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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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知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手中的長刀躍躍欲出。
誰能想到呢,本來聽親衛稟報說,昨夜的守門人一整天都鬼鬼祟祟地蹲在暗處窺伺他們,郭知宜才設下今晚這個“請君入甕”的圈套。
然而,獵物雖然也中了圈套,但半途卻出了這麽大的意外。
不但人死了,什麽有用消息都得不到,而且還牽引出了另一個大麻煩。
伏雲……
太狗了,怎麽能這麽狗!
半路殺出來這麽一個讓人窩火的東西!
這個殺手組織常年在漢水之畔活動,神秘又殘忍,因為地處大周、大梁和南平三國邊境交界處,官府難以插手,這個組織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壯大起來,如今已然成為各國皆知的殺手組織。
甚至連皇室都會找他們合作。
比如,先前謀殺郭知宜的太後。
郭知宜原本還對這個組織有點好奇。
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誰出錢幫誰辦事。
這種運行模式,倒是和後世的雇傭兵有點像。
盡管經曆過汴梁街頭的刺殺,郭知宜對伏雲的興趣依然不減。
這種實力強勁立場不明的組織,如果能拉攏到自己麾下,就算隻是達成合作,都會是一大助力。
然而,在窟一案發生後,郭知宜察覺到窟和伏雲的密切聯係後,就徹底熄了這方麵的心思。
和一群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合作,完全沒有信任的根基。
郭知宜神色冷峻道:“把此地縣令找來,務必把這個人的過往經曆查得一幹二淨。”
“是。”親衛領命而去。
陸韶扭頭看了眼牢房內的兩具屍體,“看來,伏雲和我們要查的販賣網絡之間的關係,比我們預料的還要深。”
“是啊,”郭知宜一歎,“一個趙溫綸,就把京城的案子攪得撲朔迷離,現在全身而退完全不知所蹤,現在又出了一個人……”
郭知宜說了一半,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她忽然想到,趙溫綸的身份是京城高官的兒子,她遇刺的地點是在京城鬧市,窟就在京城各衙門的眼皮子底下,她現在所在的邸閣位於水路要道不遠處。
而伏雲,卻是個出現已久的境外|恐怖|組織。
劃重點,境外。
一個境外的勢力,竟能對大周滲透至此,想想便覺恐怖。
這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事情。
“伏雲,不能留。”
陸韶很讚同郭知宜的看法,但是一想到現在的局勢,他又忍不住蹙眉,“伏雲必須拔除,但現在大周內憂外患,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騰不出手。”
“那就隻能徐徐圖之。”
郭知宜垂下眼瞼,掩住滿腔野心。
“長安姐姐。”白憐拿著帕子細細擦拭著指縫,朝郭知宜走來,“查清楚了,這個人所中之毒,也是箭毒木,和刺殺長安姐姐的的刺客用的毒一樣。”
郭知宜皺了皺眉,“好,我知道了,辛苦,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白憐聳了聳肩,“我可是大夫,自然知道怎麽樣對身子好,怎麽樣對身子不好,倒是長安姐姐,夜深露重的還待在這陰冷潮濕的地方,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郭知宜啞然,笑著在白憐額頭輕敲了一下,“這就開始管我了?”
白憐拉住郭知宜的手腕,臉色正經,“長安姐姐,我不是在開玩笑,你的身子不適合在陰涼濕氣重的地方多待。”
眼看郭知宜一副不上心的樣子,白憐癟了癟嘴,“陸侍衛,你就不管管你家主子?”
郭知宜似笑非笑地看了陸韶一眼。
陸韶沉默地凝視著郭知宜,良久才憋出來一句話:“郡君先回去歇息吧。”
郭知宜莞爾。
陸韶沉吟片刻,道:“郡君剛才不是說,明日趕路?”
“對哦,”白憐忽地想起郭知宜方才的最後一句話,迷惑了一瞬,白潭這裏亂成一鍋粥了,郭知宜就打算這麽一走了之嗎?
白憐委婉道:“白潭這裏不是剛出現了一點線索嗎?長安姐姐怎麽離開得這麽急呢?”
“我不離開,我會留下來查清這裏的事情。”郭知宜搖頭,“伏雲的人參與到窟的羅網之中,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我們對伏雲的了解甚少,也不知道這裏的事情有沒有打草驚蛇。但無論如何,潁州那邊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陸韶,你得先過去盯著。”郭知宜的語氣很堅決。
陸韶張了張嘴,但對上郭知宜的目光,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垂下眼,悶聲應下。
郭知宜捏了捏陸韶的手掌,好說歹說把人哄去睡覺了。
而白憐早在兩人膩在一處時,便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溜了。
除了暗中的親衛,四周重新寂靜下來。
郭知宜慢慢走回牢房裏,視線在四周打量了一圈,一切被親衛們恢複了原狀,屍體也被移去了他處。如果不是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幾乎察覺不到今晚的刀光血影。
郭知宜垂著眸子,視線來回地在自己的雙手上逡巡。
這雙手並不小巧精致,相反有著北方姑娘常見的偏大的骨架,指節也分明,白皙卻不嬌嫩,手心還有一層薄薄的繭。
一點也不像世家貴女的手。
更別提,這雙手上還沾滿了鮮血。
郭知宜抬手覆住雙眼,無奈地苦笑了下。
“我討厭你。”
冷寂的空間內,少年微啞的聲音蘸滿怨懣,重重地撞進郭知宜的耳中。
郭知宜短暫地頓了一下,放下手背在身後,慢慢轉身看向關潼。
雙眸幽邃,波瀾不生。
看上去平靜極了。
然而,和她對視的關潼,清晰地感覺到了那一瞬間令人頭皮發麻的戰栗感。
關潼雙拳攥緊,直直地瞪著郭知宜,不想就這麽輸掉氣勢。
郭知宜心情不好,說話便惜字如金,“哭完了?”
