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節
回答她而是用手在空中繞圈比劃了幾下手勢,百裏子鳶感到風朝他們兩個凝聚過來,老人的手裏逐漸多出了一個凝聚著淡淡光輝的球狀體。
“這是……”百裏子鳶目瞪口地看著老人手中的光球在逐漸擴大。
白衣老人像是玩雜耍一樣把光球挪到另一個手掌中,“你聽你們大秦大祭司葉勳說過一百多年前的浩劫麽?”
“你是說那個傳聞麽?”百裏子鳶模模糊糊的想起葉勳說的那場波及三界的浩劫之災,仙魔人都被攙和進去了,那場浩劫以後,三界各歸各界,再無幹涉相連。
“那不是傳聞是事實,”陽明將光球慢慢浸入屁股下的岩石然後站起來,“最終人皇聚萬物之念,合力封印了三界的連通點,自此人間歸人仙界歸仙魔界歸魔,而挑起事端的妖怪們流離失所,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被各界捕殺。”
“可是那不是真的吧?”百裏子鳶感覺麵前這個老人在瞎掰。
陽明看著麵前單純的百裏子鳶,搖搖頭說,“你就當老頭子是瞎掰吧,不過,老頭子知道,你想要複仇,對還是不對?”
百裏子鳶去直視陽明的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憑借白氏的武技,你也許可以手刃了你的仇人,”陽明繞到百裏子鳶的後麵說,“但是倘若你的仇人,是如今的整個大秦的話,那麽單憑你的武技,即便是你學會了白氏失傳的大辟之刀,也很難麵對那麽多的人而保全性命。”
“可是……”百裏子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老人的話。
陽明看了看她,轉身走向風鳴穀的北部,在他消失在百裏子鳶的視線裏的時候,百裏子鳶的耳邊響起他傳來的話。
“百裏家暴戾之血的血裔後代,隻剩下你了,百裏家以禁忌的力量立國足足七百餘年而不衰,這其中的奧妙你興許知道,即便是傳聞中的人皇,也是百裏一族的後人,可是到了你們這一代,懂得掌控禁忌力量的隻剩下你的叔王百裏無塵一人而已,即便他沒有資質,但是麵對千百兵馬,他單刀直入取上將頭顱可算是輕而易舉。你身上流著正統的百裏氏的血,不要讓它的憤怒之火,熄滅了。”
“哢嚓――”
百裏子鳶回過頭,剛才白衣老人陽明把光球浸進去的堅硬岩石裂開了百十道縫兒,百裏子鳶伸手去觸摸,卻瞬間灰飛煙滅隻剩下一攤渣石子兒。
“這就是禁忌的力量麽?”百裏子鳶喃喃自語,“真是可怕,能夠掌握這種力量的人,為什麽帝國的名錄裏沒有他的名字呢?”
百裏子鳶所說的名錄是大秦曆代皇帝身邊的鷹犬們在大陸各地收集的關於武士們修真門派的記載綜述,凡是出色的人大都在上麵記載,像白風塵爺爺的兒子、白鷺的父親白無翳,還有鹿塵的爸爸鹿爵和他的叔父鹿城,這些都在帝國名錄卷裏有記述。
可是百裏子鳶不曾記得大祭司給她講過關於陽明這個人。
她了解過修真之士的階級,像是武士們的比試,修真界最強的就是傳聞中所記載的那個人皇,也就是百裏家家史裏記載的武神百裏姬如,號稱他聚氣能夠隻手遮天,麵對萬千武士毫無懼色。
大秦自從有國史以來,就一直把那個男人記述為百裏家的驕傲。
陽明沿著白鷺追出去的方向離開,恰好和白鷺迎麵而撞,百裏子鳶或許不認識陽明,但是白鷺不會不認得,陽明是白風塵多年的鄰居和好友,按輩分白鷺該叫他爺爺。
“白鷺孫兒,這是幹嘛去呀?”陽明招呼麵前的白鷺。
白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著他說,“沒什麽,正要回家,陽明爺爺今天怎麽又閑情散步,爺爺說你最近不是忙著煉你的秘藥麽?”
