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渣受拯救計劃
楚承赫像條突然失去了理想的鹹魚一樣躺在床上。
幸好鄒晟還記得他菊花殘，隻說了那些話就走了，放他一個人在床上躺屍。一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楚承赫就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衝向洗手間，解放了自己超負荷承載已久的膀胱。
水聲淅瀝，持續的時間有點長，讓666有點擔心他憋久了會不會落下什麽毛病。
楚承赫：“呼——舒服了——”
他拉好褲鏈，轉過去洗手，然後扯了兩張紙把手擦幹，對666說：“6。”
666很愧疚，連忙應道：“嗯嗯？”
楚承赫這樣聽到任務變更，居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喊著要打它，666感到更對不起人家了。
說到底，這完全是個無妄之災啊，完全不是什麽甜蜜的脫單之旅。
隻聽楚承赫說：“快要過年了。”
666把他拉進來的時候，確實已經臨近年關了，但666不知他突然說這個做什麽。
楚承赫看著鏡子裏的鄒鬱，青年的麵孔仍舊是俊美又薄情的模樣，哪怕換了個芯，他的殼子上依然寫滿了“我沒有興趣被拯救”這樣的字。
鄒鬱根本就不想被拯救，他在深淵裏好得很，需要被拯救的是楚承赫自己。
楚承赫說：“大年三十是不是該一家人坐下來吃頓團圓飯？這破任務我不做了，積分我不要了不行嗎？送我回去，下次有正經對象你再來找我。”
666：“噫。”它實在不敢說你也沒別的對象，這兩個世界相的根本就是同一人，隻能垂死掙紮道，“第一階段任務都做完了，第二階段不做很可惜啊。”
楚承赫冷冷地道：“這算什麽？一個根本不可能做的任務，你看看鄒晟這樣，又把人軟禁起來，還比之前更生冷不忌，這要怎麽拯救？”
他看著鏡子裏的人，心裏覺得很惋惜的。
哪怕這是個劇情走向已經被修改了的遊戲世界，鄒鬱的結局還是逃不脫這個定局，但作為旁觀了他生命的旁人，如果有機會改變他命運，拯救他的話，那楚承赫也還是覺得願意去試一試的。
他連在自己的小說裏寫死個角色都覺得舍不得，何況是個真實存在過的鄒鬱？
666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鏡子裏的鄒鬱同樣摸了摸他的臉，眼睛裏仿佛透著對人生的絕望，又帶著一股決絕跟冰冷。就算知道這是鄒鬱的殼子帶來的效果，666還是覺得害怕，怕楚承赫入戲太深，也陷入這樣的魔障。
這一刻，666忽然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
作為一個係統，它的性格設定是特別溫順特別服從的類型，在王子麵前從來都很膽小怕事。這是生平第一次它覺得自己不能再站在王室的立場來對待這個問題。
楚承赫是個好人，他是因為自己才被拖進來的，人本來就是個富二代單身狗，過得無比逍遙快活，完全沒有理由要經受王子的這種折磨。
它鼓足勇氣：“我可以幫你。”
楚承赫摸著臉：“？？？”
666的聲音堅定：“我要幫你完成這個任務，送你回家過年。”
666這性轉得簡直讓人意外。
他們從洗手間出來，楚承赫看到那隻大金毛還乖乖地趴在床邊，666變成了白色光球懸浮在他身邊，跟著他往外走：“首先，我會給你提供更多的情報。本來這個遊戲世界為了增加雙方享受劇情的趣味性，都是要求我們不要給非主場玩家透露太多信息的。”
