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幾乎在林負星說完話的那一刻, 眼前陷入了黑暗之中。
——斷電了!
與此同時,數個虛擬屏幕忽然憑空出現在薑危普四周, 不同人的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從中湧出來。
發生得太突然, 薑危普還沒來得及設置權限,就在旁邊的林負星將傳出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薑總,總部數據封鎖了!”
那人還發過來一張圖片,帝國直接下發的封鎖通知,落款, 三部。
三部, 掌管帝國全部數據並實時監控,有權對一切可疑數據做出封鎖調查處理。
“薑總,海上貨物被攔截!是,二部、二部的人。”
“總部被入侵!!有人去總部調查!!薑總, 怎麽辦!!”
太多訊息同一起湧過來,每一樣都幾乎宣告他的死刑, 薑危普隻覺得腦仁發疼,他已經來不及管這個將他捆在床上的oga, 他掙開塞在嘴裏的襯衫, 隻冷冷說:“放開我。”
林負星無動於衷。
他其實並不想這樣, 他還想要再裝得拽一點。
但林負星裝不下去了。
手心疼痛,或許血肉裏還混了玻璃渣,腦袋昏沉, 意識飄離。身體不可能抵抗過藥效, 他真的已經撐到極限。
他隻是咬牙保持清醒, 才勉強沒讓自己暈過去。
屏幕另一邊的人沒明白薑危普的話是什麽意思,愣了愣:“您說什麽?”
“放開我!!!”薑危普歇斯底裏。
漆黑的房間被這密密麻麻虛擬屏幕照亮,一個又一個的屏幕跳出來,帶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壞消息。
就在此時,角落又躍出一道屏幕,來自郊區別墅的管家。
管家是個中年人,受過嚴格訓練,說話做事都固定相應表情和語氣,比如現在:“少爺,有人來了。”
管家直接將監控發來,門外站了一個少年,眉目冷淡,睫毛之下是一對漆黑的眸子,眼尾下壓,弧度清冷。他一席長款外套,似要沒在夜色之中。
林負星能看到屏幕上的畫麵。
是簡沐。
簡哥真的來罩他了。
一直緊繃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鬆弛半分,身體隨之變得癱軟。
林負星終於放任自己,徹底失去了意識。
後背鉗製住他的力量突然消失,薑危普此刻並沒有任何精力去管他,掙開領帶,拉近同管家交流的那道屏幕:“不見。”
“不可以。”管家的聲音無波無瀾,帶著公式化的語調,給出最話間,儀器開始掃描,發過來的監控視頻中,少年的臉被附上一層網格參考線,眉眼,嘴唇,五官,一一對比分析。
簡沐抬頭,眼神如炬,目光深沉的盯向攝像頭,似是能透過那裏將他看穿似的。
薑危普驟然頓住,眼睛由於太過震驚,而瞪得滾圓。
掃描數據躍於眼前。
匹配度99!!
數據庫直接鏈接帝國人臉識別係統——
麵前的少年,是那個從未被公之於眾的親王二皇子,當今皇帝無子嗣,所以,他是帝國名正言順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皇室子嗣擁有全帝國最高權限,他的哥哥簡易深擁有能夠支配帝國的權利,同樣的,他也有。
這樣的人,隻要動動手指就能關停他們全部產業。
為什麽會來這裏!
