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無力

  “不要啊，不要啊，我不想死！”小毯子嘶聲吼叫著，卻發現現在他害怕得已經叫不出聲來。


  武磊的一名手下走過去，拿著刀子準備割斷掛著小毯子的繩子，卻就在此刻，門外忽然傳來了聲音令這名手下停住了。


  “武磊，你給我助手！”


  武磊瞪大眼睛，盯著唐藝。他也沒想到唐藝竟然會跟到這麽偏僻的地方。唐藝從門外走了進來，直接走到武磊的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結實地打在武磊的臉上。


  唐藝氣憤地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這樣做和當年的王鈺有什麽分別！”


  武磊眼角淚水止步留下來，他厲聲回答道：“我這麽做是在贖罪！是我殺了秦雄業，是我殺了他！我把他的頭砸在了地上。”


  “秦雄業當時是因為心肌梗死而死，他突發心肌梗死也是難以預料的事情。醫生說他心功能本就不好，叫他住院治療，然而他卻因為公司裏麵的事宜遲遲不肯住院。就算你不去氣他，他也不一定能夠活過那天。”唐藝頓了頓，又說道，“據說你這一年都這般，淩晨三點出門，下午五點回家，你到底在做些什麽？難道就是在做這些傻事兒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武磊沉默著，他拉著唐藝走出了工廠，上了車，將她帶回豪園別墅區。


  之後，他便拿出了當年那封王鈺寫的千字懺悔書。唐藝看完了以後，大吃一驚，說道：“這是想讓你替她報複秦雄業啊！”


  “不錯！”武磊說道，“因為這封千字懺悔書，我開始嫉恨秦雄業。我以為王鈺真的懺悔，然而秦雄業卻遲遲不肯饒恕她。就在幫她立了墳墓的那天晚上，他的墳墓便被人搗毀了。當時我便懷疑是秦雄業下的毒手，所以便開始設計想要除掉秦雄業為王鈺報仇。卻哪知這一切都是逢村的人所為。他們和王鈺都是一丘之貉，都該死！是他們害了我的一生，害我成為了一個殺人惡魔。如果不是我故意氣秦雄業，他也不會心髒病發，也不會因此心肌梗死。”


  “那你資助我和王朝去往蒼俞國的治療費用是怎麽回事兒？”


  “王鈺這輩子最恨的人便是秦雄業和你了，為了讓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我便花錢資助你們去蒼俞國接受治療，我要報複她，我要讓她死了都不得安生！”


  唐藝無奈地搖著頭，柔聲說道：“你是不是傻啊！本來秦雄業的死已經注定了，就算你不氣他，他也會因為工作上的煩心事兒突發心髒病。但是現在你這麽做，殺害逢村的人，你便步入了王鈺的後塵啊！”


  武磊急得直哭起來，他坐在沙發上抱著頭，他現在不知道怎麽辦，這些陰影總是在他的耳邊，眼中和腦子裏回蕩。


  唐藝走過去安撫著他，說道：“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武磊卻是搖著頭說：“來不及了，早就來不及了！”


  他推開了茶幾，掀開茶幾下麵的地板，地板中放了幾十個大大小小的骨灰罐，那股煤灰的味道再次傳入唐藝的鼻中，她也終於知道那是什麽樣的味道了。


  唐藝看著這些骨灰，低聲問道：“這些都是什麽人的骨灰？”


  “這些，就是逢村人的骨灰，他們掀了王鈺的墳墓，害我以為是秦雄業所為，他們該死，他們該死！”


  “你簡直就是個傻瓜！”唐藝站起身來，厲聲說道，“這麽說你這一年都在忙活這件事兒？”


  武磊點著頭，說道：“每天淩晨三點我便去鄉下的工廠，審問從逢村抓來的人，然後懲罰他們，最終將他們用沸水煮死，然後剃掉身上的肉丟給狗吃，最後將骨頭燒毀搗碎，放進罐子裏。每天下午五點下班回來，我便帶著骨灰罐跑到家中，將罐子藏起來。聽說沒有入土的骨灰罐，三魂七魄會遊蕩在空氣中，永世不得超生。我便是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你簡直就是個瘋子，你這樣子做，就是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唐藝已經怒得發不出聲音來，眼前這個人算是幫過她的恩人，然而沒想到現在竟然落入這番田地。


  “既然都是逢村的人，那他們都應該知道有人失蹤，為什麽沒人報警？你還能這麽肆無忌憚地接著犯案？”


  魏淼笑了笑，說道：“逢村的人迷信得很，他們都以為人間蒸發和鬼怪有關，竟然還請巫婆來驅除妖怪，不是那麽相信警察。所以就算是有人失蹤，他們也不會報警！”


