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車廂,44號、5號、11號、1號,第八節車廂……”
“以上就是這次分配的結果。”女主持人站在了舞台中央,她身後的大屏幕上,十個人的頭像分別和數字連在了一起。而她踩著的舞台沒有實體,隻是一片深邃的虛無。她仿佛踩在萬丈深淵之上。
她沒有理會台下的歡呼與哀嚎,帶著笑意自顧自宣布道,“那麽挑戰賽第一關的直播開始。”
觀眾席的最上方,披著白色鬥篷的男人沉默地俯瞰大地,平直的嘴角昭示著他無喜無悲的心情。
他維持著恒定的坐姿坐在喧鬧的觀眾席最上方,存在卻又如虛無。
……
極夜號列車在鐵軌上穩定地行駛著,列車內部的裝束透著一種輕奢之風。地麵上鋪著深棕色的地毯,其上的每個單人座椅的材質都如高背的單人沙發,自天花板投落而下的暖黃色的燈光,與悠揚的古典樂一道,營造出慵懶寧靜的氛圍。
隻不過這用各種裝潢營造出的外在的寧靜並不能帶來真正的寧靜,因為這列車上乘坐著一群某種意義上的亡命之徒。
極夜號的第九節 車廂中,喻易正在思考著神不知鬼不覺溜出車廂的技術性問題,因為——
“那個零階的家夥,我知道你在這裏,出來!”一陣粗獷的聲音從車廂的後麵傳來。
喻易記得這個聲音,因為剛剛這個家夥還隔著屏幕,用餓死鬼看大雞腿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喻易偷偷摸摸地隔著座椅往後一瞄,便見一個背後背著長刀的男人正從後麵一個座椅一個座椅地尋過來。
喻易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會覺得他在這節車廂。一節車廂的載客量有限,壓根裝不下他之前在台上看到的近百人,也許對方是動用了什麽技能,也許對方隻是想詐他出去。如果是前者,他覺得對方遲早要找到自己,如果是後者,他就更不可能自投羅網了。
喻易粗粗望過去,後麵的座位上有不少生麵孔。也就是說,有不少並不是人渣挑戰賽的選手。但這些人卻對男人背後一看就是凶器的大刀無動於衷,看手機的看手機,哄孩子的哄孩子,仿佛選擇性失了明,就像按固定程序行動的遊戲NPC。
現在他最大的慶幸就是,除了他右側第三排的那個黑鬥篷男人,他附近的其他人都是NPC,所以即使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也毫無反應,而那個黑鬥篷男人正向窗外,似乎也沒有發現他的動作……
喻易正這麽想著,便見那個黑鬥篷男人轉過頭,把頭轉到了他所在的方向。
雖然男人的大半張臉被兜帽遮住,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的目光有若實質化。喻易感到了這道視線中似有若無的清寒。
喻易猛地收回所有的小動作,規規矩矩地坐回了原位,一時擔心那個黑鬥篷男人為了那五分對他出手,或者把他暴露給後麵正在找他的背長刀的家夥。
他最討厭麻煩的事情了。
幸運的是,他等了一小會兒,沒聽到那個黑鬥篷男人有什麽動靜。他悄悄探出頭再度往那邊看了一眼,便見那個黑鬥篷男人已經把頭轉了回去,再度看向窗外,似乎沒有興趣對他出手。
喻易稍稍鬆了一口氣,但他這口氣還沒呼出來,就聽從身後傳來的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喻易於是又把氣提了起來,他意識到那個背著長刀的男人已經到了附近。根據他的腳步聲,應該是第五至第六排的位置,也就是車廂的中間偏前段。
這下完了,他就是想混吃等死到結束也不行了。
喻易麵無表情地在心裏把那個中轉站管理員,和製定人渣挑戰賽機製的家夥都拉出來揍了個一百遍。然後他冷靜了下來,冷靜地把他混跡江湖多年積累下來的,臨陣脫逃的技巧都在腦袋裏溜了一圈。
結果是……沒有結果。喻易任命地把手伸向道袍的前襟……
就在這時,一個女乘務員推著推車走了進來。
這個推車相比喻易在地球上見到的那些推車加長了不少,推車上鋪著深紅色的長絲綢,絲綢將近垂到地麵,其上繡著繁複的金色的花紋。
但看起來典雅精致的長絲綢此時卻隻起了類似桌布的作用。它的上方是用銀製餐盤盛裝的小食,與放在玻璃容器中的飲品。餐盤從推車的這頭擺到那頭,乍一看乘務員仿佛推了一車滿漢全席過來。
乘務員與車廂中其他非選手乘客差不多,看起來都是列車上類NPC的角色。
