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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抓捕稅吏

  初春的夜晚依舊有著凍人的寒氣,不過此時,弗爾德村的帳房裏卻溫暖舒適。


  溫暖的壁爐裏燃著熊熊火焰,令人忍不住想拿把長椅就在爐邊睡上一覺。


  屋內裝飾奢華,一張珍貴的狼皮搭在一把精致的靠背椅上,椅上坐著一個穿著鮮豔的黃色染料條紋袍衫,紅白相間的緊身褲,拿豬油擦得澄亮的鹿皮長靴的微胖中年男人。


  從他臉上的紅潤和濃密的胡子上粘著的油滴可以看出,這家夥油水著實不錯。


  微胖男人麵前是一張大的橡木桌子,桌子左右兩邊坐著兩個穿著幹淨軟甲的健壯民兵。一旁的牆壁上靠放著兩把尖銳的長矛和兩麵嶄新的蒙皮盾。


  這時,三人正一邊喝酒一邊玩著骰子遊戲。


  “真該死,凱恩斯,你小子運氣怎麽就那麽好。”穿著華麗的微胖男人,或者說稅吏福克斯大人,看著左手邊的民兵凱恩斯。隻見凱恩斯露出得勝的笑容,一把將自己麵前的一堆髒兮兮的銅幣攏入他的懷中。


  “再來一把,我要讓你們把底褲都賠光!”稅吏福克斯抄起酒壺大喝一口,用油漬漬的手從一邊的盤子上撚起一根肉條,仰頭放入嘴中,大肆咀嚼著。


  “稅吏大人,我發誓我沒有掃興的意思,我隻想知道,今天新的領主來接管村子了,咱們也不去見他一麵,會不會有些不好?”稅吏右手邊的民兵看上去沒喝多少酒,頭腦比較清醒。


  “切,你不會是怕了吧,胡伯爾,”稅吏福克斯冷笑一聲,又喝了一口酒,“新來的領主我知道,老男爵的小次子,本來就連受封這片貧瘠村莊的權利都沒有,那天老男爵喝昏了頭,一高興,就封給他了!”


  “那,好歹也算是我們的領主吧……”胡伯爾說話的聲音漸小。


  “嘿,胡伯爾,我還真沒發現你這家夥怎麽這麽膽小如鼠。西蒙那小子我自是清楚,在多爾斯滕堡時便是一個膽小懦弱如你的家夥,就算來了弗爾德村,也馴服不了那些對多爾斯滕家族恨之入骨的賤民們,”稅吏說著,又拿起一根肉條,“更何況,我是老男爵的摯友,看著朗格少爺長大的侍從。到時候,就他那初出茅廬的小毛頭小子,還能玩得過我們?”


  稅吏福克斯將肉條放入嘴中,仿佛自己吃定西蒙了。


  “這樣啊,哈,那還擔心個屁喲!”胡伯爾和凱恩斯大笑,搖了搖頭,拿起骰子。


  “來來來,再來一把,你們這倆臭小子還真是贏了我不少錢!”


  屋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息,喝酒搖骰的聲音再次充斥了帳房。


  “哐鐺”一聲。


  帳房的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一陣寒風湧入屋內,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是誰!?”


  離牆邊武器最近的凱恩斯立馬起身去拿長矛,但是手剛剛要夠到矛柄時,忽然整個人像是被一頭高速狂奔的公牛撞到了似的,狠狠地倒向後麵,將一桌子的酒肉和賭具打翻在地。


  稅吏福克斯和民兵胡伯爾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向後退一步。


  此時,借著屋內的光亮,才看清眼前是個一手持斧一手持盾的胖子,後麵跟著兩個拿著劈柴斧的瘦弱小夥。


  凱恩斯踉踉蹌蹌地扶著腰從地上爬起來。剛剛胖子的持盾撞擊讓他的腰磕到桌角了,現在半個身子都酸痛麻脹。


  “你是誰!?等等,我好像記得你,你是小西蒙身邊那個跟屁蟲!”稅吏眯著眼睛打量著胖子。他在弗爾德村建立後每個月會親自押著村裏的賦稅去一趟多爾斯滕堡,所以自然記得當時天天在西蒙身邊的玩伴。


  “我是誰無所謂,我倒是知道你捅大簍子了。”胖子並不在乎稅吏的傲慢,看向稅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哈,”稅吏福克斯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聲高笑,“你小子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多爾斯滕男爵指派的弗爾德村稅務官!你算什麽東西,闖我門打傷我人也就罷了,還在這大放瘋話,你以為你是誰?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好聲道歉,然後留下三枚德涅爾銀幣,就算西蒙本人來了,這事也沒完!”