  “所以你就抓住這一點，來滿足你心裏麵那顆扭曲不堪的心嗎？”


  武磊哭過之後，神情已經變得淡然，他隻是淡淡的說著：“現在已經成這個樣子了，那還能回頭嗎？不能回頭了！”


  “收手吧！武磊，秦雄業把他的公司交給你，說明他信任你的為人，你這樣做，他在天上看著該有多難過，多痛心啊！”


  武磊抬頭看著天花板，似乎想起了以前發生的一切，往事重重統統曆曆在目，他從一個被人包養的戀母小男人，漸漸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殺人如麻，嗜血為快。他竟不知道他的一生究竟是如何過來的。


  他現在隻是麻木而平靜地看著天花板，隻是奇怪的是，他的事情被唐藝知道了以後，他卻表現出異常的輕鬆，這麽多年壓在心頭的石頭，突然釋放出來，他反倒覺得開心起來。可他現在不知道怎麽辦，他已經殺了這麽多人，他已經無法回頭。


  他低聲喃喃著：“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你把小毯子先放了，以後的事情我們再行打算！”


  “不行，我把他放了他一定會跟逢村的人說的，那這樣的話，我豈不是就完了，我豈不是就完了！”武磊嘴裏反反複複地嘀咕著。


  唐藝撓破頭皮，卻不知道該如何勸他，突然她靈光一閃，便蹲下身子說道：“可是你覺得殺人快樂嗎？犯罪快樂嗎？你看似在贖罪，可是你殺害逢村的人，僅僅隻是在助紂為虐！最得意的人，依舊是王鈺！”


  武磊瞪大眼睛盯著他，問道：“為什麽是王鈺？”


  “你不是恨王鈺嗎？逢村的人掀了王鈺的墳墓，說明王鈺和他們處的並不好，你殺害逢村的人，王鈺說不定在天上的某個角落偷著笑呢。你為了贖清自己的罪孽，卻間接還是幫了王鈺一把！”


  “對！對！對！”武磊覺得唐藝說得有理，他連連點頭，準備打電話將小毯子給放了，但是他又害怕小毯子會說出去，於是便在電話中對著自己的手下說道，“叫小毯子回去以後，封住他的嘴，不然他便把他大卸八塊！”


  唐藝雖然救了小毯子，但是眼前這個人已經完全變了，不再是當年的武磊了。


  武磊打完電話以後，回過頭來盯著唐藝，眼神中充斥著哀求，他連連問道：“唐藝，你不會把我的事情說出去的是吧！你要是說出去了，我就得坐牢了，我就得判死刑了！你不會說的對吧？我還要接管秦雄業的公司，我不能被送進大牢，唐藝，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說出去！”


  唐藝的腦海突然被什麽極光照了一般，腦子裏麵一片空白。她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已經變了猥瑣醜陋，他的內心已經變得黑暗不堪。因為王鈺的一封懺悔信，導致他的一生都要在這種惶惶中、憤憤中、哀哀中度過。


  然而唐藝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是該勸他去自首，還是替他保守秘密，她現在頭很暈，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武磊見她不做聲，直接跪了下來，對著唐藝央求道：“我不想坐牢，唐藝，你幫幫我，幫幫我！替我保守秘密！”


  “武磊，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唐藝無奈地搖著頭，難道一個人死前的遺言或者懺悔信，真的能夠改變另一個人的一生嗎？她不禁仰天怒罵道，“王鈺，看你幹的好事，到死了都不得安生，到死了都要害別人痛苦的活下去！”她又扭頭看了看那地底下即使瓶骨灰罐，身上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思考許久，也沒有想到一個妥帖辦法。於情，她應該幫助武磊，因為武磊曾經幫助過她，雖然幫助她的目的僅僅是在於報複王鈺而已，但是滴水之恩，她也當湧泉相報；可是於理她又不希望武磊這樣繼續下去，她希望武磊去自首，那才是她真正的贖罪。


  她陡然間響起海上遇見的海盜，海盜曾對她說過：“就算是你這樣的偉人，能夠做很多事情，但是你也會發現，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夠左右的。所以，不管你獲得多大的榮譽，擁有多大的權利，你也會發現你的力量很小，你無法改變一些已經被思想禁錮的人。因為想要改變他們，必須要一場大的改革，一場大的遊行，還有一場大的屠殺！”


  不錯，唐藝現在就覺得很無力了，對於武磊的這件事兒，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隻能是對武磊敷衍地說一聲：“你容我想幾天！這幾天，你就好好整頓整頓你的心情吧！”


  說畢，她便起身離開了武磊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