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窮女婿見丈母娘一
行健正準備走,母親從家裏出來,讓行健稍上一掛子臘肉,帶上一隻殺好的公雞。行健嫻母親帶這些俗氣,不高興。“媽,弄這些土貨幹啥,好像人家沒有這些樣的。”
母親慍怒,“你娃曉得個啥,禮多不怪,大過年的第一次到人家不拿個厚禮,能顯出你的誠意,到那去可要好好說話,別在人家那盡說屎話,丟王家人的臉。”
“姨、叔……那我們走了,二老保重身體,”仇小梅很有禮貌的給二老打招呼。
母親喜上眉梢,“小梅最懂禮數,趕快把事辦了,我想聽到你叫媽的,”仇小梅忸怩起來,拍著行健暗示他趕快走。
行健擰了幾把油門,箭一樣射下了坡。
“慢點……”母親在後麵喊著。
中午太陽暖烘烘的,照在西河上金光燦燦,順著公路一路駛去,行健心裏總是忐忑,他沒有想好見準嶽父嶽母的措辭,他問:“小梅,我覺得這些東西有點土,好像沒給你爸準備一些禮物,還有你家裏麵還有誰,我好給準備些東西啊!”
仇小梅說:“我們那鎮上有商店,到時候去了再看吧!我還有個妹妹才上六年級,你買些吃的就可以了。”
“嗯,”行健答應著,車子駛出西河鎮界往金康城方向飛奔而去,連翻兩座山,山下一片紅磚褐瓦,白牆矮垛間雜一些大樹的村鎮映入眼簾,旁邊一條大河直通通的將村鎮一分為二。遠處這一堆房子那一堆房子團在一起,隱隱呼呼,若明若暗,行健知道這已經到了金康城農業經濟帶,大部分良田好地聚集在這一帶,是整個金康城產糧重地,再往下二三十公裏就到了金康城。行健似乎越來越緊張,他隻知道小梅住在這一帶,但不知道小梅家到底屬於哪個村?小梅還沒等問,用手一指:“那一條河叫昌河,過了昌河往右拐就到了我們村——大樹嶺村。”
行健問:“你們村為什麽叫大樹嶺村,難道整個村子樹都很大嗎?”
仇小梅說:“那不是,隻因我們村有個關帝廟,廟門前有棵千年柏樹,所以才叫大樹嶺的,嶺又不是很高,隻是一個小山包而已,我家就住在那包沿子上的。”
“哦,那一定要去看看,上他一柱香的,我最崇拜關公了,三國演義裏溫酒斬華雄、千裏走單騎、單刀赴會、水淹七軍、敗走麥城都是他的橋段,野史裏記載他曾與貂蟬有一段愛恨情仇,不過我覺得如果把這一段寫進正史,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並不會有多丟人的,隻會讓關公形象更加真實,哪個人沒有缺點的,沒有缺點的人反倒不真實了,”行健說著。
仇小梅哪裏聽過這些,更把行健崇拜得五體投地。行健得意得又講:“《水滸傳》你愛看不?”
“我不喜歡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我上學時喜歡看瓊瑤的作品,什麽《一簾幽夢》《青青河邊草》都是我愛看的,”仇小梅興奮地回憶。¥…愛奇文學iqi!最快更新
行健說:“瓊瑤作品全是三角戀愛,我不大愛看,給你講一段有關潘金蓮與西門慶野史,聽不聽?”
仇小梅連忙說:“聽,聽……”
行健故賣關子說:“武鬆自景陽岡打虎歸來,寫潘金蓮勾引小叔子那一段甚是精彩,隻是武鬆不願背棄人倫做一些不齒之事,潘金蓮因愛武鬆不得,於是與西門慶偷情,潘金蓮為報複他們兄弟倆,這才與西門慶偷情,毒死武大郎……要是他們穿越到現在,那潘金蓮不愛大哥可以直接離婚再嫁於老二不就得了,怎會有西門慶的機會?”行健講得條條在理,仇小梅還信以為真了。
說著故事,兩人不知不覺就進到了大樹嶺村,行健駕駛摩托,仇小梅在後麵指引,在村口商店買了兩瓶白酒,一些吃的,拐過幾戶人家便到了仇小梅家。三間磚瓦房,加一個小半間廚房,房子對麵一豬圈旁連著廁所。豬圈上架著雞籠,家境還算殷實。院子門口小矮房裏臥著一隻全身漆黑的柴狗,看到行健摩托車駛來,一撲就過來汪汪直叫,仇小梅一聲嗬斥:“黑子,不認識人了,臥那去……”
小黑子似聽懂小梅話一樣,哼唧哼唧回到自己窩前搖尾吐舌。行健停了車,從屋裏跑出一位十幾歲女孩來,這女孩子留著兩小辮子,水靈靈的眸子黑白分明,甜甜的臉上綻放笑容,“姐,你咋才回來?”緊隨其後一位五十幾歲婦人,臉龐清瘦,慈眉善目,係著圍兜走了出來,後麵站著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他兩鬢飛霜,瘦削而蠟黃的臉上刻滿滄桑。
他們望著行健,禮貌性的笑笑,仇小梅下車牽過小姑娘,“閃閃,這是王老師,你叫他王哥,”又望向門口,“媽……爸……這是王行健。”
行健很緊張,心髒跳得厲害,紅著臉半鞠個躬招呼二老,“姨,叔,你們好!閃閃你好!”然後去取後麵的東西。進到屋裏,堂屋左右兩邊各開兩門,三間睡房一間是客廳,客廳裏火盆早已備好,紅彤彤的火焰正吐著舌子,長條櫃上一台長虹彩電正放著電視,行健和仇小梅家人圍火而坐,行健牢記母親的話,坐時端端正正,腰杆挺得筆直,兩手伸在口袋,覺得不合適,便掏了出來,拿出來伸到爐上烤烤還是覺得不自在,就又伸進了口袋。桌子上放著瓜子花生,準嶽父招呼他吃,他說不餓,不敢貿然問話也不敢直視,隻是頷首盯著爐火顯得局促不安。
準嶽父一瞧這小夥子濃眉大眼,氣宇不凡,坐有坐相,站有站姿,於是臉露喜色,首先打破沉默,問:“多大了,小夥子?”
