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眼前的樹林樹木茂密, 遮擋了更遠處的地麵,讓喻易很難看到,這片地雷方塊之後的是什麽。最好的情況是,後麵的都是獎勵方塊,最壞的情況是, 後麵依舊是連綿不斷的地雷方塊。


  喻易推演的結果是凶吉參半。也就是說,前方必然有獎勵方塊,也有地雷方塊。可他並不知道地雷方塊會延續多久。


  他雖然可以通過輕功或者奇門遁甲, 直接越過眼前的地雷方塊, 但他不保證越過這片地雷方塊之後的方塊,是怎樣的狀況。如果在他抵達獎勵方塊之前, 地雷方塊就將他的金幣清零,那可就不太妙了。


  這麽說來, 隻能這麽辦了。


  喻易在這塊獎勵方塊上苟足了十五分鍾, 其間在心中, 很記仇地將這簡直不給人留活路的地雷設置,吐槽了一百遍。


  等到了第十五分鍾的邊緣, 他才木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向後轉過身, 向前躍去, 停落在了一個安全方塊上。


  這個安全方塊, 就處在懸崖邊。而喻易此番動作,幾乎等於回到了初始點。


  來自峰頂的冷風不懷好意地刮擦著懸崖兩側稀少的植被,隨風搖晃得厲害的枝葉似乎帶著整塊懸崖也一起搖晃, 前方籠在白霧裏的陡峭岩壁,也向這邊投來不近人情的冰冷視線。


  而喻易沒有辦法的辦法,就是跳崖。


  耗時四十五分鍾,回到原點,了不起,了不起。


  腳下的大地遞來一種搖搖欲墜的懸空錯覺,喻易半是自嘲地歎了一口氣,拿下了自己鼻梁上的墨鏡本體,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後張開雙臂,向著懸崖之下,縱身一躍。


  懸崖底下的料峭的風在喻易下墜間逆著衝上來,喻易身前無形的屏障幫他擋住了朝著臉而來的大部分風,但從旁側擦過來的風,依舊給他帶來狂野派洗剪吹的體驗。


  好在他腹中的內功氣流及時禦寒,讓他不至於在壽命清零前先凍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奇特的體驗了。


  喻易一邊苦中作樂地想著,一邊勉強維持著臉朝下的姿勢,透過眼前的光幕,向懸崖下望去。


  相比峰頂的樹林,懸崖下的空間與可選擇性都大得多。所幸喪心病狂的規則,沒對跳崖這條極具風險的奇路太苛刻,沒有喪心病狂到,讓懸崖下的大地也全是地雷。


  喻易的目光很快鎖定了一個獎勵方塊較多的方位,這個地方剛好有一麵廣度不錯的湖可以當做緩衝。


  喻易一運輕功,在身旁的山壁上借了一道力,將自己的落地方向,向著這個瞄準的方向調控而去。


  在即將落地之時,他指尖一動,向著不遠處的湖麵彈出了一張爆破火符。火符受到喻易內力的加速,爆射至湖麵,將原本平坦如鏡的湖麵,砸出了一道波及整個湖畔的漣漪。在火符觸水的那一刻,符身上的鬼畫符便亮起了一道光。


  光芒出現之時,像是引爆了炸彈,整個湖麵炸起了一道道如天上煙雲,卻比天上煙雲更具攻擊性的白色水花。白色的水花衝天而起,直抵喻易的身前。


  喻易此時已經調整好了姿勢,他張開雙臂,腳下向著湖麵上的水花衝去。水花向上的衝力抵消了一部分墜落的下衝裏,有了湖水的緩衝,喻易踏著湖上的水花而行,一個翻身,便安全落地。


  他繡著閑雲野鶴的白色道袍隨風招展,道袍背後的陰陽八卦在白色的水霧中,神秘而富有道韻,再加上他眉心的那點朱砂,以及嘴角若隱若現的弧度,整個人恍若謫仙。


  隻不過這位“謫仙”在落地的第一秒就破了功。


  “謫仙”倒吸了一口涼氣,做了一個誇張鬼臉,然後站在一塊安全方塊上,像個僵屍一樣地在原地跳了跳,把身上本來就所剩無幾的“仙氣”——其實是水霧抖了個精光。


  “這水也太冷了吧。”喻易嘀咕了一句,然後默默用內力蒸幹了被湖水打濕的衣服,尤其是裝著小黑貓的右口袋。雖然他落地的時候就有意護著這個口袋,但口袋的下部難免濺上了幾滴水。


  喻易小心地打開口袋,向內望去,見小黑貓還安睡在裏麵,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三危什麽時候才能醒來,至少在三危醒來之前,他得保護好他,就像極夜城邦中幫了他數次的三危一樣。


  等確定了三危的安危,喻易向前望去,下一刻,這一望之下的場景便讓他微微挑起了眉梢。麵前的路不向山頂有層層疊疊的樹木的掩映,還算開闊,獎勵方塊與地雷方塊的分布也像他在半空中掃過去的一眼一樣,有赤有黑。其中代表獎勵方塊的赤色還不小。


