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幻影天 下
“公主,我們這樣不好吧?”
嵐裳抱著一壇剛剛起出的靈釀,步伐輕快得走在清除了積雪的道路上,兩個人魚侍女愁眉苦臉得跟在後麵,懷中也各自抱著一壇同樣的靈釀。
“有什麽關係?聖尊隻是說了落櫻坡比試前我不能隨意出瀠洄殿,現在比試都結束了,有什麽好怕的!”嵐裳哼著小曲,一點都不擔心人魚聖尊知道自己去找櫻空釋會不會生氣。在她想來,落櫻坡幻術比試結果都出來了,一切塵埃落定,她完全不必避開不見櫻空釋了。
“可、可是……”
嘭――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打斷了人魚侍女的話,更是嚇得她們差點將懷中的酒壇摔在地上。
“怎、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啊!”
“好像是幻影天出事了!”
“什麽?!那不是釋王子的寢宮嗎?侍衛呢?!都死哪去了!”
“難道是火族又打過來了?”
聽到異動的冰族子民紛紛走到街上,互相打探著消息,神色緊張戒備。一股黑煙衝天而起,向刃雪城四處彌漫開去。
“公、公主!”人魚侍女瞠目結舌得望著衝天而起的黑煙,認出那個方向的確就是幻影天的方向。
砰!
酒壇從嵐裳的懷中滑落,摔碎在地上。一股醇厚綿長的酒香彌漫開來。但這時候嵐裳顧不得心疼,拎起裙擺拔腿朝幻影天的方向跑去。
反應過來的人魚侍女也趕緊擠開漸漸聚集的人群追了過去,一麵小心翼翼得抱緊懷中的酒壇。
泫榻快步走進黑色之城,卻被侍衛攔在了門口。
“泫榻求見卡索王子。”知道自己行事過於焦急,泫榻勉強收了收心,高聲道。
隻是等看到出現在眼前的是笑得一臉傻兮兮的皇柝揮退侍衛,泫榻不免有些詫異:“皇柝主君……”
“是泫榻聖者呀。”皇柝穩了穩心神,擋在泫榻麵前,握拳在嘴邊輕咳了一聲。“您有什麽事嗎?”
“我隻是想來看看卡索王子。”泫榻並不能從皇柝臉上看到異樣,略一沉思便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那個……卡索王子剛剛睡著了,您還是不要吵醒他吧。”皇柝眼珠一轉,理由隨口而出。
“那我還是在大廳等他醒來好了。”
“哎!不是……”皇柝傻愣愣得看著泫榻不由分說走進寢殿大廳,連忙追了進去。
“聖尊,您嚐嚐看,這兒的冰茶味道特別好。”看著泫榻一動不動得坐在冰椅上,沒有離開的樣子,皇柝頭痛得坐到對麵,沒話找話。
“不必了。”泫榻的視線停留在內殿與大廳之間緊閉的大門上,對於皇柝的搭話完全沒有聽進去。
“哎!你不能進去!”
坐下沒多久,泫榻突然神色大變,起身就朝內殿衝去,措不及防的皇柝趕緊起身想將他攔下來。
“讓開!”聖魔方中傳來的異樣讓泫榻心中的不安擴大了幾分,他已經等不下去了。見皇柝不肯讓開,他揮手就將他推到了一邊。
衝進內殿,泫榻二話不說就掀開了床榻上的被子。看清被子底下的抱枕坐墊,他神色大變。
“卡索王子到底去哪兒了?!”
“他、他說釋王子出事了,所以到幻影天去了。”皇柝這時候也發覺情況不對,怕真的出事,便沒敢繼續隱瞞,告知了卡索的去向。
聽聞卡索已經去了幻影天,泫榻便明白聖魔方剛才的預警是怎麽回事了。現在幻影天的情況一定已經失控了,卡索有危險!
泫榻不敢多做停留,便衝出了黑色之城。皇柝跺了跺腳,也追了出去。
烈火包圍的幻影天中,早已沒有了四聖的蹤跡。“櫻空釋”任由烈焰舔舐著一切,猙獰扭曲著麵容,肆意大笑。
“櫻空釋,不如就用你的雙手來毀了三界吧!哈哈哈!”
‘不……’
“讓我接管你的軀體,隻有我跟你才是同一個世界的!”
