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借劍一式破萬軍
肖然巍然不動,他隻是閉眼,吐出三字:“隕仙島。”
劍鋒猛停,劍氣卻勢不可擋,好在收了力道,隻留下了血痕,血一滴一滴往下,可肖然卻紋絲不動,氣定神閑。
那三字一出,說書人先是僵住了一會,不過隻有一瞬,他的腦海裏似乎浮現了那個十多年前的女孩。
“師兄,你的劍法越來越厲害了,那能不能休息會?”漆黑的頭發有著自然的起伏和弧度,散下來,隨風輕輕飄起。
“再練一遍,最後一遍。”
“你又來!哼!”
劍起,招落,江麵一人劍招起,柳岸一人托腮看。
每想起這個畫麵,說書人嘴角輕揚,手一揮,將劍丟一邊,雙眼直視肖然閉著的雙眼。
肖然依舊保持作揖的動作,顯然來不及反應。
“有種。”說書人道,“你知道隕仙島?”
肖然偷偷睜眼,看自己還安然無恙後狠狠喘了一口氣,急忙跑到說書人的座位上拿起水壺,狠狠灌了一口。
扯了一塊衣袖止血,一邊喊疼。
說書人倒是皺起了眉頭,道:“剛才不是氣定神閑的麽?”
肖然擦了擦嘴邊的水,這才如釋重負道:“氣定神閑?我,嚇得動都不敢動,就怕說完了,把自個交代了,我說您是不是太狠了,我才……”
一劍倏然插在了肖然背後的牆壁上,入木三分。
“說重點。”說書人興致全無,瞟了他一眼。
“那行,人在島上,您想救她,我有辦法,事成之後,五五分賬。”肖然自顧自給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一邊,抿著嘴,順手抓起了桌上的瓜子啃了起來。
說書人不語,他盯著肖然,良久才說道:“你要什麽。”
“借您一劍。”肖然也很直爽。
“一劍?”說書人倒是疑惑了。
肖然點點頭,站了起來:“您的心上人可等了十年呐。”
說書人眼神躲閃:“她是我師妹。你怎麽知我會答應你?”
“十年,每月十五都去隕仙島,這還不清楚?”肖然雙手靠在腰後。
“你到底是誰?”說書人眼神忽然犀利起來。
“肖家肖然。”肖然道。
“三年臥病?”說書人輕皺眉頭,“你之前皆凶神惡煞出名,為何今日反差如此之大?一夜忽變?”
“您,怕我?”肖然扶額,每次解釋這個都麻煩。
“小子,我出生至今,未曾怕一人,說這話,你怕是找死。”說書人越聽越不著調,索性擺擺手,道:“算了,你以往如何,不關我事,你走吧。今日之事,恐會傳開,剛才那些人已被你攔在門口聽不到,你也不用都
殺了。”
肖然輕輕嘖了一聲,果然以前的自己真是一個嗜殺成性的粗人,歎道:“果然有俠義之風,不過不用了,我已經安排好了。對了,晚輩怎麽稱呼您?”
他輕哼一聲,有些自嘲的口吻道:“我就是一說書人,你就叫我說書的便是。”
肖然轉過身,搖了搖手,往門口走去:“那叫你前輩吧,走了,今日子夜在此,我會再來找您商討,到時候你可要卸掉這麵具。”
說書人微微皺眉,卻又想不通帶著麵具,他是如何識得他是張無休。
“若你欺瞞老夫,老夫便一劍破你肖府!”說書人忽然一語炸雷,“我最恨別人騙我,尤其關於她的事。”
“一言不實,百事皆虛。”肖然最後一句,敲進了說書人的心。
待肖然走遠,他似乎感覺大夢一場。
他沉默半晌,坦然笑笑,拿起了醒木往桌上狠狠一拍,歎道:“不思量,自難忘。”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劍狂張無休,十年說書江湖,今日重入江湖。
“呼呼呼。”肖然穿著粗氣,顯然心有餘悸,雙手習慣性地交叉在腰後,一邊交代何七要準備的東西。
“一件夜行衣,內護甲,還有,買藥。”
何七停下,問道:“哪種?”
“能買的,都買,解毒的多一些。”肖然說道,“還有,買本書。”
“何書?”
