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臨近夏日,?天氣陰晴不定,?分明前一天還是豔陽高照,?第二天就蒙上一層陰雲。
林負星周六熬了個夜,?周天補了一整天覺，導致晚上睡不著,?周一早晨完全起不來。
窗簾被緊緊拉上，將本就不那麽明亮的晨光擋在窗外,?房間內一片昏暗。
六點四十五，鬧鈴準時響起,?林負星從被窩裏伸出手，粗暴的關閉鬧鈴，把自己悶了一會,?又摸回通訊儀,?眯眼查看課表。
——周一前兩節都是數學課。
林負星給蘇以柯發了一條通訊消息，把鬧鈴時間往後推了兩小時,?幹脆利的落直接把這兩節課翹了。
抵達學校時，第二節 課剛好下課。林負星估摸這個點簡沐該餓了，特意拐到與學校並不算順路的一家早餐店買了幾塊生煎包。
這家店平時生意好,?挑著上學時間往往要排長隊,?這個點錯開高峰期，但還是排了會隊。買完，林負星將盒子放進書包,?跑去學校,?主動走進門衛室登記名字。
前幾天五中剛檢修了圍牆電網係統,?又在幾個盲區加了監控，完全杜絕學生或者外人翻牆進來的可能性，不老實如林負星也隻能老老實實從校門口進去。
“今天又遲到啊，什麽理由啊？”林負星是門衛室常客，常遲到，偏偏長得帥還常年霸榜，門衛早就眼熟這號人物，一見到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走進來，想也沒想，輕車就熟的掏出高二一班花名冊。
林負星說話不打草稿，睜眼就說瞎話：“剛剛遇到路人倒在路邊，送醫院去了，說是腦膜病變導致脊髓膜受到刺激並影響到脊神經根，情況挺危險，刻不容緩。”
門衛沒搭腔：“哦，沒起來啊，昨天又熬夜了吧，年輕人啊，睡前別老玩通訊儀。”
林負星大笑：“您都知道了還問我！！”
“問話流程，我得遵守。”門衛寫上理由，提醒他，“注意點，這個月第四次，小心侯主任找你喝茶。”
“知道啦！”林負星揮揮手，走進去。
五中大課間有三十分鍾，一些起得早的，沒來得及吃早飯的，都會趁這個點去小賣部添點糧食，續個命。碰巧最近小賣部和商家合作，推了幾款熟食，極具追捧，就是量不多，得靠搶，能不能搶到還得看緣分，幾步路的功夫，林負星身邊已經擦肩而過好幾個飛奔向小賣部的。
天空愈發陰沉，好像隨時就會下雨，薄霧籠罩視線，實驗樓被擋住了一半。
林負星突然想到，或許剛剛用霧太濃了路過校門口的時候沒看見這個理由好像更好點？！
他把自己逗笑，低頭想把這件事和簡沐說說，才剛掏出通訊儀，還沒來得及摁亮屏幕，一道閃電從頭頂劈過，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雷聲，天空仿佛在頃刻間漏了個大洞，大雨傾泄。
“臥槽。”這雨太突然，林負星沒帶傘，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當即加快腳步。
“林哥！林哥！快進來！！”身後有人叫他，隻見七八個男孩子不知從哪找了一把巨大無比的遮陽傘，齊齊撐起，大笑著向他跑過來。
林負星樂了，連忙鑽進傘下，抹了把臉：“你們哪裏來的這玩意兒！”
“小賣部門口的，我給借來了！靠譜吧！”
林負星：“牛逼！”
這些男孩子和林負星關係不錯，其中有個是omega，一靠近便敏銳的聞到他身上沾染的味道。
“林哥，你今天身上什麽味啊？？怎麽聞著像alpha的信息素？”男生略顯驚異，“你是不是分化了啊？”
被標記的omega身上會留下alpha的信息素，無法遮掩，並且與不小心沾在身上的情況不同，自內而外散發出，敏感的omega能輕易判斷出區別。
林負星一時語塞：“啊，這個……”
“分化了？這麽突然，alpha分化聽說很痛苦啊？”
“是啊，我姐姐，alpha，之前關在家裏七天才分化結束，整天整天痛苦的吃不下飯，一臉蒼白的，我快心疼死了。”