關潼一陣羞惱,“和你無關。”
郭知宜嗤笑一聲,轉身便要抬腳離開。
關潼來不及做心理鬥爭,脫口而出叫住了對方,“你等等!”
“何事?”
“是你殺了楚大.……楚拾戈?”
郭知宜一哂,“這麽長的時間裏,你就想到了這個?”
關潼垂下眼,靜默片刻,才輕聲道,“不,我什麽都沒想到。”
“什麽?”
“我很難把自己深信的東西,就這麽簡單地一下子全部推倒。”關潼深呼吸兩下,抬眼直視著郭知宜的眼睛,“所以,我要跟著你。我想親手解開一切的真相,想看清楚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郭知宜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隨意道:“好啊。”
——
翌日晨起,霜華未消。
“郡君還沒有醒?”陸韶看著緊閉的房門問道。
昨天便和白憐一路趕來的白蘇福了一禮,“是,郡君昨日睡下得很晚。”
陸韶點了點頭,抿著唇角,下頜的曲線緊繃著顯得格外冷硬。
他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在心內無聲地歎氣。
就要走了……
不告而別嗎?
陸韶站在門口,糾結許久。
像是聽見了陸韶的心聲似的,緊閉的屋內忽然傳來一道柔柔的女聲,帶著半醒不醒的迷蒙軟糯,“是陸韶來了嗎?他們要出發了?”
“是我。”陸韶搶在白蘇麵前答道,“我過會兒就出發。”
白蘇張了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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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變得清晰,隨後“吱呀”一聲,陳舊的木門被拉開,露出一張困倦的臉。
郭知宜像是還未完全清醒過來似的,眼睛半眯著,連連打著哈欠,身上的衣服也是草草套上的,上麵還帶著褶皺。
“郡君.……”白蘇看見郭知宜儀容不整的模樣,心中一急,便要上前為她整理衣服。
郡君誒,在心上人麵前保持點形象?!
“先不用。”郭知宜拂開白蘇的動作,“你先下去,我和陸韶說幾句話。”
“.……是。”白蘇一步三回頭地退下了。
郭知宜被門外冰涼的晨風一吹,渾身一個激靈,“進來說吧。”
陸韶視線掠過門框,心生猶豫,沉默了片刻。
這麽堂而皇之地登門入室……會不會不太好的想法一閃而過。
然後陸韶目不轉睛地走了進去。
郭知宜自然不知陸韶的這些小動作,她一進屋就直奔書案而去,從一摞紙中抽出一封薄薄的書信,“把這個交給潁州刺史唐景明。”
陸韶收起亂七八糟的想法,正色道:“這是……”
“怕他不信你,我把這裏的事情在信裏交代了一遍。”郭知宜說道,“還有,把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提前告訴了他。”
“郡君打算.……?”
郭知宜微微一笑,壓低聲音在陸韶耳邊說了一大段話。
“我明白了。”陸韶點了點頭,細細梳理著郭知宜的安排,檢查了下有無疏漏。
然而,就在陸韶全身思索的時候,一種濕熱感忽然從耳垂敏感的神經傳至大腦。
與之同時的,還有一股接一股雪梅的冷香,悠悠然逗弄著他的嗅覺神經。
陸韶渾身僵硬了一瞬,雙手攥緊,手指緩緩陷入老繭覆蓋的掌心。
郭知宜的聲音含混不清,又低低細細的,好似不甚清醒的倦怠,無端便添了幾分繾綣的意味,“剛剛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聽說潁州那邊有個會武的漂亮女孩?”
陸韶:“.……”
郭知宜的手指輕輕挑起陸韶的下頜,“不會樂不思蜀吧?”
陸韶喉頭一緊,“不會,那個人武功容貌樣樣不及郡君,郡君.……是最好的。”
郭知宜笑了笑,手指沿著麵部下方的線條輕輕劃過,“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嘴甜了。”
……
陸韶握著郭知宜的手背捂得死緊,身上的肌肉緊繃著,上下齒緊緊相抵,用盡全身力氣克製著,保持著理智,“郡君.……先別碰我。”
郭知宜唇角勾起,微微上挑的眉眼褪去冷銳之後,比春水還要溫柔,不經意流露出一點點媚眼如絲的風情就足以令陸韶全麵潰敗。
……
郭知宜懶洋洋地倚在床邊,低頭看了眼就著溫水為她淨手淨麵的陸韶,意味深長地一笑,“以前沒有做過這種事嗎?難怪.……那你可得仔細著點,尤其是手,指縫也不要落下,畢竟沾了不少髒東西。”
陸韶垂著頭不說話,耳根燒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