然而王子作為主場玩家實在是太愛搞事了，666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故意這麽幹好逃避相親，它必須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給楚承赫開個後門。
666：“雖然這個世界劇情線已經跟原世界劇情線不大一樣，但你還是可以結合原來的劇情線進行思考判斷的，我列出來給你看。”
楚承赫已經從便利貼上撕了張紙下來，手上拿了支筆，一邊看著666在他腦內po出的信息，一邊開始試圖整理線索：“首先第一點，就是鄒晟當初明明是打算送鄒彤出國，最後為什麽卻變成了把鄒鬱給送出去了？”
666：“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原世界劇情線裏可以找到，畢竟劇情分岔是從你在賀雲修跟付奕航之間醒來那裏才開始的。在那之前，這個世界所有的劇情都跟原世界符合，所以鄒鬱的那些記憶回溯也是真實發生過的。”
楚承赫在紙上畫了條線，線上取了個點作為分界點，在前麵那截線段上寫著原劇情線，後麵那段上麵寫著變異劇情線，問：“如果按照原劇情線進行，鄒鬱設計賀雲修設計成功了嗎？”
666：“噫，成了。”所以原世界的這段時間裏，陳曼希跟賀雲修一直冷戰，賀雲修的這段醜聞還被鄒鬱捅了出去，賀家壓都壓不住，鬧得是滿城風雨。
雖然在這個世界，大家的潛意識裏都覺得三妻四妾很平常，但是在陳曼希還沒過門的時候賀雲修就這樣搞，陳天奇臉上是絕對掛不住的。
666總結：“陳曼希這段時間跟鄒鬱就走得比較近。”
楚承赫若有所思：“那鄒鬱這段時間肯定開心死了吧。”
666：“嗯……先不管這個吧，你先看前麵，為什麽鄒晟最後選擇送走的是鄒鬱？”
楚承赫用筆在紙上點著：“鄒鬱今年二十六歲，在國外待了五年，也就是說，他是在二十一歲那年被送出去的——”
這樣來說，等於他被送走之前，還跟鄒晟糾纏了三四年？
楚承赫震驚，鄒鬱怎麽可能在這三四年裏什麽也不做，就跟鄒晟搞在一起？那絕對不是他的風格。他問666：“這三四年時間裏鄒鬱都幹了什麽，你有什麽情報可以提煉給我？”
666十分上道地提供了一段視頻資料：“看這個，剪輯版。”
楚承赫感動地：“666666——”
鄒鬱在別墅裏休養的這段時間，發現鄒晟對自己懷有禁忌的感情，就毫不猶豫地把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拉上了床。而鄒晟的欲望一開閘之後就再也無法控製，對鄒鬱的渴望和占有心理簡直可以說是沒有止境。在這段關係裏，鄒晟一方麵受著心裏道德法庭的譴責，另一方麵卻因為這樣的背德禁忌而更加無法收手。
自從他們上了床之後，在海景別墅的時間，兩個人簡直隨時隨地都能滾在一起。
楚承赫滿臉“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看完了他們的滾床單鏡頭剪輯，根本是天天發車，晝夜不停。
這樣帶來的後果就是，鄒晟對著鄒鬱的時候越發沒有自製力。
鄒鬱回去的時間也推遲了一個多月。
他的傷勢完全恢複了，等回到父母麵前的時候，隻是說自己去外麵旅遊了一趟，散了散心。鄒彤在旁看著他，眼裏全是深深的忌憚和心虛。鄒立東沒有說什麽，這不需要責罰自己的兒子，他們鄒家的兒子哪個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知道回頭就好。
於是鄒家又恢複了表麵的平靜，唯一坐立不安的就隻有鄒彤。
有鄒鬱天天在麵前晃著，她也不再抗拒哥哥鄒晟的安排，開始動搖了念頭想去出國留學，避開鄒鬱這個定時炸彈。