“林哥之前看起來好好的，這樣算算，分化也才用兩天吧？看起來狀態不錯，不愧是我們林哥！！！”
“欸，林哥，你這信息素什麽味啊？登記了嗎？”
“不明顯，有點像薄荷？挺好聞的。”
男孩子們放慢腳步，齊齊看向林負星。
林負星心虛：“啊……是、是分化了。”
是分化了，不過分成了omega。
雨越下越大，落在傘麵上，劈裏啪啦響成一片，林負星不欲繼續這個話題，說：“快走吧！雨變大了！”
一群人撐著巨傘，穿過操場，經過一個拉進來一個，蹭傘大隊愈發浩大，男孩子們輪流舉傘，浩浩蕩蕩整整齊齊的把人護送到教學樓，不少人頻頻側目，還有人撐傘一路追著錄像的。
撐傘那個手賤，收傘時用力甩了下，躲過雨的男孩子躲不過偷襲，沾了一頭發水，群起而攻之，直接扛起這個男生就是一頓阿魯巴，林負星提議直接用傘當柱子，其他眾人紛紛同意，撩起袖子說抬就抬，這人慘叫連連，被放下來時整個□□**一片。
男孩子的快樂簡簡單單，一群人蹲在走廊邊上笑出鵝叫。
“你這是尿了啊！”
“叫你手賤！！”
“哈哈哈哈哈要不要我借你條褲子！你這樣子可太孬了哈哈哈！！”
林負星笑到渾身抽抽。
好一陣鬧騰，肚子餓的更餓，勾肩搭背，揮揮手各自回教室。
林負星在樓梯口調整表情的功夫，已經見到好幾波女生借口倒水從二班窗玻璃路過，有兩個妹子還來回路過了好幾次。
開學都已經這麽久了，慕名來圍觀簡沐的還是不少。
高二二班後門沒開，簡沐的位置就在窗邊，由於雨天水汽，窗玻璃被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看不大清裏麵的場景，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輪廓，簡沐單手撐住下頷，桌麵閃爍微光，似乎在看通訊儀。
林負星擦去窗玻璃上的霧氣，敲了敲窗子，簡沐偏過頭，眼眸亮了。
林負星指了指後門，簡沐打開門，林負星走進二班。
簡沐前桌在另一個角落開黑，林負星和二班的早都混熟了，隔著半個教室，遠遠的衝他喊：“二狗，位置借我坐下！”
二狗正在團戰，手指在通訊儀快速點擊，頭也沒時間抬，說了聲“沒問題林哥”繼續遊戲。
林負星把他的凳子搬出來，倒著坐。
簡沐抽出紙巾，替他擦了擦頭發。
林負星覺得擦頭發這個動作挺娘，擺擺手：“沒事，不就淋點雨。”
簡沐：“小心感冒，哥。”
“我怎麽可能……”話音未落，簡沐輕輕在他後頸上點了點，林負星噤聲，不說話了。
為了擋住後脖頸上的印子，林負星把拉鏈拉到最上方，領子立起來，遮住下頷。
“哦……”林負星之前一直掛在嘴邊的，omega比較嬌弱，要和女孩子一起保護。
——現在該被保護的變成他了。
轉變來得太快，林大少爺一點也不適應。
林負星端端正正坐好，由著簡沐幫他擦幹。
“林哥，你來了啊！聽說前兩節你翹課了？”戴立從前門衝進來，瞧見林負星，抬手勾上他肩膀，林負星被拽得整個人向後仰，才抬眼，戴立就把通訊儀伸了過來，“你看我剛剛論壇上看到什麽了？今日份沙雕。”
一段十七秒的短視頻，一群男孩子撐著巨大的傘從操場回來，場麵無比壯觀。
戴立笑出聲：“哈哈哈哈這些人都是什麽鬼才！！”
“鬼才”一員林負星：“我就在裏麵好嗎！那個傘好幾把爽，完全不會濕！改天兩個人一起撐，雨中漫步，多浪漫！！！”
戴立笑到拍桌：“好幾把浪漫！！林哥，你真特麽直！！”
林負星：“？？”
不是，這和直不直有什麽關係！
再說我直我還有男朋友了嘞！！
林負星正想反駁，身邊，男朋友笑了笑，聲音低低的，分明周圍很吵，戴立還在身邊笑得無比大聲，偏偏這聲音就能傳進耳朵裏，又蘇又撩。
林負星的耳根子忽然紅了。
紅雲隱隱有爬向臉頰的趨勢。
林負星的手還搭在他桌上，趁無人注意，簡沐勾了勾他的掌心。
更紅了。
戴立：“林哥你臉怎麽那麽紅呢！害羞？沒必要吧，又不是第一次說這麽說你了！！”
“操了，你給我閉嘴！！”林負星縮回手，佯裝要動手揍戴立，戴立早有準備腳底抹油跑得飛快，林負星懶得追他，這會有更重要的事。
