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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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陸韶這兒吃癟了呢。
郭知宜走出花廳,按住胸口,有些幽怨地想道。
別看她剛剛在臨走之前還能撐住和陸韶開玩笑,但要是再多留一刻,估計她就露餡了。
陸韶那張幾乎按照她的喜好來長的臉……
再加上方才那種曖昧的氛圍和姿勢……
真……撩得她腿軟……
郭知宜拍了拍臉,這特麽誰頂得住啊!
真的……一想到陸韶就……忍不住像個小女生一樣臉紅心跳。
實在是,實在是……
饒是郭知宜也想不出什麽恰到好處的形容詞。
郭知宜自我唾棄地想道:像什麽樣子!兩輩子加起來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不淡定?
但還沒等郭知宜自我否定完,一道聲音忽然從心底深處不受控製地鑽了出來:老房子著火,收不住不是正常的嗎?
郭知宜:“……”
哪裏正常了,哪裏都不正常。
郭知宜站在風口,吹了半晌的風,才降下雙頰的溫度。
郭知宜冷靜下來之後,閉上眼深呼吸兩口,讓頭腦恢複了素日的銳敏理智。
“大小姐,您找我?”依舊戴著一張駭人的鬼麵具的方四,半跪於地,恭敬地問道。
在之前的劉子陂大戰中,初出茅廬的方四拿下了前威勝節度使劉重進,一戰成名,現在正是郭維大軍中的紅人。外麵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盼著和這位神武天縱的將軍結交,但方四眼中卻無絲毫驕矜之色,麵對郭知宜時的態度和從前並無兩樣。
郭知宜見狀,唇角勾起,麵露滿意之色。
師屠當初告訴她的情報不錯,方四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武藝和智謀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而且冷靜從容,臨危不亂,這樣的人萬裏也難挑出來一個。
更重要的是,就目前看來,方四這個人,為人也頗為可靠,不驕不躁,沉穩似一汪深水,無論深處如何洶湧如何攪動,麵上一直都是平靜的。
這種平靜不是偽裝出來的平靜,而是曆經磨難之後才能積蓄下來的厚重和從容。
郭知宜伸手虛扶起方四:“不必多禮。此次我找你,是有一件事要交給你辦。”
“大小姐盡管吩咐。”方四沉聲道。
“你這段日子裏就留下別院裏,盯著範……不,看著陸韶吧,仔細盯著點有沒有什麽人刻意接近陸韶?”郭知宜頓了一下道。
方四詫異地看向郭知宜,但很識相地什麽都沒問,“遵命。”
但沉思片刻後,方四猛然抬起頭,麵露恍然之色,拱了拱手,“屬下明白。”
郭知宜讚許一笑。
交代完別院那邊的事,郭知宜便帶著白蘇回了將軍府。
昔日的將軍府,一步一勝景,汴梁城裏人人趨之若鶩。
然而,時移世易,昔日繁華如今隻剩下了斑駁的空殼,衰草叢生,枯木嶙峋。
郭知宜到時,郭維正背著手站在院中央,遙望著不遠處的斷壁殘垣。
郭知宜看著郭維的身影,愣在了原地。
此時的郭維,脫去盔甲,隻穿了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常服。
他安安靜靜地站在一片廢墟之中,滿頭華發,神色落寞。
在郭知宜眼裏,此刻的郭維不再是威震八方的鎮北軍統帥,也不是旁人提之色變的郭家家主,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孤寡老人,隻是一個臨到暮年卻痛失親人的老頭。
可憐又可悲。
他是戰神,戰無不勝。
他可以救下一座城,卻救不了一個人。
那個他愛的人。
同樣深愛著他、為他擔驚受怕了一輩子的人。
郭維無言地站在回憶的廢墟之上,隻是無言地站著。
他能在與封道對峙的時候,說灑淚就灑淚,隻為拉攏人心。
但此時此刻,郭維隻是眼眶微紅,水汽在眼中翻湧卻怎麽也沒有落下。
“有什麽臉麵去見你呢……阿沁……”
郭知宜走近了才聽見郭維雙唇開開合合,在失神地喃喃什麽。
郭知宜心中大不忍,走過去握住了郭維粗糙的雙手,“爺爺……您要是哀毀過度,不是讓奶奶更加擔心麽?”
郭維回握住郭知宜的手,看著郭知宜酷似亡妻的臉,怔愣片刻,終是淚灑舊地,“是啊,我還有安安,有阿榮,有意城,我得替阿沁照顧好他們。”
郭知宜紅著眼:“奶奶生前說過,她的丈夫是個蓋世英雄,赴萬裏戎機,築千裏長城,心中總是滿滿當當裝著國事,隻有很小很小的一點空隙是留給自己的,但她很高興,因為這些空隙裏隻有她,隻有她一個人。”
“阿沁……”
郭知宜看著郭維悲傷的神色,心中動容不已。
在這樣的男權社會裏,位高權重如郭維,卻能和心愛的人一夫一妻相攜到老。這樣純粹的、熾熱的感情,放眼時間長河的上遊和下遊,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她和陸韶能做到嗎?
郭知宜自嘲一笑,真是的……現在就開始患得患失了?
太早了。
往後的日子還那麽長……那麽多未知……
郭知宜見郭維心緒不佳,陪著郭維在府中繞著走了一圈,才送郭維回到現在的住處一座在原先的尚書府的基礎上臨時布置的宅邸。
從郭維處離開時,正好遇到從外麵回來的魏人輔。
郭知宜看到魏人輔手中拎著的酒壺,笑道:“魏伯伯這是去哪兒了?打了這麽多酒回來?”
魏人輔放下酒壺,“我去看老師了。”
郭知宜了然,“知宜竟不知……倒是知宜不好了,提及了魏伯伯的傷心事。”
魏人輔一哂,擺了擺手,“不是什麽傷心事,老師他嗜酒如命,這麽多年了,終於有人給他滿上讓他喝個夠了,這是高興事兒。”
郭知宜默了片刻,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
但魏人輔並沒有讓她為難太久,很快便轉移了話題,“對了,大小姐可知,三公子的解藥已經找到了,三公子不日便可醒來。”
郭知宜驚喜地睜大了眼睛:“果真?解藥怎麽忽然就找到了?是誰找到的?”
魏人輔:“是白延釗送來的。”
郭知宜:“是他?他哪來的解藥?”
魏人輔:“好像是從劉株那裏得來的。”
郭知宜這下詫異不已,她那天晚上不過是提醒了一下,結果白延釗這麽快就弄到手了……真是令人意外地上道。
不對,劉株明知眼下最需要鬼美人鳳蝶右翼的是郭維的兒子,他絕不會交出解藥的。
除非……
“白延釗……白家對劉株出手了?”
魏人輔笑著點了點頭。
“白家這算是站隊了……我原以為擺平白家還得費一番功夫呢。”郭知宜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幸福來得有些突然。
魏人輔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白家一貫很識時務。”
郭知宜挑眉一笑,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那劉株呢?”
“讓他跑了。”
“跑了?”
“白家都出手了,再加上我們的人,竟然沒有抓住他?”
魏人輔緩緩搖了搖頭,“沒有,狡兔三窟,劉株的心思比我們想的要深,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郭知宜眉頭蹙起,思索片刻,直覺有什麽不對,有什麽被她忽略了,但又怎麽都想不出來。
郭知宜揉了揉眉心,無奈一笑,深呼吸一口,“如此說來,大勢已定了?”
“是啊,大勢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