“藥沒練成,不過有的人啊,幫我省去了煉藥的過程,你把這個交給你爺爺,他看了後應該會明白一些事。”陽明從懷裏掏出一個鐵護腕,上麵盤踞著一條像是龍一樣的生物,但是卻沒有龍該有的龍爪。
白鷺接過鐵護腕行了禮,“我知道啦陽明爺爺,您安好。”
“嘴巴是挺油腔滑舌,功夫倒是不怎麽樣,”陽明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床上的按照你這個年紀來說,倒是蠻厲害,老頭子都自愧不如。”
“您說什麽?”白鷺沒有聽清。
“我說啊,小小年紀,功夫了得,早點回去吧,我在約定的地方等著你爺爺。”陽明道了句再見,然後匆匆消失,像是一陣風。
看著陽明離去的背影白鷺打了個冷顫。
大漠蒼顏?黑月之潮 第四十六幕 大辟之刀
傍晚的時候,風鳴穀刮起了初夏罕有的風。隨著風到來的時候天穹裏堆積起了燦爛的雲霞。初夏明淨的蒼穹就這樣一點點煙消香殆。一層鐵灰色的薄霧籠罩在風鳴穀的裏裏外外,天穹裏的彩霞美得不像話。
白氏的莊園裏亮起點點燭火微光,像是後山山林裏的螢火。
鐵護腕在白風塵的掌心裏散發著它裏側那枚寒玉特有的溫度,是個外表很樸實的護腕,上麵雕刻的不是什麽五爪金龍鳳凰之類的神聖物種,而是一條蛟蟒,尖牙利爪。
反過來護腕,白風塵的手掌裏冒出粘滑的汗水。
那是一句銘文,黛姬絕唱,長樂未央,北辰之君,星火燎原。
這是象征著那個家夥身份的東西,白風塵想起不久前和他一起看著百裏子鳶背影的他,低聲歎了口氣說,“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冷汗滑過白風塵的耳垂,白鷺帶回來的是個可怕的預兆。
沉睡很久的獅子王陽明,要醒來了。
“白鷺,今晚你帶鹿塵和子鳶去鎮上吃飯吧,龍嘯留下來,我去見見我的客人。”
白鷺和鹿塵還有百裏子鳶三個人點點頭,他們三個離開後,白風塵從正廳地麵中心的板磚下挖出一個匣子,打開來是裏麵放著的是和陽明送來的護腕一樣的護腕。
同樣的寒玉內嵌,同樣的質材,隻是白風塵的護腕上雕刻著一隻展翅的鷹隼,銘文是不一樣的一句話。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貪狼之將,靜嶽之都。
“百裏家的宿命,終於重新聚起了我們呐。”白風塵套上鐵護腕,他拿起白鷺的龍嘯,撫摸著它低聲說,“老夥計,握著你的感覺還是這麽熟悉。”
白風塵從很小的時候就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可是他已經老了。他的兒子想逆天使這一天早日到來,可是他消失了,和他一起的那群年輕人,死的死傷的傷,多年心血培養起來的那支隊伍,一瞬間風吹雲散。白風塵總是畏懼著父親傳給他的這個護腕,他感覺它與其說是一種宿命,不如說是詛咒。
但是白風塵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它總是會醒來。
屬於他的使命,總需要他去完成。
可是白風塵仍舊奢望著能夠推遲它的到來,因為命中注定的人,還隻是些孩子。於是他重新拿起了他十年前傳給孫子的龍嘯之槍。
被他遺忘很久的槍術在心裏再一次浮現出來。
離開大門的時候百裏子鳶下意識地去抓身旁鹿塵的手,她感到了屋子裏傳來的陣陣肅殺之氣,那不是她所熟悉的白風塵的氣息。
“我們趕緊走吧,白爺爺好像有什麽事不想讓我們知道。”百裏子鳶的神情有些急躁,可是鹿塵卻在原地**。
前麵的白鷺隻是唱著歌遠遠地走在前麵,看不見身後薄霧裏的鹿塵和百裏子鳶。
很多年後的夜晚,鹿塵在微弱的燭燈火光握起了百裏子鳶的小手。
“以前我總是覺得自己的手髒,因為它上麵曾經沾滿了我家人的血,讓人作嘔。”鹿塵微笑著說。
天真的百裏子鳶借著燭光去看鹿塵的眼,然後問,“為什麽呢?”