薑危普不敢不見。
他整理好表情,重新穿好襯衫,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暈倒在床上的oga,居然讓他如此狼狽,很好。
要不是這位突然過來,他一定要讓林負星好看。
不急,先處理完這件事。
薑危普的眼神頓時變得凶狠,啐道:“回來再收拾你。”
會客廳中不止一個人。
管家已經沏好茶水,茶霧縹緲,茶針在淡黃色的茶水中上下沉浮。
身穿黑色外套的少年坐在正中,一排身穿製服男人呈兩邊分別站立於他身側。
氣氛肅穆。
管家做好最基本的禮節,在更換茶具間隙,將會客廳情況告訴薑危普,隨後恭敬離開。
進入會客廳前,薑危普重新調整情緒。
——封鎖數據,攔截貨物,調查總部……剛剛得到的一係列消息告訴他,這位二皇子來此的目的必然是因為他做的那些事。
不過這些都不需要擔憂,像以前一樣,用錢就能解決。
更何況他年紀看起來並不大,十七八歲麽,見的事情能有多少,哄過去就完事。
薑危普換上專門用來會客的表情,眉尾上揚,微笑,撐足了氣場,正欲開口周旋,簡沐卻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揮了揮手,身旁站著的人直接扣住他。
猛然被此番動作,薑危普下意識想要反抗,手肘向後擊打,卻被那人用手臂擋住,轉而壓下他的肩,接著快準狠的踹上他的膝蓋。
一陣抽痛。
今天他的膝蓋已經被林負星踹過好幾次,這一下,來自專門受過格鬥訓練的男人,比之前林負星病懨懨的那幾下更加用力,薑危普直接跪了下去。而那人保持從後擒拿住他的姿勢——這個樣子使他看起來像一個被抓捕的逃犯。
生意人最講究體麵,當體麵被撂下,一切看起來就顯得相當不合理法,薑危普質問:“您這是要做什麽?就算是二皇子,也不能隨意出手吧?”
“隨意?不隨意出手這條,針對普通人,而你?”半透明屏幕懸浮於眼前,一樁樁一件件薑危普指使的,參與的全都列在其中,簡沐掃了一眼,“偽造數據,非法走私槍彈武器,販賣人口,生產銷售毒品……”
然後,他彎身,看向被押在地上的薑危普:“還需要我把其他的念出來麽?”
早在簡沐開口說出第一個字時,薑危普內心便開始慌亂,但他多年在商場摸爬滾打的讓他依舊保持表麵上的處變不驚。
“念下去倒不必。”薑危普迅速擺正語氣,“或許,您可以先讓人鬆開我,我們需要坐下來好好聊聊,也許您能接受我給您的提議。”
他這話說得很委婉,其中意思卻十分直白。
他能給出令所有人心動的好處。
這些事薑危普做得
多,不是沒被調查過,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因為他開的價格夠高。
簡沐年紀不大,或許還能幫他省一筆錢。
短短幾十秒,薑危普已經計劃好要如何遊說這位二皇子,卻在下一秒聽到他信心滿滿能夠拿下的這人冷冷的說:“不需要。”
薑危普:“您說什麽?”
在他問出話之後,懸浮於半空之中的屏幕忽然一聲傳出稚嫩清朗的聲音,一個虛擬形象從角落探出頭來,他眼神向下,蹙眉看向簡沐:“我真的不可以出來嗎,爸爸?”
“我想出去?這裏太小了。”juiter扁扁嘴,聲音聽起來有些委屈,“像上次那樣行嗎?”
“暫時不行。”簡沐語氣柔和下來,像哄孩子一樣和他說話,“快完成了,乖一點。”
“好吧。”木星撅起嘴,身為人工智能,他認為自己是最聽話的,也是最有脾氣的,簡沐教會他的人格便是要他在任何一刻都要保護他的另一個爸爸!有人欺負他,juiter必然不可能給那人好臉色看,於是框裏的少年昂首,憤憤道,“就是你啊,壞人。”
他指向薑危普:“你居然欺負負星爸爸!簡沐爸爸不會放過你的!!”
簡沐教他:“不需要在爸爸前加名字,顯得很奇怪。”
juiter:“知道了,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簡沐爸爸,但我需要先好好教教這個人。”
“根據帝國法第一百五十六條第三款,第三百七十二條第六款,第九百八十七條第十五款,偽造數據,非法走私槍彈武器,販賣人口,生產銷售毒品,單單是這四樣,就可以判處死刑!槍斃四次!”
juiter義憤填膺:“帝國不包容任何有損帝國利益的行為!”
juiter很生氣。
簡沐同樣不想給薑危普多一分眼神,對身旁的人道:“帶走。”
“是。”身邊的人往前跨了一步,銀色流蘇墜在胸章 前。
薑危普心裏癱了下去。
他依舊保持著被擒拿的狼狽模樣,眼睜睜的盯著那個人越走越近。
銀色流蘇,一部製服獨特的裝飾!