鄒鬱跟鄒晟之間的隱秘關係隨著時間推移變得越發扭曲黑暗，他從前不怎麽來大宅，現在卻經常跟著鄒立東出現。鄒晟每次回家都能夠看到他，而兩個人除了在鄒家大宅裏的交匯之外，也沒有別的時間再私下接觸，所以在大宅的各個隱秘角落裏，就在鄒立東跟韓卿霖的眼皮底下，他們也做過不少次。有幾次還差點被鄒彤發現，而鄒鬱根本不在意這個，在鄒晟保持著平靜的聲音應對的時候，他還繼續漫不經心地在他身上點火。等鄒彤一走，他再次被推倒貫穿，還會在激情之中發出他那冷傲又嘲諷的笑聲，讓鄒晟對他愈加迷戀。
鄒晟本以為得到他之後，就會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對這個人的渴望就會漸漸淡去。然而並不是這樣，鄒鬱身上的魔力讓他深陷，少年漸漸變得肆無忌憚起來。他從前就不給什麽人麵子，如今這樣讓鄒晟陷入了自己布下的困局中，手裏掌握著他的把柄，就更加用不著收斂。
他一步一步地展開了自己的報複。
楚承赫看著他在學校裏比從前更搶鄒彤的風頭，而鄒彤有把柄在他手上，隻能憋著不發作。
於是在學校之外，鄒彤就更多的跟自己的朋友混在一起，學會了抽煙喝酒。她的朋友看她這麽悶悶不樂，就給她提供了加料的煙，告訴她這能讓她忘記不快樂的事情。鄒彤一開始沒有接受，她在家裏跟前來大宅的鄒鬱狹路相逢，看著他這副明顯是剛從什麽人床上下來的樣子就忍不住諷刺：“真是賤。”
鄒鬱冷眼看她：“你再說一遍？”
鄒彤從小就把這些字眼掛在嘴邊，一看到鄒鬱就對著他惡意傾瀉，一時間心裏的恨意蓋過了原本的忌憚，又罵了起來：“我說你賤怎麽了？你不賤嗎？成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看你這樣就知道是剛從什麽人床上爬下來——”
鄒鬱反手就是一巴掌過去，打得鄒彤尖叫一聲，偏過頭去，嬌俏的臉上頓時浮起了掌印。
她捂著臉，不敢置信地回頭：“你打我？”
鄒鬱看著她，眼底浮現出嘲諷，反手又是一巴掌過去，打得鄒彤直接懵了。
少年的聲音冷漠：“對稱才是真正的美學，我這裏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鄒彤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鄒鬱上前一步，靠在她耳邊輕聲說，“回去好好用粉遮一遮，可別讓爸爸發現了，不然我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發現更多有趣的事情。”
鄒彤屈辱的淚水在眼底打轉，看著這個跟從前截然不同的少年站在麵前，隻有他的目光依然是那樣冰冷倨傲：“或者你可以試著去找你親愛的哥哥？”他說著，示意她抬頭看一眼，鄒彤發現鄒晟正站在二樓書房的落地窗前看著這邊發生的事，然而她沒有從哥哥的眼睛裏看到怒火和對自己的疼惜。
她的哥哥隻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
鄒彤感到恐懼，感到孤立無援。
她不知道鄒鬱究竟對自己的哥哥做了什麽，她隻能收回目光，滿心冰冷。
鄒鬱越過了她，朝著外麵走去：“別再出現在我麵前，光是想著跟你呼吸一樣的空氣我都覺得惡心。你自己知道該怎麽做了。”
鄒彤沒有想到自己對他做過的事，有一天會被他這樣還到自己身上，如果鄒鬱是這樣錙銖必較，那麽她的日子隻會一天比一天不好過。
在極度的苦悶跟壓力中，她接過了那支加料的香煙。
鄒鬱滿意地看著獵物上鉤，他怎麽可能讓她就這麽逍遙自在地跑到國外去？