“因為很多人都躲著我,沒有人肯牽我的手,”鹿塵說,“但是除了你。”
在鹿塵**的時候,百裏子鳶捕捉到一個畫麵,白風塵提著龍嘯趕向北麵後山的方向,而且白風塵身上散發的殺戮之意更加的肆虐。
“我們去看看吧?”百裏子鳶央求著鹿塵。
鹿塵握緊手中的龍淵,說了聲好。前麵的白鷺遲遲等不來百裏子鳶和鹿塵,於是掉頭回去,卻看見了讓他一生難忘的畫麵,鹿塵抓著百裏子鳶的手走在蒼茫的夜色裏,拖著一杆長長的烏青色的大槍。
百裏子鳶就那麽地任鹿塵抓著,緊緊地抓著然後尾隨在鹿塵的屁股後麵。
“你果然來了我的好朋友,”黯淡的螢火光裏,陽明一身白衣站在那裏,手裏多了一把冷兵器,六尺來長的大刀,刀鋒閃著和龍淵槍刃閃著的一樣的寒光。
白風塵看著他,擺起出槍的姿勢冷冷地說,“你真會挑時候,不過我是來阻止你的。”
“有些東西是你阻止不了的,譬如命中注定的事,”陽明也擺出迎擊的招式,隻不過他手中的刀刃被他注入了一團凝聚在掌心裏的光,“如果你輸了,我會帶走那個孩子,並且半年之內不準你踏入風鳴穀的禁地半步。”
“不用多少,我都明白,那就先打敗我。”白風塵說著開始出招,隻是他的槍術特別安靜,但是讓人摸不清他的套路。
“靜嶽之槍。”陽明側開身子,沒有從正麵強擊。
“可是你老了,老到拔不動刀了,如果你還能夠掌握大辟之刀,也許,還能勉強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兩個古稀老人之間的對話被趴在樹梢上的三個孩子聽得清清楚楚,白鷺並沒有像鹿塵和百裏子鳶一樣緊緊地盯著兩個老人,他的目光時而落在百裏子鳶的身上,時而移開去看林中的螢火。
他和百裏子鳶中間隔了鹿塵,百裏子鳶發現白鷺躲躲閃閃的目光後故意往下挪了挪緊緊地靠著鹿塵,鹿塵的肌肉本身就因為經常鍛煉而變得厚實,高大的身軀遮擋住了白鷺的視線。
“不好,爺爺出槍了,不單單隻是靜嶽,還有極烈的毒龍勢!”鹿塵盯著白風塵的身影,他的臉色微微變化起來,他知道白風塵這種放開的姿勢是拚著玉石俱焚的信念出擊的,以往演示給他看的時候,白風塵隻是做做樣子,靠鹿塵自己去領悟,而現在,白風塵大步如飛,眨眼間槍式百般變化。
“爺爺他動真格的了!”白鷺也看出了其中的奧妙,但是白鷺從小跟隨白風塵習武,知道白風塵的本事,他倒是不擔心白風塵會輸,比起擔心爺爺輸了,他的心思都花在了擔心逐漸長大情竇初開的百裏子鳶,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
雖然他和百裏子鳶做出了那樣的事,但是百裏子鳶並不知道,梁宗祠的醒酒花藥勁兒過於強猛,第二天醒來的百裏子鳶看著床上的那一灘殷紅的時候並不知道什麽是所謂的破紅,白鷺自然也不知,隻是謊稱說郎中在百裏子鳶昏迷的時候給她紮針,百裏子鳶內火太盛從口中噴出的血。
陽明手中聚氣的長刀在微風中起了變化,他的刀法完全不同於百裏子鳶在任何兵器譜上所看到的,也不同於白風塵教導她的“刀圓”之說。僅僅隻是威風的輕輕吹動,陽明手中的刀便如同他自己的手一樣變化不定但是卻沒有一絲聲音。
