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訓練新兵
第二天一大早,西蒙便醒來了。
“哎,終於知道為什麽古人常說早睡早起。在這枯燥無聊的中世紀,晚上除了睡覺也真沒別的可以幹了。”西蒙打開獸皮窗簾,看著初升的旭日,伸了個懶腰。
初晨的溫度還未升起,涼爽的風吹拂著西蒙的麵孔,令他清醒了不少。此時,感受到屋內光源變化的胖子和小克萊茵也揉著朦朧的睡眼坐了起來。
“胖子,等下你去挑二十四個強壯的小夥子編入民兵隊,再將他們分成兩隊。對了,再挑兩個手腳麻利的家夥去獵人西蒙那裏報道。”西蒙拿起木杯,從水缸著舀了一杯水準備漱口。
“小克萊茵,你待會和我一起去找獵人比爾。上午去林子裏狩獵,中午把獵物做成肉湯,下午就跟著民兵隊一起訓練。”西蒙補充道。
胖子和克萊茵二人答應了一聲,便各自忙活起來,準備早飯。
簡單地吃了一碗麥粥後,西蒙在胖子的幫助下穿戴好裝備,背上兩張獵弓和一壺箭矢,和小克萊茵一起走入屋邊的林子。
“你來帶路,你應該很熟悉去獵人比爾的小屋該怎麽走。”西蒙看向小克萊茵。
“當然,大人。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整個弗爾德村的每個角落,每棵樹木,甚至每塊石子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小克萊茵驕傲地揚起了他的小腦袋。
“哈哈哈,是嗎!”西蒙知道這小子又在吹牛,笑著搖了搖頭。
走了不久,樹林中葉上草上的露水便讓二人的身上鞋上變得濕漉漉的。
“大人,那就是獵人比爾叔叔的屋子了!”小克萊茵指著前麵森林邊緣的一處小木屋,興奮地說道。
“哦,是嗎?”西蒙加快步伐,很快便走到了小屋麵前。
這是一幢外牆上爬滿了爬山虎的木頭小屋,屋外有著濃濃的血腥味,也許獵人經常在屋前這片小空地上屠宰處理獵物。空地一邊有著幾張用木架子撐起的獸皮,甚至架子下還有一根沒啃完的獸骨。
屋前有著一處正在燃燒的篝火,用來圍造篝火的石頭上還放著一口小黑鍋。此時,鍋裏的麥肉濃粥正不斷冒著咕嚕咕嚕的氣泡,散發著迷人的香味。
“真奇怪,比爾叔叔一大早跑哪兒去了!”小克萊茵打開了獵人屋子的房門向裏張望,但是並沒有發現比爾的蹤影。
西蒙看著扶著門框,麵露不解的小克萊茵,也是十分疑惑。
“領主大人!是您嗎?”此時,一個十分陌生的聲音從西蒙身後傳來。
西蒙嚇了一跳,立馬握住了腰間的劍柄,迅速轉身。
一個戴著綠色兜帽,穿著帶有暗紅血腥的綠色亞麻布衣,踩著獵靴的中年絡腮胡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自己身後不遠的樹邊,此時手中正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警惕地看著自己。
“比爾叔叔,你這是幹什麽呀!”這時,小克萊茵聽到聲音,扭過頭來,看清來人,麵露欣喜。
“哈哈!真是虛驚一場,”獵人比爾將匕首收了起來,“我剛還在這裏煮著早飯呢,忽然聽到遠處林子裏隱約有人交談的聲音,伴隨著踩斷樹枝的劈啪聲,還有鎖子甲擺蕩的噅噅聲。我嚇壞了,還以為是強盜,便先躲進了密林裏。悄悄摸回來後,才發現原來是你們。”
西蒙冷汗直冒。這個獵人的潛行能力也實在是太強了,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像鬼一樣出現在了自己身後。如果這是一個來行刺的刺客,後果就不必多說了。
這時,一隻小巧伶俐的獵犬也從獵人的身後竄了出來,高興地搖著尾巴,在小克萊茵身邊蹭來蹭去。
“哈哈!小臘腸,好久沒見,還是這麽調皮!”小克萊茵蹲下身子,不斷地順著小狗的皮毛撫摸著。
“領主大人,您一大早便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比爾邊說邊走向篝火,並且將兜帽取下。
“比爾,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領地內最近有狼的蹤跡。”西蒙說著,在篝火邊坐下,借著溫暖的篝火烘烤著濕潤的衣服。
“是的,我的大人,我昨天甚至在林子裏發現了一處狼窩洞。”獵人比爾拿起木勺在鍋裏舀著粥。
“你有沒有什麽對策能殺死或者捕獲他們?”
