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隔天是周天, 林負星起床時已經十點多。他在床上賴了許久才慢慢悠悠爬起來，簡沐起得比他早，給他發了早安。
兩人平時就不太在意這些小細節, 不刻意想誰先找誰，反正誰起得早, 誰先發句早安，一天就下來了。
但這早安一般由簡沐來發, 林早起著實對不起“早起”這個名字，除了熬夜, 幾乎沒見過早上的星星。
他迷迷瞪瞪爬下床洗漱，手機握著牙刷含混不清的給簡沐發語音：“早啊，昨晚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簡沐很快回複。
男朋友：是的, 哥, 你不記得了？
林負星頭倒不怎麽暈, 就是對昨晚的事沒印象, 隻記得昨天回去前好像簡沐過來接他了, 他們去操場逛了兩圈, 再然後……想不起來。
林早起：斷片了。
簡沐發過來一張表情包，小貓咪仰頭，嘴角上翹，腮幫子被畫上兩坨腮紅。
林早起：？
男朋友：正在發過去。
林負星刷牙，把通訊儀放在一旁, 盯著鏡子, 正疑惑簡沐正在發什麽, 沒一會通訊儀震了下，聊天界麵過來個內存挺大的視頻。
林負星戳進去——
第一眼就是自己傻裏傻氣的對準鏡頭調整表情，然後就是自己的聲音，特二，特大聲。
“偷偷摸摸的談戀愛憋屈死了，不就談個戀愛嗎，又不犯法，我們成績又很好，找個理由說出去啊，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男朋友啊！！”
林負星差點沒把牙膏吞下去。
操！！！
這什麽玩意兒！！
這話他自己說的？？
喝醉了自己這麽會玩的？！
林負星羞憤不已，而那邊簡沐自己提的這事，卻沒將話題繼續下去，三言兩語轉到其他地方。
主要就是想逗逗他，公不公開這件事對簡沐來說無所謂。
再然後，大半個下午他們沒太多聯係，林負星得碼代碼，公司下來的任務挺多，幸好他時間自由，但還是得加班加點才能按時完成，簡沐不知道在忙什麽，似乎下午也不在宿舍。
他們忙起來時挺有默契，在學校時背靠背，不需要說話，誰也不打擾誰，各自在不同地方時就等累了，在通訊儀嚎一句，對方看到後立馬就回了，什麽都聊。
比如這會，林負星發了張圖片，頭腦疲憊摸魚時看到的，某條漫中的影帝角色，林負星把名字改成簡沐的，發過去調侃他。簡沐動作很快，找到直男到令人發指的某個男性角色回他。
沒什麽重點，很無聊，很幼稚，但兩人樂在其中。
戀愛中的男孩子都是小孩，這句話沒錯。
晚飯後林負星去學校，晚自習。桌上放了個袋子，不透明，包得嚴嚴實實，林負星拆開看，裏麵全是各種草莓味的小零食，一看就是簡沐回來時帶的。
這會還沒上課，簡沐不在教室，林負星過去一問才知道二班搞了個互助學習活動，正把名次前十的叫辦公室開會。
林負星難以置信：“什麽玩意兒？互助學習？這不是小學搞得東西？”
戴立聳聳肩：“半期考你們班進步最大，我們也得努努力不是？都要高三了，沒幾天高三樓那批也該走了吧？”
臨近高考，這段時間高三樓都安靜不少，大課間小賣部也寬了，比起吃零食，高三的寧可用課間多刷幾道題。
戴立也被這氣氛搞出點上進心：“能不能逆天改命就在這一場考試，能不加把勁？”
林負星讚同這個觀點，但還是有點小脾氣：“那誰都行，簡沐不行。”
一想到簡沐要和別人麵對麵共用一張桌子，手把手教他做題，林負星就覺得不舒服。
戴立知道林負星和簡沐關係不一般，但這兩人沒明說，他也沒法確定是不是真在一起：“憑什麽憑什麽？就許你和人家曖昧，不許我們接受人家幫助啊？林小心眼？”
林小心眼：“……”
畢竟這會還沒開完，決定都沒下來，林小心眼也不好說什麽，哢嚓哢嚓啃了兩根草莓棒，戴立眼疾手快從他手裏搶走一根，夾煙似的夾住，手指在通訊儀上摁了摁，點開論壇給林負星看。
“林哥，你看這個，你上榜了！”
“什麽？”林負星叼著草莓棒，目光掃過去。
“論壇裏啊，每學期一次評比！！”戴立點開大圖，標題加黑加粗，被版主加精掛在論壇首頁——
你最想談戀愛的oga和alha。
