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六感和馬裏奧
秦逸此時確認了處境較為安全，已經近乎枯竭的真氣不再被他強行運轉之後，身上的疼痛脫離了真氣的壓製陡然間爆發開來，秦逸悶哼了一聲，腳下有些發軟，竟是再也站立不住。
一旁的老頭子仿佛沒見到秦逸已經傷勢爆發半跪在了地上，仍舊在一邊從粗水管的夾縫中尋找著什麽一邊在碎碎念著：“你說秦六感那老東西怎麽就沒了呢？好歹也是靈動期的大修士了。”
“哎，小子你說你師傅那老家夥會不會來一出假死然後自己逍遙快活去了，我覺得以他的無恥程度這種事很有可能啊。”
秦逸眼前有些發黑，連續的戰鬥再加上跳樓後的重傷讓他先前不得不強行激發身體潛能帶著顧芳珮逃亡，而此刻就像是好酒之人喝酒時不覺得有什麽，翌日清醒後宿醉的後遺症就十分難受了。
可是眼前的老頭雖然表麵看起來沒有什麽威脅性，又很可能是自己師父的舊相識，但常年在地下世界摸爬滾打的秦逸深知，有時候往往取你性命的，就是剛剛給你一口熱水喝的老幼婦孺。
所以秦逸咬著牙抵抗著身體出於自我保護意識而滾滾襲來的睡意，隻能強行忍著劇痛打起精神來回答這個名字很奇怪的老頭的問話。
“師傅他，六年前被仇家所害，受了重傷，一身修為被摧毀，境界已經退步到了先天。找了很多名醫都無法治療，隻能靠著一些珍貴藥方續命，直到今年年初的時候.……”
秦六感在秦逸五歲時候就將其領養，雖然老頭子性格有些神經質思維跳脫，但是也算是含辛茹苦把小秦逸拉扯到大，又傾囊相授，把畢生所學都傳給了這個小徒弟。
所以雖然平日總是叫自己師傅為老頭子，但是在秦逸的心底，秦六感就是像父親一般的存在，對於師傅的逝世秦逸無比的悲痛，隻是平時不願意輕易表現出來。
此時馬裏奧喋喋不休的盤問，讓秦逸更是想起了記憶中和老頭子生活的一點一滴，一想到那個嗜酒如命有些瘋瘋癲癲的老頭，秦逸嘴角有些苦澀，心中湧起一陣陣的悲傷之情。
見秦逸麵容悲戚，馬裏奧明白這孩子是思念起師傅了，於是便貼心的不再多問，手似乎從粗水管的縫隙之中掏出了什麽，是一個沾滿了灰塵油漬的小布口袋。
老頭子從中拿出了一粒眼珠大的黑乎乎的藥丸子，遞給了秦逸，說道：“兔崽子，把這個吃了吧，對你的傷有好處的。”
秦逸接過藥丸，盯著這顆體積龐大球體表麵坑坑窪窪似乎還有些黃泥一樣的東西粘在上麵，心想這不會是您老人家搓的泥球拿來逗我玩吧，自己又不是沒服過丹藥，但哪裏見過這種造型極其不雅的丹藥。
“哎我說你小子猶豫什麽呢！想我馬裏奧當年的大還丹引得無數強者蜂擁而至，為求一丹，我提出什麽要求他們都不得不答應。你小子還不識好歹，不吃拉倒，還我！”
老頭很不爽，心想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丹藥髒兮兮的又怎麽了，難道就不算是丹藥了嗎。自己也髒兮兮的，難道就不是人了？
秦逸皺了皺眉頭，突然想到幾年前師傅對自己隱隱說過他認識個學煉藥的老流氓，向來不洗澡不刷牙一身味道能把人熏出去二裏地，好像就是姓馬，難道就是麵前這個馬裏奧？
“馬叔，我想起來了，師傅以前跟我提到過您。”能被師傅提起煉藥水平還不錯，那一定是有其過人之處，秦逸便不再多想直接一口吞掉了手中髒兮兮的藥丸。
“哦？我就說嘛！我這麽重要的人物，老家夥怎麽可能不跟自己徒弟交代呢？大侄子快給我講講老家夥怎麽說我的，是不是說我煉藥造詣極高，隱隱稱雄修真界，被人稱為藥王馬裏奧！”
老頭子有些激動地問道，卻見麵前的秦逸表情瞪圓了雙眼，一陣努力的吞咽，似乎是藥丸子太大，卡在了他的喉嚨裏。老頭連忙幫秦逸拍背捶胸，費了老大勁才算是讓秦逸把藥丸咽了下去。
秦逸漲紅著臉喘著粗氣回答馬裏奧的問題：“師傅說那個姓馬的渾身上下又髒又臭，為人小氣吝嗇，要我以後見到了一定要回去當年的欠賬。對了馬叔，您欠我師傅什麽東西啊，直接給我就行了。”
馬裏奧臉色發青，兩道劍眉似乎要翹到了頭頂，怒氣衝衝地說道：“放他娘的狗臭屁！秦六感這個老東西當年不知道偷吃了我多少顆各類丹藥，竟然還說我小氣！要不是他死得早，我非得上門去討個說法！”