‘你是誰?’
猙獰、迷茫、瘋狂、惶恐的表情在櫻空釋的臉上來回變化,最後一個充滿邪氣的笑容定格在了他俊美的臉上。
“釋!釋!你在哪兒?快回答我!”
突然,一聲熟悉的呼喚從幻影天外傳來,一下將櫻空釋即將沉淪在黑暗中的神智拉了回來。
‘哥!’
“不要管他!”黑霧察覺到了卡索對櫻空釋的影響,想要奪回對身體控製,但已經徹底醒轉的櫻空釋不再給他一絲機會,拚著神智受損,他也努力將侵入體內的黑霧驅逐出去。
‘不――’
本以為勝券在握的黑霧猝不及防之下被驅逐出了櫻空釋的軀體,不甘得一聲怒吼,卻無力乏天。
“哥……你別進來……”
“釋!你在哪兒?快回答我!釋!”
匆匆趕到幻影天,卡索看到的是到處燃燒的熊熊烈火。他不知道在這樣的大火中,櫻空釋是否安好。他一次次努力得想要衝進幻影天,卻總是被突然暴起的大火逼退,隻能一邊嚐試進入,一邊呼喊著櫻空釋的名字。
“不、不要進來!”不知是不是全力逼退了黑霧,櫻空釋神智一陣陣的恍惚,視線漸漸模糊,燃燒的幻影天像是扭曲了的異世界,詭異神秘。
“釋!”
終於,在嚐試了數次之後,卡索終於尋得一絲機會冒險闖入了已經化為一片火海的幻影天,看到了不支倒地的櫻空釋。
“釋!你還好嗎?”大致掃了一眼,卡索沒有看到五聖的身影,但下一秒,他的目光便落在了似乎已經受傷的櫻空釋身上。
“小心!”模糊的視線中,櫻空釋看到一段燃燒的梁柱突然朝向自己奔來的卡索墜去,心中一陣慌亂。他想也不想得伸手一揮,用最後一點神智和力量操控著幻術變動了梁柱墜落的方向。
“釋!釋!你醒醒!你別嚇我!”
恍惚中,卡索的聲音時遠時近,仿佛隔著水麵呼喚著櫻空釋漸漸沉淪的神智。
“……哥……”
“太好了!釋,你怎麽樣?四聖傷你哪兒了?”見櫻空釋漸漸醒轉,卡索總算鬆了一口,放下了壓在心頭的石頭。他小心翼翼扶起櫻空釋,緊張得檢查著他的傷勢。
“我、我沒事……”櫻空釋搖搖頭,突然覺得視線有些奇怪,似乎左眼蒙了一層紅色的紗布。他下意識伸手摸去,感覺臉上有些濕漉漉。
“釋!你的眼睛流血了!”卡索也注意到了櫻空釋左眼的不對勁。但一片火光中,他並沒有發現櫻空釋的眼睛發生了變化。
卡索架起櫻空釋,扶著他想要衝出大火包圍的幻影天,但熊熊燃燒的火焰擋住了所有的去路。
“不行!火太大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抬頭看了一眼搖搖欲墜的幻影天,卡索焦急得想要將櫻空釋護在身下,強勢衝出去。
櫻空釋也猜到了卡索的打算,不過這時候的他幾乎沒有多少力氣反抗卡索。他隻能閉眼保持最後的一絲清明,凝聚有些恢複的元氣扣起無名指,用幻術召喚出風雪圍繞在兩人身邊,直到衝出被大火吞噬了的幻影天。
“卡索!”
嵐裳拋下人魚侍女趕到幻影天的時候,正好看到卡索的背影消失在大火中。她本來也想跟在卡索身後衝進去的,但突然暴起的大火擋住了她前進的道路,之後掉落的瓦礫碎塊更是逼得她連退三步。
“釋!卡索!你們還好嗎?”
不知道為什麽,嵐裳召喚出來的水龍根本就沒法撲滅幻影天的大火,反而有點火上澆油,讓本就已經夠大的火勢更添三分。
被逼無奈的嵐裳正想轉身找侍衛幫忙滅火,轉身便撞上了同樣匆匆趕來的星舊身上,而他的身後,泫榻和皇柝也匆匆趕到。
“情況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卡索剛剛衝了進去,我、我想滅火的,但是不知道什麽火勢反而更大了!”
