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買房
楊建慶和行健雙方都掏了心窩子以後,兩人和好如初,楊建慶把學校一些電子文檔都做了認真歸類,把一些網絡賬號密碼悉數給了行健,讓行健提前熟悉。
十月一日放假,是楊建慶離校的日子,學校的班子成員為楊建慶舉辦了歡送會,那天,楊建慶喝得爛醉如泥,行健也喝得瘋瘋癲癲。西亮小學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學校,不像有些學校人走茶涼,更有甚者,人還沒有走茶都涼了的。從西亮小學走出去的老師再談到西亮小學時總會為西亮小學的一些人和事津津樂道。有一次酒桌偶遇,一位頭發花白的局領導在問行健在哪工作時,聽說行健是西亮小學的,那人眼睛一亮,竟說我那時候也在西亮小學工作過,尤其對學校的那棵桂花樹還念念不忘。行健回複那位領導說,桂花樹還在,長得也挺好。那領導聽了特別高興,主動和行健多喝了幾杯酒。還有一次,幾個從學校走出去的老師在元旦的時候要到學校看一下,學校熱烈的歡迎了他們。其中有一個五十多歲男人指著最茂盛人那棵香樟樹說:“這棵香樟樹是王頭兒施肥的”又指著另一棵瘦不拉幾的茶樹說:“這棵樹是劉sir施肥的,”
姓王的和姓劉的一聽,對那個男人說:“我們施肥的樹還在,你施肥的樹早見了閻王,你那個是帶毒的。”其他人一聽哈哈大笑。行健不知道他們笑什麽,最後才知道,當年這三位還在西亮小學工作的時候,那棵香樟樹離王頭兒宿舍最近,那棵茶樹離劉sir宿舍最近。晚上起夜怕黑,就在門外給樹施肥。王頭兒胖,尿多,樹長得茂盛;劉sir清瘦,尿少,樹長得瘦不拉幾的。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門前的香樟早換成了一棵槐樹。王頭兒和劉sir現在都做了校長,那幫人把校長不叫校長,而是根據前麵的姓配上順口的名詞組合起來叫的。比如王校長就叫王頭兒,劉校長就叫劉sir,姓蔣的就叫蔣座,姓李的就叫李老大,姓陳的就叫陳老板,也有叫陳哥的,還有的叫什麽總,什麽董,什麽局的。在正式場合他們一般不這樣,都是在私下裏叫的,行健覺得這樣叫也怪親切的,正能反映著他們同事之間的深厚感情,真是令人羨慕!
送走楊建慶,行健帶著仇小梅進城買房了。這一次他們又逛了幾個售樓部,最終把房定在了離學府路比較近的地方,他們主要考慮以後小孩子上學方便。行健對仇小梅說:“孟母三遷的故事家喻戶曉,我也是學她的樣子,不管將來娃成不成器,最起碼父母要盡其所能給孩子創造較好的讀書環境。”
仇小梅說:“你意思讓孩子在城裏上學?”
“是的,”行健道。
仇小梅又問:“那以後誰來照看孩子呢?”
“當然是我父母了”
仇小梅不高興起來,“那我們孩子豈不成了留守兒童?”
行健歎口氣,說:“跟著我們,孩子雖不是留守兒童,但農村師資力量有限,加之古人說了‘易子而教”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自己的孩子不能放在自己的學校,更不能放在自己所教的班了。”
仇小梅問行健這有什麽道理。
行健說:“孩子和父母在一個學校,本校的老師肯定會給予更多照顧,孩子不怕老師不說,還會生出一番驕氣來;在自己班上,孩子把你當父母而不是把你當老師看的,你也肯定會把孩子當孩子而不會當成學生看的,你會經常拿自己孩子與別的孩子比較,這樣以來,對孩子的評價就會有失公允。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把孩子送到城裏上學是最好的選擇。”
仇小梅一聽,不高興地說:“隔代教育危害也很大啊!我才不願意讓你父母帶孩子的,你看他們慣你的模樣,就知道我孩子會被他們慣成什麽樣。”
“我怎麽啦!我還不是上出學啦!我父母能教出優秀的我來,就不能教出個優秀的孫子出來?”行健反駁道。
仇小梅冷笑道:“切,你還優秀!”