“我還欠他的賬？哦，也沒啥就是當年打賭比誰酒量大，輸的人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結果我沒喝過他，他竟然朝我要二十斤大還丹！大侄子你給評評理，有這麽離譜的要法麽？”
秦逸吞下丹藥，隻覺一股清涼之氣劃入體內，竟是直接熄滅了身體中因受傷而產生的燒灼感，沒過一會背上的疼痛感竟然消失了七八分，真氣仿佛歡呼雀躍了一聲，開始加速在全身的流轉。
一邊心中感歎這老頭的丹藥雖然其貌不揚但是藥力是真的上乘，聽到馬裏奧說到二十斤丹藥秦逸差點沒笑噴出來，這種上乘的丹藥一顆拿出來都是無價之寶，師傅竟然一開口就是二十斤。
“我師父怎麽能這樣呢！雖然是打賭贏了，但是要東西也沒有這麽個要法啊！丹藥哪能論斤算，當然是論粒算啊！二十斤怎麽也得五千粒吧。馬叔，不知道您的這個欠賬是一次性付清還是分期付款啊？”
聽到前兩句還在連連點頭的馬裏奧心想終於有個能說公道話的人了，再聽到後幾句話瞬間一口老血頂到了嗓子眼，這種無恥程度，沒錯絕對是秦六感的親傳弟子，而且這方麵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你你你，唉，罷了，想我馬裏奧何等人物，一代藥王享譽江湖，就這麽栽在你們師徒倆的手裏了，秦六感死都死了，還得冥冥之中指引你來折磨我，這可能就是命吧。”
秦逸一顆大還丹下肚沒多一會傷勢竟然是好了大半，若是自然恢複怎麽也要十天半個月吧，親身體驗到這丹藥的神妙，秦逸哪裏舍得不去剝削這個像流浪漢一般的大煉丹師。
“罷了罷了，你們倆小崽子就先在我這裏住下吧，欠你的二十斤丹藥是先別想了，我現在住在下水道裏連個鼎爐都沒有我拿平底鍋給你煉丹啊！對了身上有錢沒有？我去弄點吃食。”
馬裏奧搖頭晃腦地說道，接過秦逸笑著遞過來的幾張百元大鈔，老頭子的眼神陡然發亮，先前那種被算計的羞辱感瞬間一掃而空，看來這馬裏奧貴為尊貴的煉丹師，住在下水道裏生活也很是淒慘啊。
經過一夜的折騰，此時已是淩晨五點，地平線上將要噴湧而出的日光已經微微照亮了整個城市。隻是下水道裏仍舊昏暗，所以秦逸還覺得仍是在夜晚。
偏僻的小路上寂靜非常，本就地處城市角落，路過的行人和車輛都很少，此時又是淩晨，整條破敗的街上空無一人。卻見路旁的下水井蓋突然晃動了起來。
三下兩下輕車熟路地打開了下水井蓋，馬裏奧毛發旺盛的大腦袋從井口露了出來，見四下無人，他放心地爬了出來，長年生活在昏暗的下水井裏麵讓他的視力有些弱化，出來見到亮光有些微微不適。
馬裏奧已經在京雲市的地下水道中足足住了三年，自從那次應邀到那個古武家族煉藥時意外地煉出了傳說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天還丹之後，他的生活就突然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先前馬裏奧是修真界中有名的大煉藥師，雖然性子喜怒無常，腦袋似乎缺根弦，但是憑著高超的煉丹術獲得了很多人的尊敬，因為他的丹藥救活了很多重傷垂死的修真者。
故而馬裏奧這個和日本任天堂中水管工同名的髒老頭，從前一向是一呼百應，眾星捧月。可是在他意外練出神藥天還丹之後，情況瞬間翻轉。
修真者們包括古武家族都會尊敬一位還算尋常的大煉藥師，不會輕易得罪於他，但若是這名煉藥師能夠煉出神藥，而他自身又沒有相對應的實力相匹配，那他就會成為一塊無主的大蛋糕。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條存在於人類骨子裏的法則不僅適用於普通人的社會，在修真界表現的更為強烈。
馬裏奧雖然煉丹術極為高超，但是人情世故方麵他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從不相信什麽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即便被秦六感那個異數坑了好些年，依然我行我素。
在他正得意洋洋的向那個古武家族分享這個成就的時候，他看到那家族的幾個掌權者的麵色就變了，看向他的眼光，就像是荒原上的鬣狗看到了傻站著的麋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