——他是一部的人!
帝國一部,隸屬於帝國中央,統領剩餘六部,專門負責法律修訂,立法調查。
凡事若驚動一部,下場便隻有四個字。
必、死、無、疑。
簡沐的到來不是為了要調查他,也根本沒給過他任何說話的意思,他就是想讓他無法翻身,而這對於二皇子來說,實在太過容易!
薑危普不可能再在這種情況下保持體麵,他像瘋狗一樣往前撲,嘶啞的向他喊道:“不可能,我做的所有事,可能被發現?一天之內,太快了,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想要做什……啊!!”
擒住他的人更加用力掰折他的手臂,薑危普根本沒來得及說完話,疼痛得發出一聲慘叫。
一部的人下命令:“帶他出去。”
“等等。”簡沐示意他們暫時先出去,然後收起t0芯片的透明屏幕。
“不要。”juiter扒住邊框,“不要收起來,讓我也在這邊看。”
簡沐說:“先進去,一會帶你去見負星哥。”
負星哥。
這三個字他說的很溫柔。
和剛才冰冷疏離的語氣截然不同。
聽到這三個字,薑危普身體僵直片刻,腦海中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好吧。”juiter答應得不情不願,乖乖的消失了。
其餘所有人都離開了會客廳,最後一個出去的把門一起帶上,一切聲響被隔絕門後。
接著,簡沐的眼神掃了下來,無波無瀾,漆黑得甚至令人感到冰冷。
仿佛剛剛那一瞬間的溫柔全是假象。
他依舊不給薑危普開口說話的機會。
“四部從一開始就在注意薑氏集團的動向,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我們掌握之中。你有沒有覺得,前幾次調查走得太輕鬆了?”
簡沐蹲下身,一字一頓道:“我幫你的。”
薑危普眼瞳驟縮。
“因為我需要蛀蟲,我需要有人把帝國搞得一團糟,你做得越多,越對我有所幫助,還能給我哥添麻煩——你本來還能再多快活幾年。”
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會議室中,冷得直凍人心,卻同樣的,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優雅。
太從容,太壓迫。
薑危普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他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被這樣一個小孩摁在地上摩擦。
“為什麽?”薑危普問。
“為什麽?”簡沐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臉色沉了下去,“因為你動了我的oga。”
他的聲音太冰,太冷,令人渾身發顫,他明明隻是十七歲而已,卻天生有一股上位者的氣質。
oga,是誰?
薑危普想起了簡沐剛剛那句溫柔得過分的“負星哥”。
林負星??
林庭的兒子??
怎麽可能?
他明明調查過林負星,一個在b區上學的可憐蟲,在學校的確有個男朋友,卻也隻是普通學生,唯一不普通的隻是那個男生來自a區。
薑危普一點點抬眸,對上簡沐的眼神,表情徹底崩了。
來自a區的男生。
在出來之前,林負星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麽?
“我啊,有人罩的。”
薑危普原本以為隻是他在窘境麵前的虛張聲勢,居然是真的!
隻要簡沐在,整個帝國都會保護他!!
此刻,薑危普已經渾身癱軟,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搖頭辯解道:“我沒有,我沒有碰!”
“是。”簡沐捏住他下巴,食指和拇指用力卡在他下頷上,力度大得似是想要將之捏碎。
強大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壓了下來,全都來自於眼前這個人,恐怖淩厲的氣息令他骨髓生寒,無法呼吸。
薑危普聽到牙齒發顫時的碰撞聲,也聽到來自alha的,不容置疑的,壓抑著憤怒的聲音。
“要是你碰了,現在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