第 20 章節
頭的青筋跳了跳。百裏歸看他發狠的樣子,笑了笑,把手中的東西甩在他臉上。
百裏秋庭接住了,烏黑粗大的一條,是一條辮子。
百裏秋庭不解地看著比莫幹,百裏歸手裏還剩一塊紮金,看上去格外得璀璨耀眼。
“倒是個值錢的東西,看來他們說的沒錯,你的阿爸貪了很多錢。”百裏歸掂了掂手中的渣金,那是貴族後裔們用來紮頭發的東西,百裏歸把紮金順手扔給身旁的百裏旭說,“送你了,你不是挺貧困麽,真想不到你跟著老四那麽久,連個紮金都沒有,拿去用吧,我替老四給你了。”
百裏秋庭忽然明白了過來,他戰戰兢兢地去摸自己的頭頂,那條從小就留的辮子沒有了,隻有齊根的一束短發披散落下來。
“殺、殺……殺人啦!殺人啦!”百裏秋庭不顧一切地慘叫起來,他捂著頭頂飛一般地跑了。跟著他一起的隨從伴當們都呆了一下,然後一個個提著褲子追了上去。
五王爺百裏歸也不追趕,而是和八王爺還有夏默年兄弟一起放聲大笑,他們看著狼狽的一群人衝出演武場,其中一個被落下的褲子一絆,一個滾兒栽了下去。
“五叔叔,我們並不是故意和四叔伯的兒子百裏秋庭衝突的,百裏秋庭他……”百裏子鳶想上去解釋。
五王爺揮揮手打斷了他:“不必說什麽了。記得你們是百裏家的好孩子,他們敢把肮髒的東西伸到我們的身上,就要教訓他們!未央,忘記他對你做的一切,你依舊是個乖巧的女孩子,誰再敢欺負你和公主,我的金刀下次就一定砍了他們的腦袋。
“喂!五哥……”八王爺湊在百裏歸的耳邊,想要跟他說什麽似的。
“七弟,你不幫那小子,四哥不會怪你麽?”百裏歸沒有搭理八王爺而是對著一旁沉默的七王爺百裏旭冷笑。
“百裏秋庭做得不對,大哥出手懲罰,我覺得罰得很好。”百裏旭老老實實地說,他心裏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人,“我早就對這個臭小子看不慣,可是有四哥在那裏我也沒辦法。”
“雖說是萬世不易的萬壽王之子,可是百裏子鳶畢竟是我們大秦名正言順的儲君公主,百裏家正統血脈真正的傳人。一個分家的兒子居然敢跟本家的公主為難,”五王爺百裏歸的話鋒一轉,“他就不怕百裏家的祖宗們詛咒麽?不過我想,也許老四是覺得自己才是真正被先皇選中的人吧?畢竟他身上也流著和二哥一樣的血。”
“五哥有見識,可是七弟想不明白五哥為什麽不自己去跟二哥說?”百裏旭拉起手裏的大弓,“射箭的時候,我就隻知道拉弓射箭。”
“射箭?”百裏歸斜眼掃過全場,“好!那麽我們也不必浪費力氣,一箭定輸贏。我百裏歸有的,隨你想要什麽,我都賭得起!”
百裏旭指了指百裏歸手裏的金木大弓,“那七弟就賭五哥這張弓。”
“好,你敢賭我這張弓,那你押什麽?百裏歸冷笑一聲。
“我不像五哥,有先皇賜的寶弓,我有的金銀珠寶,興許五哥也看不上。”百裏旭想了想說,“我聽四哥說三哥和你雇了幾十個南夏匠人打造鐵箭,我手裏恰好有兩千斤上品的精鐵。如果五哥贏了,我就把它們送給五哥鑄箭。”
百裏歸微微變了臉色:“四哥知道了?”
“是的,不過我不想和他們繼續為伍了,他們太欺負人。這一局,”百裏旭轉移了話題,“興許我是輸定了。”
“不愧是百裏旭,你沒有讓我們失望。”百裏歸說,“若是別人做了我們的盟友,我還真的提不起興趣。”他說完看著百裏子鳶,聲音淡淡的毫無感情:“子鳶公主,很長時間沒見你,病都好了吧?”
“都好了。”百裏子鳶說,“謝謝叔伯關心。”然後是僵硬的沉默持續了片刻,百裏子鳶回過頭給百裏未央套衫自己的大氅。
“公主以後沒事就不要出來玩了,你身體不好就呆在易林軒裏,別叫叔叔們擔心。”百裏耶開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麵。
“報!”
一匹紅棕色的哨馬穿過演武場的大門手裏握著一卷金錠,那是百裏穹圖慣用的急召。
“什麽事兒?”百裏歸凝眉看著從馬上下來的人。
“大事、大事!”那個人湊上來把金錠交給了百裏歸,“葉勳大祭司回來了,西域有人來,陛下傳令,所有王爺還有各家王子公主都到太祖閣去議事!”
