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東越安天下
易朝抬腿往水晶宮裏走,卻被某人拉住了手,他回頭:“阿郎,怎麽了?”
“沒有,怕你飛走了,我就抓不住你了。”
“我不走,永遠在你身邊。”他反手與對方十指相扣。
裴鑫帶著手下蹭過來:“張先生,你們要進去嗎?”
“嗯。反正也上不去。”易朝隨口答道,此時頭上是一片深藍色的“天”,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來上麵是一層水,隔開了真正的天,同樣的蔚藍,卻給人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完全沒有廣闊的意味。
“那我們在外麵等著嗎?”裴鑫謹慎地問。
“裴將軍您自便。”易朝拉著岑暮的手走進去。
裴鑫他們也趕緊跟上來,人生地不熟的,還是跟著聰明人走比較好。他回頭向手下大手一一揮道:“快跟上!”
穿過華麗高大的殿門,裏麵一切都是用水晶做成的,在地板下,還可以看到各色的魚在遊動。大家都好奇好奇地盯著腳下遊動的魚,卻不敢輕舉妄動。
“這下麵難道是水嗎?”岑暮蹲下來,此時一條魚從底下遊上來,在易朝的腳邊徘徊不去。
“不知,我好像在哪兒見到過?”
“是你家族遺留的記憶?還是神巫族的幻境裏?”岑暮用手指敲敲水晶地麵,底下的水竟然泛起了波紋,像是站在湖麵上一樣。
“你什麽時候這麽了解我了?”易朝將水晶大殿內的布置看了一遍,空蕩蕩的,除了十九根支撐殿頂的紫水晶柱子外再無他物。
岑暮走過來,右手搭在他肩上:“我什麽時候不了解你?”
易朝剛想說什麽,可是忽然整個殿一下子陷入黑暗中,裴鑫手下的士兵都有點不知所措,慌亂地擠到殿門,想離開,門雖然沒有關,卻出現了一扇看不見的門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鎮定!”裴鑫大吼一聲,讓他的手下保持鎮定,“都過來,組成一個圈。保護好張先生!”
岑暮在黑暗中抓住了對方的手:“你改名了?什麽時候跟我姓?”
“閉嘴!”他嚴肅地拒絕,在這個環境下,他可沒有心情開玩笑。“裴將軍,不用管我,你們自己保護好自己!”
“聽到了……”裴鑫話還沒有說完,自己的士兵就開始自相殘殺起來,接著,自己手中的刀也忍不住舉起來對準自己的戰友,“怎麽回事?大家快散開!”
他們在黑暗中自相殘殺,刀劍聲乒乒乓乓,被這座水晶宮無限放大,吵得人幾乎頭痛欲裂!岑暮推開易朝,自己的左手掐著右手:“快走!離我遠點!”
“大家不要慌,鎮定下來,這是幻境放下你們的刀!”整個大殿中隻有易朝是沒有受到影響的,他衝過去,奪下岑暮的劍,對方卻死死抓著不放。“阿郎,是我!你醒醒!鬆手,把劍給我!”
“離我遠點!不要走太近!我會誤傷你!”他再一次用力推開易朝。後者在這一掌衝擊下,踉踉蹌蹌後退了好幾步,撞在水晶牆壁上。
這時,牆壁內和地板下都傳來了可怖的笑聲,哭聲,還有絮絮叨叨的聲音。“看哪!這是多麽豪華的一場盛宴!”
“來啊!一起來一場狂歡啊!”
“該死的羽人!囚禁我們!不甘心!不甘心!”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吃掉所有人!吃掉所有人!”
……
岑暮拿著刀飛過來,劍尖抵在他的頸上:“易曉天!你快走啊!我快控製不住了!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拿劍對著你的。”他的左手與右手互博,像是兩個人在打架。
“一定有辦法的,阿郎,等我!”他離開衝向大殿深處,想找到解決的方法。
這時,旁邊的一個士兵揮刀向他砍來,岑暮衝過來,左手握住士兵的劍,血從手指縫兒裏流出來。“誰允許你動他了!要殺要剮衝我來!”
“阿郎!”他想都不想直接奪過對方右手的劍,殺了士兵。“手怎麽樣?”
“沒事!死不了。但是我的右手似乎被人控製著。”
“恐怕其他人也是這樣。”易朝擰著雙眉,目光瞥向一麵紫色的水晶牆。
身後的水晶牆上,慢慢出現了一個淡金色的影子,他身後生有長翼,金光閃閃,一雙金色的眼眸燦爛得像天上的太陽:“鳳凰一族?”
“你是什麽?”岑暮把某人擋在身後。
“封印這裏的一縷神識。”他淡淡地回答,“你們被鮫人困在這裏,都是因為封印的力量減弱了,想要出去,最好去加固封印。”他看了一眼站在岑暮身後的易朝,又補充了一句話,“可惜了,血脈不純。”
“封印在哪兒?”易朝知道他是在說他。
金色羽翼的人伸手指向大殿正東方的一根紫色水晶柱,上麵鑲嵌有一顆眼睛形狀的金色寶石。
“我該怎麽做?”
他指著岑暮流血的左手。易朝還想再多問幾句,可是神識消散在水晶牆中。岑暮奪過刀:“我不同意!”隨後衝去金色眼睛前,將自己流血的手掌按上去,沒有任何反應,他不是合適的人!“怎麽會這樣?”
易朝拿下他的手:“阿郎,把刀給我!聽話!”