喻易的目光從飄著熱騰騰的香氣的食物,移到推車四麵圍著的長絲綢,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
“各位乘客,本列車供應免費的夜宵,需要的乘客可以隨意取用。”女乘務員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完了這一消息,推著推車向第九節 車廂過道的盡頭走去。
餐車的體積堪稱龐大,但女乘務員的動作很穩,臉不紅氣不喘,看起來毫不費力的樣子。
當女乘務員走到第二排的位置時,一個背著長刀的高大男人在過道上與她擦肩而過。長刀的冷光在她麵上一閃而過,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隻盡職盡責地繼續推著推車。
背長刀的男人是這次的種子選手之一,號碼是11號。
走到第二排的時候,11號悄無聲息地取下了背上的刀。他的刀是一把寶刀,是他所在星球的至寶。
而他,是他們星球最強大的武者,那個零階的五分他勢在必得。或者說,開局的積分領先他勢在必得。
雖然目前還有4階的家夥比他強,但他有信心能贏過那兩個腳步虛浮的家夥。不僅如此,這個挑戰賽最後的勝利者也一定是他。11號自信地想道。
11號握緊了刀柄,把呼吸調得微不可察,一點點靠近第一排。
他知道,那個數字零的家夥一定在這裏。
至於他為什麽會這麽篤定……因為經過他多年的試驗,他發現他天生有一種能力,那就是,當他平心靜氣時,他的腦海如果毫無征兆地出現一種直覺,那麽這種直覺就一定是正確的。
經過中轉站,他知道如此能力說明他有成為特殊職業預言家的潛質,雖然他的宇宙職業無法轉職為預言家,但僅僅一個潛質,也可以讓他比其他普通武者、術士職業的玩家領先太多。
不過遺憾的是,這種直覺是不定時出現的,他並不能操控直覺的方向與出現的時間。
在他坐入車廂的時候,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零階的家夥就在這裏。剛剛他一路看過來,都沒有發現那個家夥,所以那個家夥一定在他唯一沒有搜尋到的第一排。
11號平舉手中的刀,嘴角掛上了笑。
他堅信,他的直覺在他來到車廂的第一時間生效,也是在肯定他最後勝出的結果。
11號終於走到了第一排的位置,與此同時,他一個旋身,淩厲的刀光橫掃過第一排兩側的座位。
血光濺上了刀柄,在銀亮的刀柄上滑出蜿蜒的血痕。
第一排右側的位置,一個正閉著眼小憩的中年男子就此長眠不起,但他的脖頸處還噴濺著鮮血,鮮血滲入深棕的地毯,把那棕色染得更深。
11號看著第一排左側被他攔腰截斷的座椅,麵上流露出了一絲慍怒。
11號猛地轉頭看向這節車廂與前方車廂的連接處,隻看到了衛生間入口,與一扇合金製的大門。大門此時正關著,阻隔了第八節 車廂內的場景。
11號當機立斷走進衛生間搜查了一番,衛生間此時並沒有人,他很容易就搜查過了每一個隔間,隻是並無所獲。
11號出了衛生間,再度轉頭,目光銳利地掃過第九節 車廂各處。
第二排左側的乘客照舊看著他的報紙,仿佛對麵前的事一無所知;第三排的黑鬥篷男人看著窗外,一副不問世事的樣子;第五排那個爆炸頭小子正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車廂中除種子選手之外的選手倒是都變著法子往這邊看。
其中唯獨沒有他想找的那個家夥。
可是怎麽可能呢?
從這道隔開第九節 車廂的合金門來看,通過門離開第九節車廂的會發出不小的動靜,他不可能注意不到這樣的動靜,除非……
除非那個家夥借著乘務員進入第九節 車廂的那一瞬間溜走了。
11號目光一凝,按下了門側開啟合金門的按鈕。合金門在他麵前向兩側打開,他的眼前已是第八節 車廂的座椅。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等等。”
他轉過身,循著聲音望去,發現說話的是那個穿著黑鬥篷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感情線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因為……小攻他說話了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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