“二十七”
“哦,比我們小梅大兩歲,家裏有些什麽人?”
“父親,母親和我”
“哦,你們這幾年教師工資漲得還可以啊!”
“還行,還是顯得慢,有點不夠用。”
“慢慢來,這幾年國家重視教育,對教師這一塊投入還是比較大的,教師待遇也在顯著提高,這是個幸福的職業。”
準嶽父有一搭沒一搭問,行健一一恭敬回答,慢慢地拘束感消失,隨即轉入主動,也問起準嶽父一些問題來。
旁邊閃閃也問行健一些問題,“你教幾年級呀?你們班上有多少人?那學生愛不愛學習呀?”一下子打開話匣子,行健給閃閃講著,還說些班上的趣事逗樂,行健說:“我們班上有個女孩家裏窮,父母外出打工,交由婆婆照看,婆婆身體不好,小女孩反過來照顧起婆婆來,這女孩一邊學習,一邊做家務,但學習成績還是出奇的好,說明學習是有方法的,有些孩子成天在學習,家裏什麽家務也不做,可成績就是上不去,你知道什麽原因嗎?”
閃閃撲閃著眼睛,一副好奇的表情,抓住行健胳膊搖著要講,行健說:“上課注意力集中,眼、耳、手、腦、心並用,課堂內消化,課堂外加強,學習自然就好了。”
“嗯!可是我上課時總是思想拋錨,不知道怎麽回事?”閃閃說。
“那是因為,你思想經常拋錨習慣了,習慣成自然,所以你要改,改就要強製,自己提醒自己,久而久之就形成習慣啦!”
準嶽父坐在一邊久久插不上話,不過在旁邊聽著行健講和閃閃對話,對行健談吐還是有了更深地認識。仇小梅幫著母親做飯,一會幾個熱騰騰家常小炒上桌,準嶽父開起酒來。三個胖肚子敞口酒盅足足能裝半兩白酒一字排開斟滿酒給行健遞了一杯,仇小梅母親一杯,自己一杯。
行健嚇得眉頭皺成一字,說不會喝吧,害怕被他們識穿,在準嶽父嶽母麵前落個不實誠的形象,喝吧!又害怕頂不住準嶽父酒量,酒後亂說話,要是說錯話了,連悔過的機會都沒有。正在猶豫間,仇小梅似乎猜透行健心思,“爸,行健酒量不怎麽行,你可要悠著點”
準嶽母似乎有點不高興,“到底是女隨外向,咋不關心一下你爸呢?”
仇小梅搖著母親胳膊撒嬌道:“媽……看你把話說的,我當然關心我老爸呀,所以才讓他悠著點嘛!行健是客,哪有把客人喝醉的道理。”
“好好,是客是客……你把這客人招呼好,”母親揶揄。
準嶽父隻要一端杯行健就陪,準嶽父說:“我喝一杯,你喝半杯就行。”
行健硬著頭皮,眼鼻口湊成個米字一口幹了。一會一瓶白酒就見底了,行健臉喝得燒了起來,迷醉著眼,嘴巴不聽大腦控製,話也就多了起來。說到動情處,麵如桃花,眉如畫扇,捂胸頓足,眼冒精光。他懇請準嶽父嶽母答應這門婚事,保證對仇小梅一輩子都好,也會對二老孝順有佳,請二老放心。
準嶽母說話了,“話說的是好,可你們家裏條件怎樣讓小梅過上幸福日子?我女養一趟不容易,嫁出去行,先把房子換了,再弄十萬彩禮來我才準。”仇小梅聽母親話說得很難聽,在一邊扯著母親衣袖,很為難。“媽……說這話幹啥?”
母親更是生氣,一拂袖子。“你女子臭沒良心,找男朋友就不知道跟媽提前說一聲,帶回家了才給我說,你心裏哪還有老娘?”
仇小梅怔在那裏,幾滴淚隻在眼圈邊打晃,又用手搖著生氣的母親。“媽,別生氣以後再說。”
“以後,我也是這個態度。”準嶽母一是慪女兒氣又喝了點酒控製不住情緒也落出淚來。
行健默然頷首,久不能語,準嶽父通情達理,說:“都累了,明天再說,今天隻喝酒。”
行健端起杯子,恭恭敬敬,“叔,姨敬你們二老,你們辛苦了。”隧一仰脖子,酒倒進嘴裏,一吞而下,行健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似有一股洪水要衝出口,他扶著桌子起身,踉踉蹌蹌,步履蹣跚衝出屋子,剛到門口,“哇”的一口吐了個幹淨,仇小梅跑出來拍著行健背,讓閃閃去端白水,閃閃端來水捏著鼻子遞給仇小梅。“姐,哥哥酒量不行啊!還喝不過爸爸的……”嘻……嘻閃閃直是笑。
“滾一邊去,盡會添亂。”仇小梅給行健遞上水,行健漱口起身,一個踉蹌,險些栽下門坎,仇小梅把行健扶著,行健醉迷著眼,神情恍惚,嘴裏叨著:“梅,梅啊!我喜歡你,你媽為什麽不讓我喜歡……喜歡你……”仇小梅連扶帶拖把她弄上床,脫了鞋子,外套,蓋好被子,去和閃閃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