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體貼入微
卻哪知老天無眼,而我卻是瞎了眼,竟然讓我愛上了子山這麽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我走後,不要為我過度悲傷,你的病魔還在那兒虎視眈眈,企圖索要你的性命。你若是憂思過度,情誌不調,肝氣鬱結,更容易犯病。
我很害怕疼痛,害怕流血,但我不走不行,請原諒這麽一個對父母不負責任的我。現在的我心灰意冷,表麵看似健康無事,卻已是強弩之末。我鬥膽說出一個心願,希望你能幫我達成,那就是:幫我找到子山,想方設法去找到他,即便是天涯海角,油盡燈枯。
找到他以後,你一定要帶我好好懲治他,告訴他我如今的一切都是拜誰所賜。這本是我自己的事兒,無端麻煩你這個被病魔纏身的病人,真讓我愧疚萬分。
我想我死後定會入地獄,因為我拋棄了父母,沒有盡到應有的孝道;拋棄了朋友,連死還來連累拖贅你們。但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會守護著你,厲鬼無常休要索你性命。
我現在已經有些精神失常,請原諒我說出如此稀奇古怪虛無縹緲的胡話,但是我真心請你幫我,完成這個陡然提出的無禮而又悲哀的請求,妹餘霜絕筆。”
唐藝此刻在家,再次翻看餘霜死前給她發的遺書,她眼角一滴略帶血的粉紅淚珠悄然滴下,浸濕了白色的絨毛沙發,留下略帶血色的粉紅印來。
這封遺書,她每日閑暇無事之時,都會拿出來翻看,轉瞬之間,已經看了千萬遍。
連著幾個月,她還是沒有找到子山,這淚水透露著的,是自己對餘霜的愧疚和萬般懊喪。
王朝這時,走了過來,看著唐藝頹廢的樣子,想要用別的東西轉移轉移她此刻的憂思。
隻見他和藹體貼地接近唐藝,說:
“最近天氣慢慢變涼了,你要注意點別受凍著!你的身子可不比他人,嬌貴得很,若是有一點風吹草動,很可能都會引起病發。
若是有咳嗽、感冒、咽喉腫痛等症狀,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切記不可怠慢了。”
王朝給她買了一件雪色貂皮大衣,一邊說一邊暖心地給她披上,隨後雙手護著她的肩膀,生怕現在嬌貴的她又生出什麽嬌慣的病來。
這貂皮大衣,毛茸茸的領口,白中略帶點青灰,灰中又透顯出雪之純白。
穿在身上,既暖和又舒適,心中看著這白,還略微帶點爽快,也不知是從哪裏找到的白貂,但是這毛算得是上上品。
自從哪場官司讓王鈺逃之夭夭以後,唐藝的身體就大不如前,雖然每天依舊辛勤勞作,有時卻頓感乏力,這嚇得王朝每天實習結束都會打車過來悉心照顧。
“你這衣服真是暖和。”
唐藝摸著這貂皮上的毛,軟軟的,滑滑的,如絲線一般,讚不絕口,王朝驕傲地點了點頭,抬起胸脯說:“可貴著呢,兩萬塊錢呢!”
“啊,誰叫你買這麽貴的一副,你就不能省點?”
唐藝想著自己賺錢的艱辛,現在身上披著這兩萬塊錢,覺得有些心疼。
她的聲音有些變化,尖細的音調中略微有些粗實,興許是幾月的忙碌,讓她有點心力交瘁,就連嗓子也跟著交瘁了吧。
“哎,沒事兒,隻要你喜歡,我天天給你買!”
“你是嫌錢燙手是吧,想方設法想要花掉,下次可別買這麽貴的東西了,知道嗎?”
王朝皮實地撅了噘嘴,答應唐藝的請求。
“對了,剛才見你又在看餘霜寫的遺書,你還在為餘霜和小湜的事兒憂悲嗎?”
“哎~忙碌這幾個月,打官司,之後管理這偌大的家教群,四處奔波宣傳推廣,倒是忘了他倆的事兒。現在事業穩定,閑置下來,卻發現心中的憂傷從未減掉半分。他們兩個算得上是我生命中比較重要的人,我又怎能忘得了呢?看這封遺書,就是為了提醒自己,一定要找到子山了那個家夥。”
王朝捋了捋唐藝鬢角飄散的幾絲秀發,不知是這燈光的原因,還是王朝眼拙,唐藝的頭發微微有些發黃,大概是思慮過度所致。
他心中有些著急,趕忙勸說唐藝:
“你也別多想了,好好賺錢,等賺夠了錢,我們一起去蒼俞國,我陪著你。”
唐藝好生詫異,偏過頭去,狐疑:“你也去?你要是陪我去了你的學業怎麽辦?你不想當醫生了嗎?”
王朝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我想辦法申請去蒼俞國的獎學金,去到那兒,一麵陪著你接受治療,另一麵我在那兒安家落戶,既不耽誤學業,也能和你一起,豈不是兩全其美?”
唐藝甚是欣慰,可是有一個問題突然萌生在她腦內,縈繞不散,令她本應該開心的麵容再次耷拉下去:
“可是你父母會同意嗎?”
“哎~”王朝的歎息聲耐人尋味,似乎不願提及他和父母親的事兒。
自從小湜那件事兒後,他已經許久沒有回家去了,他心想若不是他父親攔著,小湜沒準還有得救。
隻聽他隔靴搔癢對唐藝的問題敷衍回答一通:
“他們會同意的,他們巴不得我去蒼俞國呢,那兒教育好,環境好,思想,文化,樣樣都比我們中利國要好得多。雖說我們中利國今年也躋身進入發達國家行列,但是比起蒼渝,始終是遜色不少。所以,我若是能留在那兒當個醫生,我父母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拒絕?”
唐藝笑逐顏開,說:“若真是那樣,那簡直就太好了。對了,君茹那邊怎麽樣了?”
王朝皺眉搖了搖頭:“聽吳坤說,這幾日她就出院了,到時候,她還得回到住院部實習。現在吳坤在急診科實習,我想君茹也要去急診科了吧。”
“你在哪實習?”
“骨科!”
“骨科忙嗎?”一直向往實習懵懂無知的唐藝問道。
王朝瞪大眼睛,哀怨道:“忙!怎麽不忙?你看看我,一天累成了什麽樣兒?成天都是手術,最厲害的一次,我陪著老主任在手術室足足站了8個小時。連口水都不敢喝,連口飯都沒來得及吃。
老主任們做手術專心致誌,都不喝水吃飯,我要是在手術室裏喝水吃飯搞特例,成何體統。
一天到晚看你看我這瘦骨嶙峋的樣貌,你還不可憐可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