“我可以任性一次嗎?”岑暮看著他。兩人在金色眼睛前沉默,周圍廝殺不斷,伴隨著被囚禁的痛苦與詛咒,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在水晶殿中。
“阿郎。”易朝看著他,叫了一遍愛稱,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叫習慣了這個稱呼,就像叫自己名字一樣熟悉順口。
他把刀遞到他手上,自己退後一步,金色眼睛上還沾染著他的血,血痕像水一樣流下來,一直到水晶柱子底部。地板下奇形怪狀的魚似乎能嗅到鮮血的滋味,紛紛遊過來,聚集在那一灘血之下。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不是有你在這麽?”他在自己手上割了道口子,按在金色眼睛上,隻感覺自己身體的血液全都被吸走了!他眼前一黑,陷入沉睡中。
岑暮扶著他,霎時間,整個大殿開始搖晃,那些可怖的聲音在哭泣,在求饒,在呐喊!
“不!不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們這些小人!”
“若是吾等重臨人世,定要爾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回到了岸上。裴鑫看著山水湖泊,著實捏了把汗,剛才一切的場景像是在做夢一樣,然而,自己手上的血跡和傷口都證明他們不是在做夢!看到岑暮懷裏抱著的人,他不清楚他們兩個是什麽關係,但猜測肯定不簡單:“張先生怎麽樣了?”
“不清楚,將軍先處理你自己的傷吧,我帶他去找大夫!”岑暮叮囑完之後便帶人離開。
好在易朝隻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休息幾天。兩人在旻州城中停留了好幾天,步輕塵接到岑暮的求助,立馬從秦嶺趕過來給易朝醫治。三天後,易朝醒來,一睜眼就看見他在自己床邊睡著,左眼角有一條細小的傷口,是在湖水底下跟士兵打鬥時留下的,左手已經包紮好了,正耷拉在左腿上。
他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看著這個人,他的愛人!他的阿郎!隻要他開口,對方會毫不猶豫地把命都給他。可是他又能給他什麽呢?……想到這兒,他俯身,在對方的嘴角上落下一個吻。
自從阿爹阿娘死後,岑暮的睡眠非常地淺,他感覺到了某人的體溫,便睜開了眼,語氣頗帶著點寵溺的意味:“易大人,這可不太符合你的行事風格啊!”
“人總會改變的……”
“但是愛你,我永遠不變!”還沒有等他說完,岑暮插話打斷對方。
兩人近在咫尺,互相凝視,這一刻仿佛曆經了千年的歲月,岑暮直接將人攬入懷中,抱在懷裏親吻唇齒相碰,方寸之地激發兩人的□□。
易朝能感覺到對方充滿侵略性的舌在他口中肆虐,霎時間便風雲突變,天崩地裂。他的衣襟被撩開,急促而短暫的呼吸讓他有點眩暈。對方離開他的唇,輕咬著頷、頸、鎖骨、肩的皮膚……他的理智越來越薄弱,摟著對方脖子的手卻忍不住顫抖起來……做到一半,他莫名其妙地暈過去了!
“易曉天!易曉天!喂!別暈啊!你別撩得人火起來自己又逃走啊!”岑暮抱著他,按了一下脈搏,幾乎按不到。於是害怕事情不妙,趕緊幫他把衣服穿好,找大夫步輕塵來。
“又怎麽回事?還讓不讓老娘好好休息了?”她接到命令就立即趕過來。
“沒辦法,他脈象更虛弱了。”岑暮摸摸鼻子。
步輕塵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病人,按按脈搏,心裏納悶:奇怪!早上的時候脈象已經好很多了,怎麽這會兒又虛弱下去了?於是問道:“他剛剛醒過?”
“對,醒了一會兒,又暈過去了。”他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她又看看易朝的眼睛也,沒什麽狀況,怪了!本神醫竟然找不出是什麽原因?這時,眼角偶然瞥見易朝頸上的紅印子,於是伸手將對方的衣襟拉開一點,看到那些痕跡,立即掩起來,明白了!她盯著岑暮:“你不知道他是病人嗎?這都什麽時候了!啊?年輕人節製些,他還沒恢複呢!”
“是是是,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的。”
“算了,反正易大人已經醒過一次了,沒什麽大事,我給他開一副養血的藥就行了。”她拍拍岑暮的肩膀,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叮囑道,“記住!節製點!別把我的病人弄得半死不活的。”
“好了,知道了,步神醫。你一個大姑娘說起這些事怎麽一點也沒羞沒躁的?”
“殿下,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再說了,對於老娘來說,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人呢,再完美的色相,本就是一副皮囊而已!不過區區三四十年,便垂垂老矣。我隻問殿下一句,到那時,您還會愛他嗎?”
“會,我愛的不是他的皮囊,而是皮囊之下的靈魂,是我跟他之間的感覺。五六十年之後,我也會老,到那時誰拋棄誰還不一定呢!”岑暮不假思索道。
“你們兩個狗男人!又來騙老娘的眼淚!”
“步阿姐,你沒有愛過別人嗎?”岑暮換了個親切的稱呼。
這一喊,反倒把讓步輕塵有點感慨以為自己真的有一個弟弟,她想了一下前塵往事,苦笑了一下:“我啊,曾經喜歡過一個,不過他喜歡的是別人。算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你們兩個辦喜酒的時候一定要請我!老娘要看著你們這一對狗男男白頭偕老,幸福美滿!”
“阿姐,多謝!”他看著步輕塵一個人離開,自己回到易朝床邊。
“易曉天,你聽到了嗎?步輕塵都在祝福我們,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去海上辦婚宴好不好?此後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你我琴瑟在禦,莫不靜好?”他雙手握著對方的手,臉蹭在他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即將要結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