alha第一名是林負星，oga第一名是簡沐。
這個年紀的男生女生就喜歡搞這些東西，隔三差五發起一輪投票，例如高一段花，高二段草，高三最會跳舞的妹子諸如此類的評選，笑一笑侃幾句，課餘時間的消遣，沒幾天熱度就過了，就這個，“你最想談戀愛的oga和alha”，每學期都評，一年年下來基本成了五中的傳統。
林負星掃了眼榜單，alha方麵他不怎麽關注，別人也不怎麽關注，就看簡沐。簡沐剛轉學進來人氣就很高，沒人不喜歡安靜漂亮的oga，再加上待人處事得體大方，無論何時整個人都散發一種恬靜溫和的氣息，票數因此一騎絕塵。
林負星心想，恬靜溫和？？那是你他媽沒見過他發狠的樣子。也……也沒見過這人紅著眼捉住他肩膀追吻怎麽掙紮都掙紮不掉的樣子。
a爆了啊！
結尾還附上去年的結果，去年alha第一也是林負星，oga是即將畢業的一個高三學姐，當時不少人把他們兩個湊一對，學姐看起來好像也有這意思，公開表示想在畢業前談一場戀愛，私底下約過林負星幾次，但不巧，林負星那段時間趕項目，沒出去，事後方哲霍山舟直呼可惜，林負星問他們有什麽好可惜的？他們倆一唱一和。
霍山舟：“學姐啊！成熟，知性！不像別的小女生，鬧起脾氣來能作死你。”
方哲：“學姐啊！成績優秀，a區妥妥預定啊！！”
霍山舟：“學姐啊！年紀大一歲，你知道女生大一歲能成熟多少嗎！”
方哲比較膚淺：“學姐啊！oga啊！漂亮！大方！牽出去多有麵子！！”
當時林負星剛拒絕了學姐的邀約，回答：“又不是狗，為什麽要牽出去？？”
直男腦回路是真的清奇，林負星也是真不理解這方麵的事，方哲霍山舟給他這一句驚得瞪大眼。
直男發言，金句頻出。
方哲提議：“我覺得我們別聊這話題了。”
霍山舟讚同：“是，直男是不可能脫單的。”
一學期過去，被毒奶不可能脫單的直男成為他們中唯一一個脫單的。
林·小心眼·直男·負星掃完榜單，淡淡然“哦”了一聲。
高中生，一般喜歡這種熱鬧，能讓自己成為熱鬧主角那是風光無限的事，而這位主角居然完全沒有反應！
戴立湊到他跟前：“你好像不驚訝？”
林負星撐起下頷，習慣了：“每次都是我啊。”
再說性別都錯了。
自從分化，林大少爺搖
身一變成了oga，雖說自己老調侃簡沐是影帝，自己也差不多，alha裝了這麽久還真沒什麽人看出端倪，回頭得給自己也頒個影帝頭銜，他和簡沐倆影帝，一個裝a一個裝o，絕配。
林負星這話說得理所當然，又找不出半點錯漏，事實的確如此，這下把戴立酸笑了：“媽的我好酸，你把這話再說一遍，我錄給簡沐聽！！”
“我不。”林負星耍賴，又說，“網址給我，我自己發給簡沐看。”
戴立本來也就開玩笑，複製網址發給林負星：“哦吼，這下舍得給他看了？剛剛不還想把人家藏起來嘛。”
“兩碼事。”林負星激情轉發，“這會得算算賬。”
簡沐被叫去開會，晚自習快上課，簡沐才看到這條消息，他還在整理東西，準備等下去一班和林負星一起上課，便回複道。
男朋友：他們不知道這兩人已經在一起了。
男朋友：就是性別得反一下。
林早起：你該死的魅力吸引到不少人。
林早起：底下一群要和你談戀愛的。
林早起：嘖。
男朋友：我的確挺有魅力。
男朋友：能把負星哥你這種等級的直男掰彎，是該記錄史冊。
林早起：你過來，今晚讓你感受alha真正的實力。
男朋友：你別哭。
林早起：。
兩人之間的事情上，alha占有絕對優勢，不論是觸碰還是話語，林負星沒有一樣能掰扯過他。
林負星覺得這話聊不下去了，正斟酌該怎麽找回他負星哥的場子，簡沐已經推開後門進來了，在旁人麵前他還是繼續扮演乖乖巧巧的oga，臂彎裏抱著書，白襯衫解開最上麵那顆扣子，脖環搭在鎖骨上，眼眸微彎。
恬靜溫和。
——最想和他談戀愛的oga。
明明是alha。
他男朋友，什麽都寵他，繼續演oga這件事也無條件答應他。
真踏馬好。
場子？不找了不找了。
晚自習期間教室很安靜，方哲自從知道簡沐和林負星在一起後，也不再在他們麵前扮演撲棱蛾子，一湊過去就被塞一嘴狗糧，吃多了也覺得撐，後來就和霍山舟搭夥過晚自習。