  但問題就在於,相比懸崖上樹林的方塊,這裏的方塊每一個都要大出幾倍,也就是說,直徑至少都長達十多米。


  從短期來看,這裏的獎勵方塊與安全方塊足夠多,足以讓喻易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都能不受到地雷方塊的困擾。


  可從長期來看,這也就意味著,因為審判規則一的時間限製,他勢必會很快就走出這一片,稱得上是舒適區的方塊群,走向安全性未知的領域。


  總結一下就是,喻易試圖在這個絕佳的刷金幣處,劃水到遊戲盤結束的目的落了空。


  喻易歎了一口氣,在當前的方塊上盤膝坐了下來。


  算了算了,別的事情,還是等他走出這片領域再考慮吧。


  坐著坐著,喻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仰頭向著天空望去。


  一輪仿佛隔著水霧的、白熾燈一般的太陽正緩緩地向著天空的正中央移去。現在喻易已經知道,這個太陽並不是真正的太陽,而是黑色國王宿枝用畫家手段,構造出的一個環境。


  此外,他還從縫嘴裁縫那裏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環境太陽的上空,就是國王的寢宮,黃金宮。


  嚴格地來說,這件事他不隻是從縫嘴裁縫那裏聽說的。他在莊園住的那個房間中,有著幾本曆史遊記,他當時正在房間裏找線索,找到了那幾本遊記後,他閑著也是閑著,就都翻完了。


  這幾本遊記的題材基本都是傳頌兩位國王,尤其是白色國王的功德。主要內容也都是“正義的白色國王戰勝邪惡的撒旦”,“仁慈的黑色國王讓永夜重現陽光”這類他從鐵匠那裏就聽說過了的傳奇故事。


  相比口述,這幾本遊記在這兩個大事件上的細節更加豐富。雖然為了訴說傳奇故事,幾本遊記的用語裏都有著言過其實的成分,但喻易還是從中提取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就比如白色國王被撒旦重傷之後,黑色國王宿枝就將原本在伊甸陸地盡頭的黃金宮,升到了天上。


  當然隔著太陽瞻仰黃金宮並不是喻易抬頭的理由。大多數時候,喻易都懶散的緊,懶散得對這傳說中無比瑰麗與宏偉的黃金宮並無興趣。


  不過,他對黃金宮本身沒有興趣,卻對黃金宮中那位黑色國王的故事,頗感興趣。


  各方的陳詞不同,讓現在的局麵還撲朔迷離,但有一些事情,喻易已經慢慢確定了下來。


  首先最確定的一點就是,白色國王至少也是陷入了沉睡。然後,到目前為止,規則都放任了他收集撒旦密碼,觀看那些指向未知之處的影像,再加上他一開始推演出的、指向黑色國王的凶兆,他把規則的陳詞放在了優先考慮的位置。


  假設規則是正確的,那麽那些影像便是事情的真相。是黑色國王殺了撒旦,而不是白色國王殺了撒旦。


  可是,黑色國王,為什麽要將“殺死撒旦”,這個在目前民眾認知中,算是功德的事情,記在白色國王頭上呢


  並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從尋找白色國王的王冠,到尋找撒旦,再到尋找撒旦之影,他總覺得規則在一步步引導他。


  規則,究竟想讓他尋找什麽?揭露撒旦和國王的真麵目?還是……世界的真相?


  給線索也遮遮掩掩的,誰知道呢。


  喻易對天比了一個中指,然後繼續仰著頭發呆。


  也不是發呆,其實他正在通過這個暫時具有破妄效果的光幕,觀察太陽背後的黃金宮。


  8階畫家構造的幻境果然不是蓋的,隔了那麽遠的距離,他這破妄功能最強的奇門遁甲,也隻能看到一個朦朦朧朧的宮殿的影子。


  模糊是模糊了一點,他依舊能夠看到黃金宮之下,一個長長的、倒立塔狀建築,以及建築一側連著的,另一個指針般的長條狀建築。


  實際上,這座從塔狀建築中段,突兀延伸出來的、橫亙天際的建築,確實就是一個指針。


  想起縫嘴裁縫當時的話,喻易眯起了眼睛,仔細分辨,看出這個目前尖端還指在右側的指針,正向著他的這個方向,緩緩挪動。


  正確的表述其實不應該是他這個方向,而是,這個方向的一塊大陸。


  “在原罪伊甸,每一個身懷原罪值之人,都會經曆規則對他們的無差別審判。這個審判,就在審判日。”


  “原罪伊甸,有著六塊呈環形分布的大陸。而黃金宮下,有一道指針,這道指針終年都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順時針轉動著。


  指針每指向一塊大陸,這整塊大陸,就會開啟漫長的審判日,接受規則的懲罰,直到指針離開大陸的邊際,審判日才會結束。”


  “審判日的審判從古至今一直存在,每一次審判,不僅會破壞大陸的生存環境,更會造成無數的死傷。


  現在,六塊大陸中,還適合人生存,並且有人生存的,隻剩下了兩塊大陸,那就是我們這塊大陸,以及我們左側挨著的大陸。”


  縫嘴裁縫的話猶在耳畔,喻易看著天空之上的那道指針緩緩移動,麵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如果按照目前的頻率,不出兩日,審判日就會帶著規則的懲罰,降臨在這個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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