大漠蒼顏?黑月之潮 第三十一幕 劫獄
入夜了,人群的喧鬧聲已經平息了。
白天的時候煙江王蘇滬不顧眾人反對立蘇澤夜為煙江的世子,並且舉辦了慶祝的盛典,盛典上人們不情願地附和著歡呼,一直持續到煙江王困了回府休息才結束。暴雨還在不停地下著,很多原本不相信這是赤那神發怒的人開始誠惶誠恐,擔心赤那神真的要把他對煙江王蘇滬的怒氣撒到煙江部落的所有人身上。
煙江都城的主城道上積滿了水,一灘一灘的,引得打更的人直罵娘,他們是不敢罵那個高高在上的赤那神的,擔心赤那神會一個閃電把他們劈成焦塊兒。東城區牢獄裏的人可就急得直亂罵,尤其是那些囚犯,他們不怕赤那神詛咒他們降罪他們而懲罰他們,他們本是要死的人,於是張開嘴罵什麽的都有。
可是罵也沒有用,暴雨仍舊持續著,一直不停。
東城區的牢獄是所有煙江囚犯的噩夢,進到這裏的人,結局隻有死,像是大秦的天牢一樣。不過這裏比天牢更可怕,在天牢裏的人所做的隻有等死而已,而這裏的人,時時刻刻要承受著獄卒們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折磨,他們有的時候把鞭子沾著辣椒水抽打人的胸膛,有的時候把鐵塊燒得通紅,然後印在人的腳底板上,更可惡的是有的獄卒是煙江王府裏出來的宦官,他們喜歡把宮刑施於即將被砍頭的男人們,像是以此來填補他們心裏的不平衡。
幾次三番的叫罵後囚犯們便不再叫罵了,因為叫罵不叫罵是一樣的,沒有一點用,倒是費了不少氣力。在積水的牢獄裏囚犯們是睡不著的,他們隔著鋼鐵製成的鐵牢籠交頭接耳地胡侃起來,熱熱鬧鬧的像是煙江部落每月初一的集會一樣。
“嘿老兄,我聽說你快要死了,”瀧熾衝著對麵鐵籠裏的刀疤臉喊道,他看上去顯得與牢獄裏的其他囚犯格格不入,一般被打入牢獄的囚犯們都被統一的換上了囚犯裝,可是瀧熾沒有,他被丟進來的時候一襲緊身黑衣,到現在也是一身黑衣,“他們說你是這裏的頭頭啊。”
“管他呢,”刀疤臉回過頭看了瀧熾一眼,“反正都是一樣要死的,不過時間早晚的事。話說兄弟你看上去也不像是犯了多麽大事的人,怎麽被扔進這座牢獄來了?”
“我能說是其他牢獄的位置不夠了,我臨時住到這裏的麽?”瀧熾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刀疤臉也跟著哈哈笑起來,“兄弟說話可真逗,算了,不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兄弟你可知道我犯了什麽事麽?”
“不妨說來聽聽啊,”瀧熾靠在鐵欄上,“但是不要跟我說是什麽燒殺**良家少女之類的。那樣的話,我看不起你。”
“嘿嘿兄弟果然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刀疤臉學著瀧熾靠在鐵欄上,“倒沒你說的那麽讓人唾棄,隻不過是我喜歡的人被他老爹嫁給了她不願嫁給的人,她跑來跟我哭訴的時候我喝了點小酒,然後帶著幾分醉意提著殺豬刀便衝進那個人的家裏一刀把他給剁了,哢嚓一聲,就這麽簡單,”刀疤臉說著橫起手向脖子處比劃了一下,“然後我進來了,被我殺的那個人貌似是什麽公侯家的少爺,動用了關係把我關到了這裏,不然的話按照煙江律例我是該要被押往戰場戴罪贖功的。”
瀧熾咽了咽口水,想象著刀疤臉提到怒斬公侯少爺的畫麵,還真是牛氣,更何況隻是提著一把……殺豬刀,而且帶著幾分醉意,那可是公侯府啊,是一般人想闖就闖的麽?可是越想越覺得可笑,提著一把殺豬刀的刀疤臉,還喝醉酒了,“哈哈……老兄你可真威武,一把殺豬刀就砍了一個公侯少爺的頭,想必被你砍死的那個公侯的少爺在地獄裏可不好混吧?被殺豬刀砍死的,嘿嘿……想想都覺得窩囊啊,哈哈……”
“其實能被一刀了結生命何嚐不是件讓人爽快的事呢?”刀疤臉的聲音低了下來,“與其卑微地活著不如做完自己想做的事然後撒手人世,這樣的命是多少人想要也要不來的。隻是唯一可惜的,我是說讓我覺得可惜的,是我到臨死的時候都沒能再見她一眼,之前有個好心的獄卒幫我打聽消息說是她的父親被公侯逼死了,在自家的梁上自縊而死,她也從此沒了音訊,很多人說她離開了煙江,去了一個沒有人認認識她的地方,可是也有很多人,說她死了。”
“老兄豁達點,生命很美好的。”瀧熾拍拍鐵欄發出巨大的聲響,這時候周圍臨近瀧熾的囚犯和獄卒們一個個抬起了頭盯著他看起來,整個牢房頓時寂靜下來,隻聽得見雨水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快要死人了一樣。”有人在心裏這麽嘀咕。
瀧熾剛緩過神來就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