嵐裳心急火燎得回答著星舊的問題,望著在大火中搖搖欲墜的幻影天急得直跺腳。
“什麽?!卡索王子在裏麵?!釋王子呢?也還在裏麵?”皇柝原本以為隻有櫻空釋困在大火中,沒想到連卡索也身陷大火。
“泫榻聖主,你……”
“這究竟怎麽回事?!”攜眾而來的冰王打斷了星舊想要詢問泫榻的問題。
火光映射在眾神的臉上,妖嬈溫暖。
“王,幻影天裏的情況一定是失控了。”
泫榻也知道這時候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他們必須在情況更加惡化之前救出卡索,消除這件事對整個刃雪城和冰族的影響。甚至有可能,如果這回櫻空釋沒事的話,那麽短時間內他們無法向他再次伸手。
“還不趕緊救人!”來時冰王便聽到了皇柝的大聲,知道這時候的幻影天中不僅僅櫻空釋在,卡索也更是在裏麵。若是兩兄弟同時出了事情,冰族和三界就徹底完了!
嘭!
突如其來的一陣爆炸逼得已經逼近幻影天的眾神連連倒退數步,原本就已經被燒得變形的大門轟然倒下,正好在火牆中砸出了一段臨時通道。
“釋!”
揮散在眼前不斷飄揚的灰燼,嵐裳一眼看到卡索半摟半抱得扶著櫻空釋從幻影天走出來,立刻衝了過去。
“卡索!釋怎麽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了嵐裳承擔了釋一半的體重,已經開始感覺到藥效褪去的卡索鬆了一口氣。
“都看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扶著兩位王子!”注意到櫻空釋似乎還在昏迷當中,而卡索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冰王忙不迭得嗬斥身後反應不及的侍衛。
“卡索,剛才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會在這裏?”冰王心中明白卡索為什麽會出現在幻影天,氣結他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卻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指責於他。
“我來得時候幻影天就已經起火了。至於發什麽了什麽事,恐怕泫榻聖者心中有數吧。”卡索麵無表情得盯著站在冰王身後沉默不語的泫榻,氣喘籲籲道。
這一刻,卡索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若不是有星舊和侍衛攙扶著自己,早就摔倒在地了。
“唔……”
“釋!你醒了!你還好嗎?”動作輕柔得撥開櫻空釋麵前的淩亂長發,嵐裳注意到他緊閉的左眼中不停得有血水滲出,心中一陣揪疼。
“你的眼睛……”
“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注意到櫻空釋醒轉,冰王立刻盤問道。
櫻空釋茫然得睜開眼睛,左眼的不適讓他再次閉上雙眼,等適應了左眼的異樣感,他才睜開完好的右眼。
待看清冰王等眾神圍著自己,櫻空釋有些混沌的大腦終於清醒了一點:“四聖者一直在攻擊我,然後出現一道黑霧,突然控製了我的身體,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是哥哥把我叫醒的。”
“又是那道黑霧!”聽完櫻空釋的話,卡索慘白著臉咬牙切齒道。之前自己在凡間受傷,也是一團黑霧搞的鬼。
“王,卡索王子和釋王子的情況都不是很好,需要立刻治療……”皇柝看卡索的情況愈發不對勁,知道藥效已經過了,而櫻空釋的左眼還在流血,也需要治療,便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提議道。
“趕緊把卡索送回黑色之城,櫻空釋……”冰王一想到幻影天已經在大火中付之一炬,一時沒想好該把櫻空釋安排到哪兒比較好。
“父王,讓釋暫時跟我一起住黑色之城吧。我那兒地方大,大家離得近,皇柝他們照顧起來也比較方便。”卡索強撐著一口氣,勉強提議道。
這時候櫻空釋幾乎沒有什麽反抗能力,如果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卡索怕冰王和泫榻會再次出手。他不能給他們一絲機會。
“也好。”卡索眼中的擔憂,冰王看在眼裏。
冰王明白即便對櫻空釋繼承王位有多大的意見,他們也不能再次出手。今天的情況已經讓冰族的臣民心有不安,如果再來一次,他不能保證軍心是否還能穩定。所以他沒有多加思考,便同意了卡索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