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少年佩劍
第二天。
天色才剛亮，溫良就騎上自己家的電三輪。
後麵還有一嶄新擴音喇叭，裏麵有已經錄好的聲音。
“收知了猴，三毛一個，一塊錢仨。”
呸！
其實就是一個收知了猴來回循環，這是妹妹溫暖錄的，電三輪也是她幫忙充得電，就連他胸前那個斜挎的包裏的零錢也是溫暖幫換的。
有個這樣的妹妹，真省心。
溫暖從小到大都非常懂事，大概老天都不願意讓她這樣的性子受苦受累，所以她後來的生活是一家裏麵最幸福的。
不像他弟弟溫謙，隻會幫倒忙，就沒有讓人省心的時候。
電三輪形勢在鄉間小道上。
後麵坐著兵哥，他旁邊是一個蓋著的水桶，兩個泡沫箱，專門用來放知了猴的，一個泡沫箱裏還有倆人份的吊爐燒餅夾著鹵好的牛肉和礦泉水，那是中午的午餐。
溫良沒有在自己村裏收，並非臉皮薄不好意思之類的，而是怕碰到一些‘你們家都那麽有錢了，你價高點收唄’這種人。
這個世界總會有一些我窮我有理你那麽富就應該讓著我的人，慢慢你會發現，這種人其實還不是少數。
人窮不可怕，可怕的是思想貧瘠！
在農村人睡得早，起的也早。
因為沒有夜生活，到了夜裏隻有電視陪伴，隻有早睡早起。
路上溫良還能碰到不少熟人，他跟人一一打招呼，笑臉沒斷過。
農村就是個大家庭，好是真的好，尤其鄰裏之間關係非常親近，你家裏有什麽事全都能幫你張羅，但也永遠不缺那種搬弄是非目光短淺的老鼠屎。
不管城市和農村，都有兩麵性。
大家同為人，區分高低貴賤的不應該是身份如何，而應該是品性！
鄉村之間，基本上都通上了公路，就是質量不怎麽好，再加上沒有修葺維護，路上坑坑窪窪有點顛簸。
很快到了距離這裏比較近的張家莊，村裏不少戶人家煙囪上冒著縷縷炊煙。
現在還沒有磚家跳出來說是農村的土灶汙染大氣，使用柴火做飯還是大多數農村人家最常見的方式。
進村的時候，溫良在前麵打開擴音喇叭，電子音開始播放設定好的錄音。
“收知了猴～”
清脆悅耳還有些害羞的聲音開始在清晨還算靜謐的鄉村回蕩。
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家人的大門打開，一個婦女走了出來，跟著還有隻土狗一起竄了出來。
“唉↘，收知了猴類，恁這咋收類？”
喇叭還開著，沒關，溫良回道：“兩毛錢一個！”
“你這咋恁便宜，昨天有一個兩毛五收類，我都沒賣。”
溫良撇嘴：“那你昨天應該賣的，我這兩毛錢收都不賺錢，兩毛五我得虧到喝西北風。”
“你價格再高點，我就賣給你了，俺家裏有好幾百個呢。”
“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我這個價是最高的，都是實誠價，你要賣我就收，不賣你就留著等價高的再賣。”
溫良絲毫不鬆口，兩毛這個價就是他不願意跟這些人費口舌才定的，有不少人都是1毛8一個，甚至有1毛5，1毛6的。
見溫良真沒有打算降價的意思，中年婦女道：“行吧，看你這樣年紀輕輕長類也怪好看，看起來是個實誠人，那我就吃點虧賣給你吧。”
說著一抹身回了家。
溫良懶得吐槽你要覺得吃虧別賣之類的話，剛才那就是人之常情的小聰明。
知了猴因為從土裏出來，有時候身上會帶著不少泥土，所以不管是自己吃還是捉了賣，都需要洗幹淨。
而且，不放鹽水裏，很多第二天就變成會飛的知了了。
中年婦女回到家裏，開始從冰箱裏扒拉，靠他們家自己吃吃不了多少，有些好這一口的就放冷凍裏麵凍起來，以後什麽時候吃都行。
“媽，你不是說不賣嗎？”跟她說話的是一個溫良差不多年紀的女孩，應該也是高考生。
“以前便宜不賣，現在貴了還留著幹啥，想吃再去捉就好了，你去看著鍋，別讓飯淤出來了。”
說完出了堂屋。
她拎著一個塑料袋從家裏出來，這個時候，溫良的電三輪旁邊又多了幾個人，七嘴八舌的砍著價。
見她出來趕緊問：“秀芹，你這賣類多少錢個？”
“兩毛一個，他這價格實誠，你看年紀輕輕，長類還不孬是實誠人，恁要賣趕緊賣吧。”又跟剛才說法不一樣。
農村婦女，有時候就是會計較個一毛兩毛的，其實貪小便宜是大家的通病，這點在中老年身上尤其明顯，無論農村還是城市。