林負星和簡沐各自刷題，下課鈴響，腦子也該放空放空，林負星掏出通訊儀，問簡沐：“蔣溪要過來了，他帶女朋友一起，之前說過要送點禮物，不知道給什麽。”
林負星後腦勺靠簡沐肩上，向後躺：“oga一般喜歡什麽？”
簡沐由他靠，支起手撐住下頷，筆尖在草稿紙上計算：“哥，我不是oga，要問也是該問你喜歡什麽。”
“我啊。”林負星想了想，實話實說，“代碼啊，如果能給我個框架我不用思考就更好了！”
簡沐指出：“所以你是特例，不具備普遍性。”
“……”林負星，“我能打你嗎？”
簡沐挑眉：“行啊。”
林負星用胳膊肘頂他，簡沐用手掌接住，低笑一聲，林負星不理他，專心挑禮物去了。
生理彎了，但心理依舊很筆直，期間，林負星挑了幾個給簡沐看，問道：“這個怎麽樣？”
還沒看是什麽東西，幾個大字先從屏幕跳出來——收到這份禮物，女生們都感動哭了！！
哭沒哭不知道，但簡沐“噗嗤”笑出聲。
看他那反應林負星就知道這玩意不行，煩躁的抓了把頭發：“啊，挑禮物好煩。”
空氣很悶，三十幾個人呼吸同一片二氧化碳，教室裏沒有空調，風扇在頭頂上嘎吱嘎吱轉悠，微弱的風吹下來。
林負星問：“我們出去走走？”
“嗯。”簡沐應下。
其實林負星隻是想單純走走，反應作業寫完了，教室又熱，他本沒想要做什麽，下樓時卻想起前兩天霍山舟提過的鬆園，那片剛移過來幾棵樹，不少人體育課都喜歡躲那塊乘涼，林負星鬼使神差的把簡沐往那邊帶。
他走在前麵，說：“周三，班會課有個動員大會，高三快高考了嘛，鼓鼓勁，順便給高二加個油。”
動員大會每個學校都會辦，五中去年直接把動員會辦成個成年禮，操場上支起一扇巨型拱門，所有人從拱門底下經過，侯方華在主席台上演講，激情澎湃。
“十八歲，成年禮，願每一位同學夢想成真！願大家在未來的日子裏，成熟堅強，願所有人前程似錦，有良善，有勇氣，有擔當！與風追自由，同雨沐成長，與星共、璀、璨——！！”
林負星學起侯方華演講的樣子，有模有樣，簡沐被逗笑，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成年禮，哥想要什麽？”
“不知道，沒想過。”林負星雙手抱在腦後，仰望天空，“你呢。”
簡沐眼眸帶笑：“和哥你一起過就行。”
林負星心情很好：“很樸實，滿足你。”
簡沐說：“那你也得想想，我也會滿足你。”
林負星語氣輕鬆：“寫張欠條？簡沐欠我一個願望，錄個音也行？當憑證了。”
林負星嘴上說要錄，卻沒真掏出通訊儀，轉頭又問道：“聽說你們班搞學習互助？開會說什麽了？”
風吹得很愜意，簡沐微眯眼眸：“我說忙，給推了，最近確實忙。”
林負星一聽，心裏還挺高興，但不能表現出來，否則真顯得他小心眼：“忙什麽呢？”
簡沐沒回答他：“比起教其他人，我更想和哥一起，但哥從來不給我這機會。”
林負星：“你負星哥牛逼。”
簡沐：“你簡沐也不錯。”
兩人相視而笑，唇邊都掛著溫柔的弧度。
他們不知不覺走到了鬆園。這個時間還在上晚自習，四下無人，皎潔月光輕飄飄的掛在空中。
他們挨得很近，手背手肘時不時觸碰在一起，體溫順著接觸瞬間傳遞過來。
夏夜的風很涼爽，煩悶早已經被吹散。
林負星在樹下停下腳步。
“哥。”簡沐喚他，眼神沉沉的落過來。
“嗯。”林負星知道簡沐想做什麽。
他也想。
不想偷偷摸摸談戀愛，是醉話，也是心裏話，林負星從來不是低調的人，他向來高傲又張揚，就算隻是談戀愛也想讓全世界知道。
更何況，他才十七歲，最囂張，最喜歡找刺激的年紀，什麽也不需要想，隻要往前走，不停往前走，那樣全世界都是他的。
他們越靠越近，呼吸溢在唇間。
“這裏沒人。”林負星低聲說。
“嗯。”簡沐應他。
在唇畔即將觸碰那一瞬間，頭頂樹葉湧動，發出清晰的“沙沙”聲，侯方華從樹上跳下來，正好落在兩個人中間，手電筒光在黑夜中無比刺眼。
簡沐下意識抬起手幫林負星擋住眼睛。
“誰說不會有人！！啊？？”侯方華大喝一聲，“談戀愛是吧？？蹲你們很久了！！哪個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