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南詔卷入宮廷爭
“瘋子!”站在較遠的薩斯輕蔑地罵了一句。
“我瘋?對!我就是個瘋子!是你們把我逼瘋的,是你們!你們是一切罪惡的起源,一切瘋病的根源!讓你們永遠活在這個無盡的黑暗當中吧,我要追隨玉妃尋找永恒的樂土!”他大笑著撲向拉卡,抓著拉卡的手,自盡於長劍之下,死時嘴角依然掛著不滅的笑……
拉卡的手有點顫抖,他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同情和顫栗,於是極力掩飾,害怕被同伴看出來。可偏偏伊莎的眼睛尖銳:“拉卡,你在害怕什麽?這樣的瘋子死了才好,你不會被他的妖言蠱惑了吧?”
“沒有的事,怎麽會呢?我是南詔的將軍,自然不會對任何敵人心軟的。”
“那就好,我們十個是南詔最鋒利的劍,既然是劍,就不能對任何人心軟,包括自己。”薩斯站在中間,大火的光沒有將他的眼神暖化,反而增添了一抹殺氣。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藏寶閣隻剩下一片焦土。那坡和撒阿倫以縱火罪被國師處死,南詔的宮廷政變也在劉伊山的調停下告一段落,十位將軍重歸於好,國師緋月代理南詔的政事。
南詔議事殿,緋月將□□看了一遍後對岑暮和易朝道:“關於春陰祭的詳細內容,□□中的介紹不多,可能已經被魏城雨撕毀了。春陰祭一般在春末最後一個月圓之夜舉行,並不是在仲春,所以你們還有時間。”
易朝聽後心裏稍稍放鬆些,緊迫感緩解了一點:“國師,萬一發生了,該如何阻止?”
“殺掉主持祭祀者便可。對了,我要在這裏處理政事,就不能跟著去營救公主了,不過我們會派三位將軍跟著你們去渺雲洲,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國師剛說完,三位將軍就從殿外進來,兩男一女,分別是拉卡、薩斯,伊莎,岑暮一看這三個人,總覺得緋月是不是故意支走他們。
三人行禮:“二殿下。”他們各自報上名號。拉卡,南詔第一將軍,號稱劍術第一;薩斯,南詔第二將軍,善用□□,遠距離作戰。伊莎,南詔第三將軍,據說巫術作戰。
“感謝各位的鼎力相助,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易朝頗為客氣道。
“幾位先回去準備準備,七天後我們出發去渺雲洲。”岑暮把手搭在易朝的肩上,後者冷淡至極。
“你們放心去吧,我對魏城雨下個通緝令,隻要他敢上岸,教眾會立即通知我和各大長老。”緋月能幫的也隻有這些事情了。
出了殿門,岑暮的護衛甘啟來正在門口等著,一見二殿下出來,立即迎上去:“二殿下,你們怎麽在裏麵商議了那麽久?”
“告訴勒詩裏,叫她繼續監視王兄的動向,一有情況立即飛鴿傳書,還有叫上巍山、狐狸跟我去渺雲洲。”岑暮吩咐道。
“那我呢?我也想跟著去。”
“不行,你得和勒詩裏、伽瑪留守南越。”
“好吧。”甘啟來沮喪著臉離開。
“為什麽不帶他去呢?”易朝等他離開後才問道。
“因為南越有我阿爹阿娘,我要以防萬一。還有,渺雲洲很凶險,要不你也留下?”岑暮打量著對方。
“不行,我一定要去。”易朝堅定地樣子讓他跟以前不太一樣。
“為什麽?隻要人救出來不就好了麽?你還在意誰去救?”岑暮問道。
易朝知道自己必須得去,這不止是救人的問題,還有可能解開自己過去的迷,他在神巫嶺看到的記憶太熟悉了,仿佛他曾在那裏生活過一樣。
“你不告訴我原因,我就不打算帶你去了,說實話,你還是很能拖累人的。”
“我……”他不打算這麽早就說,也許這一切隻是自己瞎擔心的呢?想到這兒,他換了種語氣,“我是怕某人太單純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你不讓我去,無非就是怕我有危險,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既然你都明白,為什不肯死心呢?你……你真的就這麽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嗎?我之前查過你,你一個溫文爾雅的人,為什麽一入京就將京城攪得天翻地覆?為什麽一直拿自己的前途甚至是自己的命在開玩笑?你……你就這麽想死嗎?”岑暮憋在心裏很久的話終於還是問出來了。
“如果我想死,我就不會把自己摘出京城了,你以為我是被貶的麽?我是……這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他推開岑暮,不想再做過多的解釋,轉身想離開。
岑暮拉住他,心想一起去就一起去吧,大不了一起死在那兒,也省得一個人活著太孤單:“既然要去的話,你是不是得學些簡單的劍術,起碼能自保?”
他低著頭,回想起剛剛兩人的對話,怎麽說得好好的,一下子就吵起來了呢?多麽幼稚!算了,算了,也許是自己太在意了,反而會被對方牽動情緒,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便也煙消雲散。“你教麽?”