“如果是在冬季那還比較簡單。在雪地裏插一把尖刀,用雪覆蓋,然後再淋上一些動物的鮮血,狼便以為是獵物,會舔舐刀外麵的雪,”比爾喝了一口濃粥,繼續說道,“等它們舌頭凍得失去知覺時,鋒利的刀會切開它們的舌頭。更濃的血腥味會使它們更加瘋狂地舔舐,最終失血而死。”
西蒙看了看周圍。此時已是春季,天氣回暖,再次降雪的可能性並不大。
“那還有別的辦法嗎?”西蒙用手撚了撚自己的小胡子。
“當然有。我們可以用繩子打上活結,找些韌性比較好的樹木做成陷阱,然後在陷阱旁邊放些新鮮的誘餌。這樣,觸發陷阱的野狼會被拴住腿,牢牢地掛在樹上。”比爾一口將粥喝盡,胸有成竹地說道。
“可以,那就交給你了。對了,待會兒會有兩個人到你這來報到,還請你教授他們如何使用弓箭狩獵,處理獵物。等他們可以獨自狩獵,並且成為一個合格的弓箭手時,我會親自賞你兩枚德涅爾銀幣。”西蒙說著,將背上的兩張弓和滿滿一壺箭矢交給了比爾。
“沒問題,我的大人,我保證讓他們成為整個哈圖阿裏亞郡最棒的射手!”比爾接過裝備,笑著說道。
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獵人屋前通向村莊的小徑上隱隱走來兩個人。定睛一看,是兩個小夥子,戴著髒兮兮的亞麻布包頭帽,穿著沾滿泥土的短袍,赤著疤痕累累的雙腳,有說有笑地走來。
“西蒙大人,霍夫曼大人要我們來找獵人比爾。同時他要我們給您捎話,民兵的挑選和剩下耕種公田的人手的安排已經搞定了。”
“很好,我現在就過去。你們跟著比爾好好學,不要讓我失望。”西蒙整了整罩袍,便快步向村中走去。
………
待西蒙到達村中央的空地時,一群比較健壯的農奴正百般寂寥地等待著,交談著。
“西蒙大人來了!”一個農奴用手肘用力頂了一下另一個正蹲著牆邊大號的農奴,後者一個重心不穩居然直接坐到了剛拉的糞便上。他迅速拿起幹草擦了兩下屁股便提起褲子,憤怒地追著那個頂他的人打去。
“集合!每個人站在自己的隊列裏!”胖子見西蒙走來,對著這群正談笑風生的農奴高聲喊道!
“嘿,翰恩,你是站在這裏的嗎?滾到二隊去,這裏是一隊!”一個被太陽曬得皮膚通紅的農奴推了推站錯隊的翰恩,後者迷茫地看著眼前熙熙攘攘,混亂不堪的人群。
“我剛剛是怎麽排的你們現在就怎麽站,慌慌張張無頭無腦和蒼蠅似的!”胖子看著眼前這幫記憶奇差,在隊裏亂竄的農奴們,不禁破口大罵。
費了好一會功夫,農奴們才堪堪站好。
此時,胖子拎著一根短頭木棍在隊列中走著,時不時從隊列中揪出倒黴的農奴罵罵咧咧地踹到另一隊去。
“給我牢牢記住你們左邊的人和右邊的人,以後再給老子站錯隊,可就沒有今天踹上一腳這麽簡單了。”胖子惡狠狠地說道。
幾個農奴低聲談論,不斷抱怨著。雖然農奴基本是沒有權利的,但他們唯一有的一項權利,便是領主或管家未經審判,不得傷害或殺死農奴。不過,領主掌控著司法權,這項唯一的權利也幾乎是不存在的。
“現在,我先宣布一下弗爾德村民兵隊的紀律。第一,所有人在列隊列陣時和訓練時不許交談。第二,所有人必須絕對服從上級命令。第三,未經批準不得擅自離隊。”西蒙看著這群新兵,冷冷說道。
“所有違紀的人,視情節輕重,指刑一天到三天!”胖子露出殘忍的笑容。
人群裏兩個曾嚐過指刑滋味的家夥,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所謂指刑,就是將犯人的十指鎖到特製的刑具裏。受刑者不但手指酸痛難耐,而且根本沒法休息,隻能跪在刑具麵前,遭人唾棄鄙視。
“現在,所有人列隊,從這出發,向著欣克瑟村的方向跑步前行,再在兩村交界的地方折返回來。”西蒙淡淡地說道。
不隻是新兵們,連胖子也麵露疑惑。
這時,幾個新兵開始低聲交談。胖子扭頭就是幾鞭腳,將前排幾個說話的人猛然踹倒在地。
“哼,大人剛剛宣布了紀律,你們就急不可耐地違反,是麽?記住,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就直接上指刑了!”胖子看著那幾個從地上慢慢爬起不敢多說一句話的新兵,凶神惡煞地說道。
“可別小瞧了跑步。粗壯的雙腿和堅韌的耐力,將來會讓你們受用無窮。”西蒙說完,以身作則地跑在了前麵。