  “你是在說我嗎?尊貴的福克斯大人!”伴隨冷笑傳來,西蒙從帳房門口進來。緊接著,村長也進來了,陰暗中一雙如鷹般的雙眼冷冷地盯著稅吏。


  這時,稅吏福克斯才注意到屋外到處都是火把,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個麵露忿恨的村民。


  “哦,西蒙大人,我今天隻是身體有些不適,沒來得及見您而已。您,有必要給我這麽一份粗暴的見麵禮嗎?哼,你可別忘了我是……”稅吏臉上一陣陰晴不定。


  “我當然知道,”西蒙擺了擺手,打斷了稅吏的話,“我的父親和哥哥知道了又如何?你以為你還能打著他們的旗號作威作福?你以為他們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還能保你安逸?你以為大家還蒙在鼓裏,不知道你幹的那些人神共憤的事情?”


  此時,稅吏頭上開始滲出微微細汗。


  “嗬嗬,西蒙大人,我搞不懂你到底在說些什麽。”稅吏強作鎮定。但是後麵的胡伯爾嚇得雙腿都在打擺子了。


  “嘿,胡伯爾,凱恩斯,你們難道腦子進了豬糞,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嗎?”村長此時開了口,“你們私吞公糧的齷齪行當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現在如實招出來,興許還能有一條爛命能活,不招,後果不用我說了吧?”


  此時胡伯爾和凱恩斯臉色煞白。這種事情東窗事發,可不是在臉上打個烙印那麽簡單了。


  他們想起來去年多爾斯滕堡處決的一個謀殺犯,那個可憐的家夥先是被絞死,然後被劊子手無情地砍下腦袋,屍體被分成五塊,最後被拿去喂豬。


  兩人知道,自己完蛋了。自己又不是貴族,犯下這種重罪,等待自己的結果勢必如同那個謀殺犯一般。


  “我招,我招,請西蒙大人手下留情!”胡伯爾哭喪著臉說著,作勢跪下。


  此時異變突起,稅吏福克斯快速抽出腰間的匕首從跪下的胡伯爾脖側捅了進去,胡伯爾難以置信地看著福克斯從自己脖中抽出匕首,嘴裏不斷湧出殷紅的血液,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當稅吏福克斯要將匕首捅向一邊看呆了的凱恩斯身上時,胖子一個健步衝了上去,抵著盾牌將福克斯擊倒在地,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西蒙,村長和後麵一直站著的兩個年輕人急忙一同上前幫忙控製福克斯,大批的村民也湧入屋內。


  一邊的凱恩斯才反應過來,呆滯地癱坐在地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為稅吏忠心耿耿地服務,卻差點落得同胡伯爾一樣的悲慘下場。


  “該死,放開我!”此時的稅吏已經被完全控製,他的雙目赤紅,眼中帶著無比的瘋狂。


  一個村民找來一根長長的草繩,眾人合力將稅吏牢牢捆住。


  “好一手妙計,殺掉那兩個知情證人,到時候在男爵那隻用解釋他們兩個冒犯羞辱了你,罰點錢或關個幾天,這事也就過了。接著就算打死了也不承認自己貪汙了那車救命糧,或者謊說自己路上遭匪了,混淆是非,或許真的能讓你蒙過去。”西蒙看著麵前被打得滿頭是血的稅吏,緩緩說道。


  沒辦法,在這個領主便是法律,司法的時代,領主主要依靠個人主觀來處理案件。


  因為這個稅吏有著貴族的血統,和自己哥哥和父親的關係很好,就算是有西蒙本人和全村人作證稅吏是故意殺人,父親也不好重罰,最可能便是處些象征性的懲罰。而這時,三個貪汙救命糧的當事人已經死了兩個,最後的稅吏再一口咬死自己當時在路上遭了劫匪,多半是不會有什麽事情,最多就是遭受到男爵的猜疑,以後不能那麽明目張膽地貪墨罷了。


  稅吏福克斯是貴族,肯定不會遭受嚴刑拷問。但是那兩個嘴巴軟骨頭也軟的民兵在經曆嚴刑逼供後,可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稅吏福克斯沒說話,隻是恨恨地盯著西蒙,仿佛已經在心裏將西蒙撕裂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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