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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凶殘的孩子二

  緊張的事件調查開始。


  行健沒有直接找莫用強談話,而是把他晾在一邊。行健叫來坐在阮國力和莫用強中間的賈運才,坐在阮國力前麵的袁蝶,坐在莫用強前麵的胡佩茹。


  經過三個人的證詞比對,最終調查結果是,下課後莫用強讓賈運才到宿舍去取他的小吃,阮國力說了聲,“自己又不是沒長手,賈運才別去”。


  莫用強站起來走到阮國力身邊說:“我讓賈運才去拿又沒讓你拿,關你什麽事?”本身莫用強的個子就高,俯看著阮國力,似乎要吞了阮國力。


  阮國力一點都不害怕,呼的站了起來,仰著頭瞪著莫用強,“咋?想打架啊!”


  莫用強覺得如果硬打可能不是阮國力的對手,於是決定先下手為強。他抓起旁邊的桌子,舉起來砸向阮國力……阮國力根本就沒想到莫用強會下此狠手,情急之中用胳膊擋了下,但還是沒有擋住這狠命一砸,從發生口角到阮國力受傷,前後不過短短的幾分鍾。


  行健打算還是把莫用強晾一邊,先通知家長來了學校以後,再陳述事件經過。但遲遲等不來雙方家長。梁鈞洲告訴行健,阮國力的父母親都在外地,電話打過去後,他們為阮國力的受傷很是傷心,同時也大罵莫用強的毒蠍心腸。但要求他們快速趕回來處理時,他們卻說,那邊工作剛剛穩定,不願意丟下到手的工作,讓學校全權處理此事。


  “天下哪有這樣的父母?要工作都不要孩子命的”梁鈞洲無奈,又給莫用強的父母去了電話,莫用強父親在外地,母親一人在家。在要求立即到校處理時,她母親卻說:“等我把有些事處理完再來。”


  這就是農村當班主任的難處,有時候,處理一件事情連監護人都叫不齊。


  天快黑時,雨停了,新鮮泥土氣息撲麵而來,門口站了一位穿紅裙的女人,大概三十七八歲,藍色提包掛在手上,肥大得寬腳掌鑽在半月形的高跟鞋裏活像一條黑蛇半吞著青蛙,那婦女在門口搖晃著鐵門。門衛開了門,一問是找王老師。


  行健正在操場焦急地等待她了。


  行健迎過莫用強的母親,把她帶到辦公室。


  倒了杯白開水,才向莫用強母親說了打架的經過。


  莫用強的母親聽完,有些不相信地說:“哎呀!我兒不會這麽狠吧!他父親走時還給他交待過的,要他在學校不要跟人家打架的。”


  行健這才出去叫來莫用強,讓莫要強自己陳述事件經過。莫用強說的和行健調查的基本吻合。他母親這才相信,歎口氣說:“給老師找麻煩了,娃子如果嚴重的話,我明天帶他到城裏去檢查檢查,該花的錢我花。”


  有這樣的話,行健略為寬心,他擔心的是阮國力的傷口在麵部,如果弄不好會留下一些疤痕,對方如果追要一些損失費的話就麻煩了。行健叫來阮國力,將明天帶他進城檢查的事說給了他,阮國力點了點頭。


  莫用強母親要莫用強當著老師的麵給阮國力道歉,莫用強連續向阮國力鞠了三個躬,嘴裏念著:“對不起”。但行健從莫要強的眼神裏看出來,莫用強隻是屈於壓力,表現出道歉的樣子,內心裏仍在燃著怒火。他根本認識不到自己錯誤,他認為這件事是阮國力挑起的,自己隻是被迫反擊。


  行健猜測,這次打架沒那麽簡單,可能有更深層次的動機。


  確實這樣,莫要強沒來之前,阮國力是孩子王,莫用強來了之後,他想奪去阮國力孩子王的位置。於是莫用強經常使一些小恩小惠的把戲,想把孩子們拉過來。阮國力也看不慣莫用強,經常讓孩子們遠離莫用強。這樣,二人之間的爭鬥一天天升級。在孩子的世界裏人人都想當孩子王,這和成人世界人人都想當老大沒什麽兩樣。阮國力是他達成這一目的的最大障礙,他必須拔去這顆釘子,哪怕付出代價。


  行健想追根溯源,找到莫用強性格形成的真正原因,於是便叫阮國力和莫用強先去宿舍休息,行健與他母親深入交談起來。


  行健喝了一口茶,說:“莫用強名字是你給取的嗎?”


  “不是,是他爸爸,他爸爸年輕的時候就跟要強一樣到處逞能,吃了很多虧。生下用強後,他爸爸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子,是希望兒子不要學他。”用強的母親苦笑道。


  行健又喝了一口茶說:“他爸爸這樣,你可能也受了不少罪了,這孩子現在的歹毒應該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小時候你肯定也跟著吃了不少苦,你回憶回憶,孩子在小時候有沒有受虐待或被欺負的經曆?”


  說完,行健看到用強的母親眼框裏掉下幾滴淚來。行健正準備去找紙,用強母親從她的手提包裏拿出一疊手紙來,說:“我有。”


  行健可能說到了她的傷心處,用強母親抽噎著,稍穩了一下情緒說:“孩子還小的時候,我們在外地打工,就在工地附近找了一所學校上學,由於語言不通,孩子經常受外地孩子欺負。孩子每次哭著回來,他老子就說他沒用,別人打你,就不知道還手。


  還有一次,鄰居家的娃告訴我說,用強看我家小狗在水裏遊泳樣子很滑稽,就把狗從橋上扔下去,那狗摔得水濺多高,看得我都要哭了,他就是不鬆手。隻要狗一上岸,他又把狗從橋上扔下去,連扔三次。現在我家那狗扒窩裏,啥東西都不肯吃。用強母親聽說,又看狗活著,就不輕不重地嚷了用強一頓,他父親回來,不但沒嚷,還說一條狗值幾個錢,死了給買條就是了。”


  行健聽到這樣的話,也就找到了孩子性格形成的原因。但是已經錯過了幹預的最佳時間啊!知道又有什麽用呢?行健又不是專業的行為矯正師。他無賴地搖搖頭,對用強母親說:“孩子的殘忍是他從小受別人欺負,他把這種欺負轉嫁到動物身上已求平衡,如果當初你們發現這個情況了,及時給孩子轉校,也許就沒有今天了。”


  這母親哭得更是梨花帶雨,惹得行健都快掉下淚來。


  行健說:“孩子闖了禍,大人跟著受災,希望這件事以後,能讓他有所醒悟。明天你再來,我向學校請假,咱們一起下城去。”


  要強母親找到要強交待幾句就走了。


  行健將此事向校長做了匯報。校長叮囑他要處理好這件事。行健擔心的是,這事處理完了之後,要強怎麽辦?很顯然,冰凍三日非一日之寒,他身上的這種殘忍積聚已久,指望一兩次批評教育並不能治本。開除學籍,義務教育階段是不能開除學籍的。留在學校,那就是一枚定時炸彈,關鍵是這枚定時炸彈什麽時候爆炸行健並不知道啊!


  行健感歎地對校長說:“這班主任真難當,我真想辭職啊!這學期指望班主任加分,考評拿個優秀,結果辛辛苦苦積攢的成績讓他一鍋端了。”


  當晚行健翻來覆去睡不著,等睡著時農家舍的公雞已開始打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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