——剛剛男朋友才撩得他，場麵得掰回來。
雖然是他開口要求，至少目前在別人看來，他才是最a的那個！
林負星從包裏取出餐盒，之前一直捂在包裏，生煎包還是熱的，打開香味撲鼻。
前一秒還溜得賊快的戴立被這股香味又勾回來，伸手就想拿：“這是窩窩生煎？我饞好久了，每次都排隊！快快快，給我一個給我一個！”
林負星拍開他的手：“起開，我給簡沐的，要吃自己排隊去。”
“哦喲？”戴立無端端興奮起來，“簡沐簡沐簡沐，真的，我認識林哥這麽久，他頭一回給人送吃的，你倆……是不是有點別的什麽事我不知道的？”
有，全是你不知道的。
簡沐看向林負星，林負星的耳根子已經紅透了。
戴立也看向林負星：“我操，林哥你這宛若處男的反應是個什麽意思？我給說中了啊？”
“滾滾滾。”林大少爺麵子沒了，抬腳就想踹他，“回去回去。”
“得嘞。”戴立吹了聲口哨，“簡沐，剩一塊剩一塊，等林哥走了給我哈！”
林負星又想踹他，被簡沐勾住手指。
“哥特意買的？”
“沒有，就是順路！”
簡沐拆穿他：“嗯，對角線方向，順路。”
林負星：“睡晚了嘛，就想也許你餓了？你們寄宿生平時出去還要登記，買不到，我正好有去……快嚐嚐，味道怎麽樣？”
簡沐戴上一次性手套，把生煎包遞到林負星唇前：“你先吃。”
林負星咬了一口。
這也是林負星頭一回吃這家生煎，之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平時他也懶，路過幾次，一看到那麽長的隊伍頭也不回就走了。
味道還不錯，皮薄餡多，汁水鮮美。
排了那麽久的隊，不虧。
林負星推回去：“還可以，你嚐嚐！”
簡沐就著他咬過的那塊咬下去。
林負星：“！！”
他們又間接接吻了！！！
他盯著簡沐的手。
漂亮的人連吃東西都賞心悅目。
簡沐吃東西時很安靜，動作不大，不像
其他男孩子似的大口咀嚼，狼吞虎咽，反倒有種說不上來的驕矜，吞咽時，喉結在脖環下滾動。
這麽漂亮的人，是他的alpha了。
林負星隔著衣領撫上後頸。腺體處，齒痕結了一層淡淡的痂，衣領擦過，指尖傳來些許粗糲感。
窗外，雨越來越大，豆大雨珠連成一道雨幕，烏雲濃厚，天驟然黑了下來，閃電劈開天際，雷聲轟響。
這一通動靜，教室裏的人紛紛往窗外看，有幾個男生一驚一乍，誇張的嗚呀亂叫，一片吵鬧。
簡沐也偏過頭，看向窗外。
有人在前排開玩笑，不小心碰到電源開關，燈被熄滅，教室瞬間變得昏暗，在這樣的昏暗中，天空再度劈過一道閃電，巨大得像是要撕裂天際——
教室裏的男孩子發出一聲驚呼。
閃電帶來的淡藍色的光透過玻璃衝進教室，照亮眼前那張無比精致的側臉。
隻有一瞬間。
林負星恍惚了。
這張臉，和記憶裏的小男孩重合，他們隔著邊境線，電網運作，四周一片寂靜。
小男孩穿著精致，眉目冷淡，微微偏過頭，眼睛是很深的黑色。
“哥？”簡沐的手在林負星眼前晃了晃，疑惑，“你在看什麽？”
“啊。”林負星回過神，“沒有沒有。”
課桌上，老舊的通訊儀震了震，屏幕躍出幾條消息，林負星匆匆一撇，沒看清，似乎是某個軟件的推送。
簡沐有兩部通訊儀，一新一舊。他似乎完全不重視新的那部，反而像保護珍寶一樣保護舊的這部，時時刻刻都會帶在身上。
在簡沐宿舍借住那幾天，就常看到她抱著這部通訊儀，小心翼翼的拿出，又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這個通訊儀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退出市場，按理說不能聯網了，能用的隻有一些不需要聯網的軟件。
簡沐看到消息，摘下一邊手套，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鎖屏。
簡沐沒避開，林負星也沒刻意去看，猜測道：“是你之前說過你有個聊天機器人？”
“嗯。”簡沐點頭。