肖然轉頭,湊近了何七的耳朵,吐出二字。
“那些聽客處理了嗎?”肖然問道。
“全抓起來了,少爺一聲令下,性命全休。”
肖然一臉驚訝,他吞了吞口水道:“誰讓你這麽做的。”
“您啊,您以前都是這個意思。”何七反而奇怪起來,頭微微低下。
“我這麽凶神惡煞?”肖然眉毛都擰到了一塊。
何七不語,頭埋得更低了。
肖然無語,苦笑道:“把他們都放了,重金賞賜,今日之事,不許傳出,傳出者,來我肖府泡茶。”
何七抬起頭,簡單幹脆道:“是。”
肖然看著何七遠去的身影,不由得看了看自己周圍,赫然發現,半徑十米,空無一人。
“凶神肖三,重出江湖啦——”前邊街上,孩童稚嫩的聲音傳遍了街頭巷尾。
肖然哭笑不得,衣袖遮臉,散落一半的頭發,打道回府。
肖然進了府,便看到家丁急急忙忙地追了上來,想說什麽,突然停下來彎腰低頭道:“三,三公子,老爺,找,找您呐!在,在大廳……”
肖然不知所謂何事,應和道:“知道了。以後先說正事,彎腰低頭幹嘛,以後都免了。”大步朝著大廳走去。
“這不是您立下的規矩麽,啊,還有……三皇子也來了。”家丁話還沒說完,肖然不見了蹤影。
肖然剛踏進大廳,便看到自己的老爹尷尬的臉色和對麵青年的侃侃而談,他踏進大廳,彎腰作揖。
“父親。”
“來啦。”肖卿看到肖然來,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還不拜見三皇子。”
肖然側身對著三皇子,道:“見過三皇子,皇子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三皇子還是坐著,輕笑道:“也沒什麽,三年前是我們最後一次飲酒作詩,怎麽病好了,也不第一個告訴我。你還記得,你當時做的詩嗎,直至今日我才品出一二。”
肖然低頭,想著自己還跟皇子有交情怎麽家丁沒說過,不過也是,家丁哪裏見的上皇子這類人物,這三皇子,是敵是友還未可知呢。
肖然不語,但也直起了身子,看著三皇子,一臉的平靜,道:“還請三皇子明示。”
“自插蓬蒿箭滿身,何懼猛虎欺黃犢。”
肖卿急忙起身,道:“犬子哪會作詩,不過消遣罷了,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肖然一聽,想不到以前自己這麽凶,還會作詩,不由得暗笑。還好古裝戲演的多了,這句話翻譯起來也不算太難,身上插上蓬蒿當作利箭,就不怕老虎來咬牛犢。不過細品這句話,這才感覺到以往的自己也算是高風亮節,但是這三皇子又是何意。
“本皇子想問問,你這腰上的第一箭是何?”三皇子眼神忽地犀利起來。
肖然一聽,馬上明白了所問之事正是皇上賜婚一事。
他抬起頭,道:“若三皇子是問皇上賜婚一事,臣不知,君心難測,臣也不敢胡亂猜測。”
三皇子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皇上怎麽會突然賜婚?”
肖然低頭:“臣,不知。”
聽言,三皇子湊近了他的耳朵,小聲卻嚴厲道:“你定是用了什麽手段想換取皇城司,你若不說,我便讓你失去這個資格,你若說出來,我們還可以商量。”
肖然眉頭微皺,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抱拳與肩同高道:“臣,確實不知。”
三皇子也不再言語,徑直帶著人走出了大廳,轉頭說道:“風口浪尖,非你之過,識時務者為俊傑。”
“當年俊傑安在,酌酒酹吳信。”肖然回道。
空氣似乎凝固,三皇子頓時語塞,用力一擺衣袖,踏門而出,隻留下一句。
“最是一年燈火宴,滿城風雨,烽火長元街。”
肖然一挑眉,倒是認不得這句詩究竟意欲何為,隻記得長元街就在離這不遠處。
“吳信夜刺皇城司之事與他有關?”肖卿有點不敢相信。
肖然頭側四十五度看向天空,喃喃道:“伴君如伴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