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桃亂5
慕棠微微點了一點頭，將央玉公子拉上馬，讓他坐於自己身後，不禁問道，“如果是一個武功奇高的人，她身體按說不會虛弱，可又為什麽還是會和央玉公子一般的症狀？”
央玉公子扣住慕棠的腰，“這個我便不清楚了，或許她身體沒有你說的那麽好，又或者，她的武功偏於陰柔吧。”
慕棠微微點了一點頭，“多謝，央玉公子。”慕棠放著馬兒的韁繩，任由馬兒緩緩前行，因為前麵的路高牆林立，很多時候根本分不清什麽地方是路什麽地方是牆，然他們感覺自己已經走了很久結果卻還是在原地打轉轉，因此慕棠想好好的記下這條兩麵都是絕壁的路。
央玉公子的脊背一挺，整個人僵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慕公子，你方才說的那個人是什麽人？
慕棠遲疑了片刻，才低語，“是我家主子。”
“她？”央玉公子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手不自覺地在慕棠身前交疊，過了會兒，央玉公子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柔聲問道，“你果真很敬愛你的主子。”
“主子是慕棠這一生最重要的親人和恩人。”慕棠緩緩道，父母生了他，卻不養他，而媚晚不然養他，還悉心教導，他尊稱她一聲主子，一聲師孟，然在他的心裏，她是比親娘都重要的人。
“真的便隻是這樣嗎？”央玉公子低下頭，手亦跟著分開，半晌，似是經過許久的思考，他抬起了頭鄭重問道：“慕棠，你對她……你會恨她嗎？如果有那麽一天，你發現她騙了你。”
“央玉公子，我相信不會有這麽一天的。”慕棠有點兒不悅，更是奇怪央玉公子的問題，然還是很堅定的回道。
央玉公子似乎有點兒氣餒，可即使垂眸，也抵擋不住此刻她那眼波中掀起的波瀾，隻是那麽一刹那的猶豫，他又重新抬起了頭，不死心的堅定地又繼續問道，“我是說如果。”
風送來了細潤的粉色花瓣，隨風亂舞，慕棠伸手彈開了衣袍上的落花，“沒有如果，主子不會騙慕棠的。”無論誰問，問再多次，他依舊都會堅定這個回答。
幾線陽光穿過天空的雲絮，落在了一片蒼茫的大地上，將沙子映照出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央玉公子緊閉雙眼睛，捂著胸口，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抬眼望著慕棠的剛毅的側臉，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慕公子，我真不知道，你這是愚蠢，還是愚孝？”
“嗬嗬，央玉公子，你說的都不是，慕棠兄弟他那叫癡。”一陣突如其來的大笑引來了了一陣風沙，風沙中一個黑色人影飄然落在牆頭，一身黑衣，一把折扇，那黑衣人轉而輕跳下來，落地未驚起半點黃沙。
“南兄弟，你怎會在此？”慕棠微微眯起了眼睛，詫異地盯著南葉蓁那滿臉千年不變的淡然模樣。
南葉蓁抱抱拳，微微笑著，不急不緩道，“慕棠兄弟，央玉公子，在下奉家師之命，特地前來恭迎二位。”他微微一笑，伸手做“請”的意思，“請。”
慕棠下馬，接著把央玉公子小心的扶了下來，央玉公子落地不語，隻是盯著南葉蓁，然而眼神無波無瀾，似水深沉。“南兄，敢問令師什麽人？為什麽要見我？”慕棠問了這麽一句。
南葉蓁側過頭，沉吟片刻，對著慕棠，搖了搖手中的折扇，臉上依然一抹不知何意的笑，“慕棠兄弟，你沒見過家師？可家師卻說，他們對你的印象尤為深刻。”
慕棠想起了之前的猜測，便道，“南兄，莫非令師就是鬼老門的黑白鬼老？”
南葉蓁微微點了一點頭，永遠都是一副似真似假的笑容，“多年以前，兩個師父的確名震江湖，如若其名，‘鬼要人死，無常來收命’。但是，他們二老淡出江湖，已經有半數百年，還有人知道他們二老的名諱？真是稀奇。”
原來如此，難怪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慕棠心中稍稍釋然，笑了笑，“我家主子曾提到過。”