“我不優秀,你能看上我?”行健反問道。
仇小梅沉默不語,摸了摸肚子,半天才說:“你想辦法進城。”
行健一聽,“開玩笑,等我跟市長或局長攀了親戚,我就進城。”
“走,我們去逛學府路,”行健岔開話題,想把這些煩心事拋到腦後。
仇小梅沒說什麽跟著行健走進了學府路,學府路從幼兒園到大學,聾啞學校,職業學校都有。路邊種滿了梧桐,這梧桐樹枝像雞爪一樣伸向天空,樹葉重重疊疊又像一把大傘給行人遮出一片蔭來。不愧是學府路,街道幹淨整潔,各校校門莊嚴肅靜,其中屬金康高中大門最為好看,門頭仿古建築,琉璃瓦在陽光照耀下金碧輝煌,很有氣派。兩邊矗立著大圓柱,上書一副對聯,左聯:教學一流育桃李;右聯:厚德博學譜華章;門頭正中橫批:金康名校。
沿街商鋪門頭上插滿紅旗,到處呈現出一片喜氣祥和的節日氣氛。小吃店,文具店,書店一家挨著一家,校園裏風華正茂的少年正在揮灑汗水,在籃球場上你爭我奪,時不時傳來喝彩聲;或三個或五個妙齡少女結伴走出校園匯入大街人流。行健和仇小梅牽手走在林蔭道上,一人撿了一片葉子就拔起筋來,這梧桐葉筋韌勁特別大,開始拔時差點帶翻了仇小梅,行健聚集力量,猛然一撴方才割斷仇小梅手上的葉筋,他們又拾起第二片葉子繼續玩著這樣的遊戲。
逛完學府路,仇小梅撅著個嘴對行健說:“隻知道帶我玩一些不花錢的,一點都不浪漫。”
行健說:“走,我陪你去看場電影?”
仇小梅說肚子餓了,“那就先吃再看,怎麽樣?”行健討好著仇小梅。
走到一罐罐雞店,行健說:“我們在這吃罐罐雞,罐罐雞不辣又能大補,正適合你。”仇小梅對行健的關心滿是歡喜,一把拽著行健的手要往店裏去。行健紅了臉想掙脫手,仇小梅揪住不放。仇小梅麵帶慍色說:“我長得醜嗎?拉我手害怕丟了你的人嗎?”行健說:“不是這樣,這樣拉手礙眼,有些不雅。”仇小梅說:“老古董,都什麽年代了,還解放不了思想。我都不害羞你有什麽好害羞的?”行健沒法,複又握緊了仇小梅的手。
吃完罐罐雞,他們去了鐳射影院。門口一黑布簾子遮著,音響裏傳出女人纏纏綿綿的情語,廣告牌上寫著正在放映《梁山伯與祝英台》。仇小梅麵若桃花,隻催行健快點買票,兩人要看。那賣票的問行健:“要情侶雅座還是普通座?”行健一聽情侶兩字,也就明白了幾分,於是要了一個情侶雅座就進去了。
影院裏鐳射機發出來的五彩光柱射到屏幕上,畫麵正在跳動著,光柱裏麵似有很多小灰塵被照得五彩斑斕,其它地方昏暗一片。行健、仇小梅眨巴眼睛,借助光柱慢慢摸索找著自己座位。路過情侶座位,從後麵看隻能瞧見黑咕隆咚的“蒙古包”,從前麵看卻是香豔一片。有的擁在一起,靠在沙發上看;有的女人躺在男人身上,嘴裏吐著煙圈……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座位,看旁邊情侶座裏兩人正擁一起纏綿,嘴吸的跟吃麵條似的。仇小梅捏了行健一把,示意快走,行健以為要去自己座位,結果仇小梅拉著行健手直接出了影院。行健說:“哪有買了票不看的?”
仇小梅說:“竟是些烏七八糟的!”
“你不是要浪漫嗎?”行健故意問。
“早知道是這種浪漫,我就不要了的。”仇小梅一陣惡心。
“帶你去河邊吹吹風,欣賞一下河景,這種浪漫怎麽樣?”行健又提議到。
仇小梅很樂意去,心裏再也不提浪漫兩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