但很多時候也實誠，不是每個人都有壞心眼。
嘩啦～
人群散去，都各自回家拿自己家抓的知了猴了。
“兵哥，你來數。”
其實不用溫良吩咐，兵哥已經非常自覺的幫數著了。
數完後，溫良從兜裏掏出來一個計算器：“你這總共是352個，共70塊4毛，4毛錢零錢我沒有，這倆你就收回去，下次我再來的時候收。”
“咋才352個，我記得有400多呢。”
嗬，你咋不說你記得還有800多呢！
“這都是你看著數的，我們可沒數錯。”
“那行吧，我吃點虧，70就70吧。”
這話溫良就當沒聽見。
打開包數了70塊錢遞過去，還有倆知了猴連著塑料袋一起，塑料袋人家說不定還得繼續用。
這邊還沒忙完，那邊又有人出來，大半個小時，就收了2000多。
一家從幾十，到其中一家上千個的都有。
就這麽短短一會兒空，倆人就忙得暈頭轉向。
……
……
時間在忙碌中很快，在數知了猴的過程中更快。
這其實才是最麻煩的一部分，幾十個還好，那種好幾百的，數一下就是幾分鍾時間。
還不能出錯，總有些人想要多從你這裏賺個一塊兩塊的。
什麽樣的人都有，但大多都是婦女，家裏的男人好多都出去打工掙錢了。
光靠那幾畝地，一家都得餓死。
不過，溫良兩人收獲也大。
中午的時候，溫良跟兵哥兩個人已經收了超過一萬個知了猴了，這還是第一個村，他這個鎮上，可是有二十來個自然村的。
當然，有的村大有的村小，收獲自然也不一樣。
中午時候，溫良跟兵哥兩人，一人拿著一瓶水一個燒餅，大口大口的吃著。
“真是個辛苦活，數知了猴數得我手都快抽筋了。”兩個燒餅一瓶水下肚，溫良才算是勉強吃飽。
兵哥吃飯跟他人一樣，四平八穩。
聽了溫良的話也點頭：“確實，這樣子數有點太費時間。”
“那也沒辦法，你不數還能怎麽樣？想賺錢就得這樣，這世界上除了小姐，就沒有賺錢容易的。”
其實小姐也有不容易的，因為總能碰到一些要求奇怪的客人。
總覺得知道了一些奇怪的知識？
“可我們要是去送貨的時候，難道也要一個個數？”
“那肯定不，看看他們之前是怎麽收的，咱們就怎麽來唄，總不能他們每次都是幾個人在那裏數多少個，我估計是用稱來稱，一斤多少個這樣子。”
兵哥點頭，也隻能是這樣了。
要是幾萬個，光靠數得數到什麽時候，而且也容易數錯。
吃完飯，兩人繼續騎著電三輪去往下一個村。
就這樣，半下午時間過去，加上上午他們總共收了有三萬左右。
而他們這一天，也才跑了四個村。
回去路上，溫良開始給其他地方的同學打電話，詢問他們那裏的情況。
比起他跟兵哥兩人，其他的同學隻有家裏條件不好的，才幹勁比較足，條件好一些的，更多的把這個當成一個體驗。
從昨天過去到現在，最多的是李鬆正和王盈兩個。
他們倆人都弄了一萬多，其他的都是幾千個，還有一兩千的——這就是純粹玩了。
最後一綜合，發現搞了有8萬多了。
這在溫良眼裏，那不是知了猴，那全都是錢啊。
一天辛苦，也就不算什麽了。
“妥了兵哥，明天也別下鄉了，在集上支個攤收，早晨你就拿著喇叭去村裏吆喝，就說在集上收知了猴。
明天正好趕集，估計會有不少人願意拿集上去，注意好別有壞掉的就行。”
溫良想了想，發現這事比他做起來要容易一些，就是有點累，“等我回家，先得給我爸打電話，讓他把車開回來，沒有個車可真的不方便。
冰櫃的事也得開始搞了，這麽多要不弄個冰櫃也不行，泡沫箱保溫時間太短了，等回去我去小姑那，先把冰櫃騰出來。”
其實溫良大爺家就有小車，不過關係畢竟遠了一層，他也不能隔三差五把人車開走，萬一別人也要用到呢，這事還是得靠親爹。
冰櫃就是個小問題了，就算買個新的也才一兩千。
“沒問題，我明天就去搞個攤出來。”
攤位不用擔心，兵哥一個舅舅在鎮上做小生意，從他那裏勻個位置就行。
“行，坐穩了兵哥，咱們打道回府！”
電車在鄉道上發出叮鈴啷當的聲響，遠處傳來不知道哪個地方的唱戲聲。
“想當年我跨馬提刀，威風凜凜，衝鋒陷陣。
隻殺得那韓昌賊丟盔卸甲抱頭鼠竄，他不敢出營……”
夕陽下，少年劍已配妥，江湖就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