林負星詢問：“我能看看嗎？”
簡沐眉頭皺了皺，看起來有些為難：“過段時間可以嗎？”
“哦，好。”林負星沒在意，但對這聊天機器人程序挺有興趣的，隨口說道，“你的通訊儀是不是不能聯網了？那這種聊天機器人隻能靠不斷聊天進行‘喂養’，養得好沒準能培養出一個人格來。就和小說裏的人設一樣，寫到某種程度，人物就活了，隻要將他們置身於某種場景，不需要刻意推動，劇情自然而然就會發生。”
簡沐又沾了點醋，又遞給林負星一塊生煎包，林負星已經完全習慣這種親密，低下頭咬了一口。
簡沐接過他的話：“如果將培養出的‘人格’分解為數據，重構新的數據庫，再建立一套完整的邏輯代碼，完全可以將這個‘人格’擬人化。”
“對！！”林負星還是頭一回和人聊到這個方麵的話題，有些激動，“自從出現雲計算、大數據、深度學習算法出現之後，人工智能時代開啟，即使到現在人工智能被t0芯片代替，依舊沒人開發出真正的人工智能，ai隻通過人為設定的程序進行計算和分析，這不能稱為真正的智能。”
“他們缺少人格。”
a區普遍使用的t0芯片，研究伊始便是有人認為人工智能雖稱為智能卻並不能離開人工，歸根結底依舊隻是屬於計算機範疇。
而計算機無論如何發展，總會回到原點——通過存儲器，算術邏輯單元，控製單元和輸入輸出單元進行執行。[注1]
且不提人倫道德，單再將這一套理論構建邏輯回到原點，回到人工智能這一概念提出的伊始——將所有計算都放在一種特殊的機器上執行。[注2]
二十世紀的智能無法做到，二十三世紀依舊無法完成。
而能滿足這一條件的，隻有人腦。
林負星說嗨了，一不小心沒收住，周圍圍過來幾個男孩子。
“我操，牛逼啊林哥。”
“完全不是能參與進去的話題。”
“對，完全聽不懂。”
“人工智能什麽的，離我們太遙遠了，話說那個t0芯片是什麽啊？”
“感覺接觸到了世界的天花板。”
林負星：“……”
林負星收住話頭：“抱歉，我就……正好在研究性格邏輯轉化計算機語言，不用在意。”
簡沐眼眸閃了下：“哥，這幾天能再去你家嗎！我想去看看！”
“好啊！你林哥的代碼從不讓人失望！”頭一回有人對代碼表現出如此興趣，林負星不由得有些飄，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對於旁人，代碼隻是一串晦澀難懂的字母符號和數字，完全看不出意義，“不過你看這些做什麽，不覺得無聊嗎？”
“不會啊，哥喜歡的我也喜歡，而且……”簡沐撐住下頷，神情苦惱，“最近正好陷入瓶頸，有些問題沒法解決。”
見林負星好奇，還想再問，簡沐及時堵住他的話頭：“哥，你不能再問了，我不能告訴你的，暫時。過段時間再說，行嗎？”
“好吧。”林負星沒有強求答案，簡沐說了隻是暫時不說，再說人家也是a區來的，和他一樣同a區科技公司有所合作也說不定，商業機密本就不能隨意透露。
“對了對了。”林負星思維跨度大，突然想到一件事，搭住簡沐手背晃了晃，“我想請方哲霍山舟吃頓飯！”
“之前不是說過他們要追你，結果現在一聲不吭被我給搶了，我得、額，賠個罪……？”林負星小心詢問。
總感覺搶來搶去說得簡沐像個物品似的，但不請他們吃頓飯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簡沐眼眸微彎：“帶我一起嗎？”
林負星：“當然啊！你可是我男朋友！”
簡沐笑了。
聲音很輕，眼裏盛滿笑意。
林負星最受不了簡沐笑，明明是個alpha，笑起來比誰都軟，比誰都好看，想想就石更。
簡沐又遞過來一枚生煎包，林負星生硬的偏開眼神，淺淺咬下，動作太急，汁水沾上嘴角：“你不要老笑，我會臉紅！”
簡沐用拇指抹去他嘴角的醬汁，又低低的笑了：“臉紅的負星哥最可愛了。”
林負星試圖辯解：“你又說我可愛。”
簡沐肯定的點點頭：“嗯，可愛。”
林負星：“你就不能換個形容詞？？帥啊，優秀啊，之類的？我覺得有不少詞能形容我。”