“教,隻要你肯學。”
“能得南越二殿下親自教習劍術,求之不得。”他故意在稱謂和身份上拉開兩人的距離,時刻提醒自己和對方身份有別。
聰明的人學什麽都特別快,這是岑暮在教易朝時最大的感受。第一天,易朝拿劍的姿勢手法都不太對,他一點點給對方糾正。第二天,易朝的基本功都上手了。第三天他學會了大部分的招式,隻是不太流暢熟練……到了第六天,所有的招式都掌握了,遇到一般的殺手都能自保。
岑暮看著自己親手教導出來的“徒弟”頗為得意地說道:“不錯,易曉天,你可以出師了,我已經沒什麽可以教你的了。”
他疏離地道謝:“多謝二殿下指導。”
“嗐,你這麽一叫,我都覺得有些生疏了。要不要過過招,我們比試比試?”岑暮聽到對方一口一個二殿下,心裏有些失落。
易朝低頭思付良久,看不出到底樂意還是不樂意,願意還是不願意。“你如果覺得勉強,就算了。”岑暮看他這麽為難終於還是開口補充了一句。
“那就承讓了。”易朝揮劍劃過他的臉龐,他迅速往後躲開,鋒利的劍割下了一縷長發,悄然落地。
“你還真不打算手下留情?”岑暮提劍擋下。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你也不要對我客氣!”易朝再次揮劍砍下來。
兩人的刀劍相殺,電光火石間照亮兩人的眉眼,冷酷無情,看著會讓人誤以為真的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但是他們心裏都明白,這隻是一場比試,不會真的要了對方的命。
長劍劃過庭院中的茶花,開得正絢爛的茶花在劍風颯颯中搖晃了一下。易朝是盡全力了,岑暮倒是控製得當,沒有傷到對方,但是又一直逼迫對方用盡全力。
十幾招過去了,易朝有點力不從心,他的衣裳差不多被汗水浸濕,可是對方卻一直紋絲不動,仿佛隻是輕輕鬆鬆地玩而已。他隻得加快速度。
“易大人,欲速則不達,你這樣子會傷到自己的。”
“二殿下也請你小心些。”
路過的侍女見這兩人打鬥的陣勢,隻得趕緊離開,怕刀劍無眼傷到自己。周圍的樹葉、花瓣落了一地,還有一部分被劍風帶起,回旋在空中,淩亂不堪。
岑暮看他這麽執著的樣子,兩鬢的長發都被汗水浸濕了,心疼,便放鬆了警惕,也收斂了自己的招式。
易朝不領情,還是一直盡全力揮舞著三尺長劍……既然強攻不行,那就智取,他假裝手腕晃了一下,劍柄不穩,似要掉落。岑暮隻得收手,偏開劍鋒。
易朝趁其不備,握緊劍柄,揮刀相向。
不好!上當了!岑暮心下暗叫,這家夥就是仗著自己奸詐讓他分心。他立即提刀補救。兩人的劍相向刺向對方……
“哐當”一聲,是鐵器掉落在地的聲音,岑暮選擇中途棄劍,站在原地,看著對方的劍次過來,他手心冒出了冷汗。
易朝的劍指著他的喉嚨停下來,再近一點,對方就死了。
“易大人,你太狡猾了,像一隻狐狸。”岑暮看著近在咫尺的劍鋒,鋥亮的劍身上映著自己的影子,模糊又暗淡。
“為何棄劍?”易朝的眼神有點冷,但在冷漠中又夾雜著一絲溫情脈脈,暖的一點苗頭剛露出來,轉瞬間又被冷漠掩蓋。
“我的劍永遠不會對著……最親的人。”岑暮淡淡地說道。
“假如有一天你我在戰場上相見,你還會這麽說嗎?”
“我相信不會有這麽一天的。”他對著易朝笑,“易大人,多謝手下留情,我欠你一條命。”
“我們隻是比試而已,沒有誰欠誰。”易朝打算收起長劍。岑暮卻抬腿踢飛對方手裏的劍,迅速出手,從身後扼住對方的咽喉,隨即在易朝的耳邊說道:“易大人,我還忘記教你另一件事,如果功夫底子不好,千萬不要跟人靠太近,沒了劍,你學再多的劍招都沒有用。”
他稱岑暮為二殿下是為了拉開距離,可是岑暮叫他做易大人卻總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在裏麵,尤其是這個近距離前胸貼後背的姿勢。“放開我。”
岑暮放開他,卻轉身把他按在旁邊的一棵椰子樹前,樹頂端的葉子晃了幾下,連同那幾個碩大的椰子也抖了抖。岑暮靠得很近,說話時的熱氣撲到他的臉上,他的心比平時多跳了幾下,耳朵有點發燙,好在現在的裝束是南詔風格,頭發垂在兩側,遮住了泛紅的耳朵,對方的聲音鑽入耳中:“易大人,你對我若即若離的,是不是在害怕什麽,又或是在逃避什麽?”
兩人身高相仿,眼睛互相直視,易朝盡力掩藏內心的真實,裝得極其自然:“二殿下,沒有的事,我能有什麽逃避的呢?”
岑暮將他拽如懷中,此時樹頂的一個椰子正好掉下來,砸在易朝剛剛站的地方。
……兩人就這樣,看著地上的椰子,互相沉默良久。
“是啊,除了你自己,誰還知道呢?”岑暮放開他,撿起長劍,“好好練習,記住,你的功夫底子不好,別跟對手靠太近。”話畢,瀟灑離開。
易朝走過去,撿起地上的一縷黑色長發,他很憎惡自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樣子,一邊逃避心底的感情,一邊又渴望接近那個人,兩種極端的感情將他的靈魂撕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辦才好。
七天後,南詔的三位將軍來找他們會合。岑暮收到師父裴流風的口信,叫他回南越一趟。“三位將軍,我有點急事要回南越一趟,你們拿著我的令牌自行去東海的崇明港,我的手下在那裏備好了船。”
三人得令後自行奔赴崇明港,也不再多問。
“我呢?”易朝看著他。
“你跟我回一趟南越。”
“那邊出什麽事了?”
“不是,是我師父有事情要交代,應該是跟我們這一趟出海有關。”岑暮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這反倒令易朝有點不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