“愣著幹嘛,跟上大人啊!”胖子大聲喊道。
此時新兵們才反應過來,跟在西蒙身後跑了起來。剛剛還比較整齊的陣型一下變成一鍋亂粥。
有人跑得稍慢被後麵的人給踩掉了鞋子,慌慌忙忙撿起來跑到路邊重新穿上。也有人被身邊的家夥給撞到,狠狠地摔了個大跟頭,但看著胖子爆發邊緣的陰沉臉,慌慌張張連滾帶爬拍了拍身上的土繼續跟上隊伍。
待跑到與欣克瑟村交界處時,眾人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原地休整一會兒。”西蒙語音剛落,新兵們紛紛從腰間解下水壺,坐在路邊的樹蔭下咕嚕咕嚕地仰頭大飲。
還有一些家夥喝了幾口便將水從頭頂澆到腳底,享受著這暢爽的勁涼。
此時是休息時間,但是並沒有人交談,有的隻是喝水聲和喘息聲。新兵們真是累得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了。
“返程的時候,先到達的五個人午餐額外加一塊肉。最後到達的五個人沒有肉,隻有肉湯。現在出發。”西蒙看著這些疲累的新兵說著,然後不理會他們詫異的眼神,和胖子一起原路跑回。
這時,一個機靈的新兵馬上反應過來,立馬收起水壺向道上跑去。
眾人才爭先恐後地把水壺掛回腰間,相繼跑去。
……
“真是一群幼稚的年輕人。”老鮑赫想著,第一個跑進了村裏。
這群家夥剛開始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生怕落後於人吃不上肉。可沒跑上一會兒,頹勢盡顯,明顯體力跟不上,甚至有人由跑變走了。
這時,一直穩健均速奔跑的老鮑赫才超越了一個個之前將他遠遠甩在身後的新兵。
“辛苦你了,小克萊茵。”老鮑赫從家中取出木碗,另一隻手拿著一塊硬邦邦的黑麵包,來到了空地上的大鍋前。
克萊茵和另外兩個背著弓的年輕人正拿著一把大木勺笑眯眯地看著他。
“哦,感謝上帝!”老鮑赫看著克萊茵從他手中接過木碗,給碗裏盛了一塊野豬肉和一塊豬肺,不禁感慨道。
“除了感謝上帝,你還要感謝西蒙大人。不然你們連肉湯都喝不上!”小克萊茵補充道。
老鮑赫蹲在一旁的樹下,蘸著美味的肉湯,吃了一口麵包。記得自己上次蘸肉湯吃麵包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美滋滋地吃了一口肉之後,忽然,老鮑赫像是想起了什麽,端著碗便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想讓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也嚐嚐這美味的肉湯。
隨著新兵們的陸續返村,相同的場景也發生在村裏各處。
“胖子,我下午還有些事不能陪同訓練了。你下午就像上午這樣訓練他們。”西蒙打算下午找幾個耕公田的農奴,在田邊挖個深坑,收集糞便,準備製成農家肥。
“好的少爺!”胖子嘴裏嚼著燉肉,含糊地說道。
“對了,如果你看到小克萊茵,讓他下午跟著一起跑步訓練,到了村界的時候直接跑到欣克瑟村,請那裏的牧師明天過來布道,我順便有事要和那個牧師交談。”西蒙細細思量著。
在這個落後愚昧的時代,用糞便施肥,先不說農民接不接受,被教會發現了直接會被視作異端行為,接下來可就有得好受了。
“既然你們迷信,那我就用迷信打敗迷信!”
西蒙想起前世課堂上曆史老師講到西歐宗教發展時拓展地講了些課外知識,其中便說道中世紀早期一些落後地方的神父牧師甚至隻用會背聖經的前三行就算合格了。
結合這具身體前主人對多爾斯滕堡和欣克瑟村神父和牧師的印象,確實就像那個曆史老師說的一般。
這裏被加洛林王朝征服,並且強製將本地日耳曼尼亞人原本信仰的日耳曼多神教改為天主教,其間也不過幾十年的曆史。
因此,教會在這蠻荒之地擴展勢力時,隻能退求其次,在當地的信徒中選出一些最是虔誠的信徒,充當當地村莊神父和牧師的角色。
想到這裏,西蒙腦中漸漸有了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