簡沐想了想，說出兩個字，語氣不急不緩：“我的？”
林負星：“！”
這話聽著怎麽就那麽舒服呢？？
自己這是，又被撩了？？？
在看到簡沐的表情時，林負星確信，自己的確被撩了。
林負星臉紅得滋滋滋直想冒泡，心髒怦然，跳動不已。
正巧此時，預備鈴響起，林負星頂著一張紅臉，順手把餐盒扔了，匆匆回教室。
周末修養了兩天，明梁海看起來身體沒大礙，就是鼻青臉腫一看就被打得很慘的模樣，那事被爆出來後，高二一班沒人再主動搭理他，他也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沒有抬頭。
落魄，卻淡定。反正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從來沒變過。
直到在林負星走進來，明梁海聞到他身上殘留的信息素，身體不了察覺的顫了一下。
預備鈴距離上課還有兩分鍾，老師沒進來，該鬧騰還得鬧騰，高二一班依舊熱鬧。
霍山舟癱在林負星座位上，麵對麵和方哲共用一張桌子，盯著桌麵上兩張紙發呆。
“你們怎麽了這是？”
霍山舟和方哲同時歎了口氣：“哎！！！”
林負星：“賭博了？破產了？高利貸追家裏了？”
方哲搖搖頭：“更嚴重！要開家長會了！”
五中一學期一次家長會，基本都在月考結束一兩周，之前在準備競賽，再加上發生的事情太多，林負星都忘了這件事。
五中家長會從來都是家長學生同時參加，當著家長麵下發成績單公布排名，公開處刑，躲都躲不掉。
林負星一個人住b區，家長會一直都是一個人參加，不過他成績好，常年霸榜第一，成績單對他來說不過一個數字，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次離滿分又靠近了一點。
方哲和霍山舟就不一樣，倆學渣，碎成沫的那種，即使考前好好複習過，但什麽水平考什麽成績，臨時抱佛腳隻不過幫他們多蒙對一兩道題，能考多少分他們自己心裏還是有數的。家長會一開，回家免不了一頓混合雙打，這會兩人正盯著家長會邀請函發愁。
“先別想這個，想點開心的。”林負星把書包放好，找出下節課要用的課本，“比如說這兩天找個時間，我請你們吃飯吧？”
方哲眼睛一亮，惆悵煙消雲散：“吃飯？”
霍山舟把位置還給林負星：“這麽突然？”
方哲：“林哥突然要請吃飯，肯定沒什麽好事。”
霍山舟：“你說吧，咱兄弟不用客氣，別突然讓我們聽你唱歌就行！”
林負星斜睨他一眼，掏出通訊儀，查看學校附近評分比較高的店：“火鍋怎麽樣？這天氣吃火鍋配點小酒也挺爽。”
“我都行。”方哲，“不過你還是先說說到底什麽事唄？”
霍山舟：“這不會是鴻門宴吧？”
林負星沒搭腔：“自助燒烤？”
“海鮮自助？”
他越不回答，方哲和霍山舟越好奇，一個接一個輪流猜：
“你殺人了？”
“你放火了？”
“你賭博破產了？”
“追債的追到家裏了？”
“所以你要退學？”
“別啊，林哥，大好前程！！”
林負星要被這兩人氣笑了，摁熄屏幕：“不是，就單純請吃一頓飯，哪來那麽多事？？”
方哲霍山舟異口同聲：“有啊！！”
“好吧，的確有事。”林負星本來也沒想瞞他們。
“就是……那個……”
他摸摸後腦勺。
方哲和霍山舟竊竊私語：“完了，露出這麽個處男表情，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我也覺得，我操了這個表情，也太處了吧。”
“老霍，我有不詳的預感。”
“老方，我緊張。”
兩個人神經兮兮。
教室裏依舊吵鬧，走廊響起高跟鞋的聲音，說話聲漸漸小了下去，林負星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個，是因為，我和簡沐在一起了……”
？？？？
方哲瞪大雙眸。
霍山舟瞳孔顫抖。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