他把給鄒彤吸的這些東西分量控製得很好，讓她上癮，又給她逃避現實的去處。鄒彤不知道這根本就是他設好的陷阱，也不知道自己吸的東西全是經由他的手，一點一點從普通的貨色變成了高級的毒品。如果不是鄒鬱在跟人飆車的時候運氣不好，碰上警察查他們，當場從他車上搜出小劑量的白色粉末，要鄒晟去撈他出來，他可能就不用被送出國，能更早地把鄒彤推進地獄裏。
鄒晟把他從警局裏帶出來的時候，目光簡直像要殺人：“你到底在想什麽？”飆車也好，打架也好，他都可以隨便他，隻有這種東西不能碰！
鄒鬱卻冷笑：“你管我這麽多？你們本來就已經把我拖進了地獄裏，我碰不碰這些又有什麽區別？”
鄒晟深深地看著他，看不出鄒鬱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他為自己對這個人日漸加深的執念而心驚，對這種感情生出了恐懼，怕真的有一天會親手毀了他，也毀了一切，所以他妥協：“我送你出國，讓你離開這裏，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機會，到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去重新開始。隻要你不再出現在我麵前，我就不會主動去找你。”
鄒鬱看著他，評判著鄒晟的話有幾分可信，最後點了頭：“好。”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幾年，等他的力量更加壯大，計劃布置得更加完美，再把鄒家徹底掀翻。
每一個人，他都不會放過……
……
……
看完了鄒鬱的整個報複計劃，楚承赫不僅感到茅塞頓開，而且相當解恨：“原來如此！”
但他不能在這裏隻是跟看了篇打臉文似的暗爽，還得抓緊時間分析，結果這才剛在紙上劃拉沒兩筆，就又聽見開門的聲音。楚承赫手一抖，在幾秒鍾之內把紙上畫的分析圖給塗成了一幅後現代作品，看到換上了正裝的鄒晟出現在門邊，又要出門的樣子。
他維持著在桌前的姿勢，隻看了他一眼就又垂下了眼，繼續在紙上塗塗改改。
鄒晟走過來，看他在這張隨手從便簽紙上撕下來的紙上畫畫，一大塊一大塊的黑色，塗成一片，跟他少年時期的作品完全不一樣，真實地透出扭曲跟黑暗來。
青年連個眼神都欠奉：“要出去？”
鄒晟把一隻手機放在了他手邊，楚承赫瞥了一眼，正是自己用著的那隻，之前醒來的時候他都沒發現不在身上。
楚承赫：“肯定是拿去查了一遍，鄒晟這種控製狂。”
666安慰他：“沒事，裏麵也沒有什麽，隻有跟你那些狐朋狗友的一些來往。”
鄒晟說：“在家好好休息，我出去談一趟生意。”
楚承赫這才抬頭，挑了挑眉：“不怕我跑了？”
鄒晟像是聽到什麽很好笑的事情，彎下腰來鉗製住了他的下巴，將唇疊上來狠狠地親了他一記，直到親得麵前的人氣息不穩才退開：“你跑，跑得了算我輸。”
楚承赫覺得不對勁，然而鄒晟已經放開了他，走出了房間。
門一推開，楚承赫就聽到直升機螺旋槳高速轉動發出的聲音，走到窗邊一看，發現外麵停機坪上停著一架直升機，而鄒晟高大的身影在向著直升機方向走去。
這個房間的窗戶確實是對著大海，有一片沙灘，但對麵還看得到b市的標誌性建築，如今那個方向卻什麽都沒有。楚承赫心道見了鬼了，連忙從房間裏跑了出來，跑向開在另一個方向的窗戶往外看去，那裏原本應該是條公路，現在也是海！
媽的！四麵都是海！
鄒晟這個變態是直接買了一座島，在上麵蓋了跟原來一模一樣的別墅！
楚承赫：“……”這真的是打算關他小黑屋了！
666：“……”百密一疏！它忘了算上王子的黑屋情結！
楚承赫：“這怎麽辦？！”
他絕望地看著直升機起飛，簡直想像007特工一樣撲出去掛在上麵跟著走，被關在這裏他是要怎麽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