以陽明為中心的領域裏,連風都失去了聲音。
白風塵的心裏暗暗吃驚,這麽多年來他並不清楚老友的附魔武技修煉到了何種境界,而今看到這種根本沒有破綻的刀魂領域,他知道陽明的力量比他一直了解的還要可怕一萬倍。白風塵放棄了企圖用極烈之槍為輔助破開陽明的攻防,他把龍嘯橫臥在胸前弓著身,靜嶽之槍的領域全麵展開。
他的四周形成了同樣的圓,而他就是那個圓心,掌控著裏麵的一草一木。他也隻能以這種方法來對抗陽明的變化。
陽明並沒有去看白風塵的槍勢靜化,他的刀隨著他的步伐如同流水一樣打破了兩方對壘的僵硬局麵,隻是簡簡單單的橫劈,卻如同閃電一般砸向白風塵握槍的手。
他奇跡般地穿過了白風塵的防禦領域,像是漏網的小魚。
百裏子鳶不同聲色地看著陽明的刀術,根本不是一般的刀術,混合了某種秘術的刀同時在敵方的眼裏設下了障眼法,而且始終留下了回旋的餘地。可是陽明的刀勢越快百裏子鳶就看得越仔細,和她年紀好不相符的凝重眼神讓隔了鹿塵之軀的白鷺也為之膽顫心驚。
這樣的目光堪稱可怕,白鷺擦了擦冷汗,也許給她知道了那晚的事,肯定會要了自己的命。
在陽明的攻勢幾乎不可能再發生變化的時候白風塵動了,靜嶽之槍並不是蓋的,他向後撤身來了一招回馬槍,龍嘯的槍影從三個方向回刺向陽明,白風塵在模仿陽明的變化之術。百裏子鳶心中暗道不好陽明鐵定是躲不過去了,但是就在槍鋒即將擊中陽明電光石火的瞬間,陽明消失了!
“秘術傀儡術!”白風塵的頭頂大樹上,在不知覺的情況下那裏多了一個人,陽明持刀以泰山壓頂之勢朝白風塵砸落。
而遭殃的成了白風塵,直擊陽明操縱的傀儡時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沒有留下回旋的餘地。
“爺爺小心!”白鷺忍不住叫了出來,他雖然沒有百裏子鳶的眼力,但是換誰都能看出陽明這一刀,勢必要直直地砸到白風塵的額頭上。
不單單隻有白風塵渾身散發的殺意讓人膽寒,陽明的殺氣隱藏在濃重的夜色裏。
鳥雀嘶鳴的聲音,或者說是傳說中鳳凰咆哮的聲音。
暴怒的咆哮聲在白風塵的驚訝中響徹了整個山林,百裏子鳶縱身躍下參天大樹,她手中的烏丸以完美的弧度橫劈向白風塵頭頂一寸的地方。她整個身子保持著標準的姿勢,那是她聽白風塵講過的刀法。
大辟之刀!
雖然這一擊在力量上說有些不足,但是從高處向低處的勢力原本就放大了她原本所擁有的瞳術爆血的力量。
“喝!”
伴隨著百裏子鳶的出擊,鹿塵也從樹上躍下來,一杆龍淵槍在螢火中閃爍著強勢的寒光,他用最快的速度撲向白風塵。
本身成為定局的比試被突然插手的兩個孩子打亂,“叮”的一聲百裏子鳶的刀以四十五度的斜線和直落的陽明手中的刀碰撞在一起,瞬間火花四濺。而白風塵因為鹿塵的奮力一撞,向遠處飛出了六七尺。
陽明和百裏子鳶一起跌落在鬆軟的草地上,兩把刀從撞擊在一起的地方裂了開來。
白風塵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同樣從地上爬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