“是她？”南葉蓁看了慕棠眼睛，滿臉嘲弄，半晌歎了口氣開了口，“你那兩日與你主子在一起，難怪你會忘記了我們，嗬嗬，慕棠兄弟，不得不說，你真是重色輕友啊！”南葉蓁咋咋舌頭道。
“南兄弟此話何意？此事乃慕棠的不是，未能夠及時告知南兄弟自己的行蹤。”慕棠依舊淡淡開了口，“不過，南兄弟當日不辭而莫，在下同樣非常的驚異。”事不如，理同歸。
“呃，咳咳。”南葉蓁若有若無一聲歎息，拿折扇掩著嘴巴咳了幾下，眨了眨眼睛，“原來，你一點都不笨！不過，我可是給你留了書信的。這點做的，絕對比你好。”他壞笑著湊到慕棠麵前，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肩，好奇地問，“我說，慕棠兄弟，你跟了媚晚這麽久了，你見過她的臉沒有？江湖傳言說，凡是看見‘雪絕’媚晚的麵容的人，都必然死無全屍。我想，如果是你，媚晚應該會考慮給你個全屍吧。”
慕棠蒲扇般的睫毛輕顫了顫，搖了一搖頭，“在下從來沒有見過主子的尊容。”這些日子，他曾仔細想過，與媚晚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零亂的記憶碎片，模糊的清晰的紛亂如蝴蝶的翅膀翩翩，唯獨沒有關於媚晚容貌的。
南葉蓁有點兒意外，替他有點惋惜地開了口，“那個死丫頭說，雖然她已經不記得你主子的容貌，然她卻認定那是天下間最美的人了，天下間再沒人能夠比她更美了。”
“是嗎？”慕棠若有若無一聲歎息，有點兒錯愕，“我自小便在主子身邊長大，然從來沒有見過家師的容貌，看來縭姑娘和主子交情確實匪淺。”
“是啊，我也奇怪，媚晚對那個死丫頭好得近乎怪異。”南葉蓁說完了感覺自己有點話多了，便便此打住，道，“怎麽你便沒什麽想法嗎？你主子很可能是個絕世美人，可她為什麽總喜歡戴著麵具？”
“我不知道，然世界上真的還有人能夠比小染更美嗎？”慕棠不得不承認，直到目前，他還沒見過比孟染更美的女子，盡管他慢慢的發覺，孟染除了美貌還是美貌，其他什麽的都有點兒什麽不足，不過他自己也說不清亦不願意說。
南葉蓁失望地歎了一口長氣，“我還以為你是看你主子長得美，才會一直念念不忘，哎，都是男子嘛，我可以理解，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反倒高興，因為你還有救，反正人總是會的老色總是要衰的。然目前……最好媚晚長得很美，隻是那丫頭在胡說八開了口，我反正是死都不會相信。然你是嗎，我估計你這一輩子都沒有救了，你最好永遠都不要見到你主子的真容，尤其是，如果她真的長的很美的話。”
“我有病嗎？我怎麽不知道了？”慕棠頓時有點兒遺憾，他有病？怎麽毫無察覺。“再者，我有病跟我家主子的容貌又有什麽關係？主子倘若真的容貌不俗，這亦該是一件好事情，我該替主子感到高興才是。”
“不，你不是有病，你是已經病入膏肓了。”南葉蓁使勁搖了一搖頭，唇角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轉眼發現一旁的央玉公子好像也在笑，溫潤的笑容，夾雜著破碎春光一般，南葉蓁忽然望著央玉公子，毫無遮攔地凝視著他，一本正經的開了口，“其實，我倒是感覺，倘若央玉公子你是女人的話，絕對會比孟姑娘豔冠群芳，當之無愧的，江湖第一美人。”他曖昧難解的口氣好象在兩人身上纏滿了堅韌柔軟的絲線，掙不開扯不斷，絲絲縷縷千頭萬緒。
央玉公子臉色頓時微冷，唯有深不見底的黑眸中，再找不到絲毫情意，淺淡的笑意，徐徐泛出來，“若我是女子，我必然不會喜歡西公子你這種油嘴滑舌的人。”
南葉蓁不惱，他挑了挑眉頭，瞥了慕棠一眼，“對，你當然不會喜歡我，你會喜歡木頭嘛！嗬嗬，”南葉蓁哈哈一笑，又意有所指的拍了慕棠下，慕棠臉色頓時一僵，他想要說南葉蓁幾句，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南葉蓁又對央玉公子開了口，“我家鬼老二老還在等二位，二位快請。”南葉蓁再無半點不正經，臉上多了些罕見的凝重，看得慕棠有點愣，原來這個人也有正經的時候。慕棠和央玉公子跟著南葉蓁在迷宮似的城內繞了足足能夠有兩個時辰，說實話，若非是南葉蓁領路，慕棠一定會認為對方是在捉弄人故意帶著他們繞著圈子而已，而且，倘若換做一般人的話，一定早便認為自己迷路了。央玉公子一直都沒有說話臉色沉靜，眼眸似海深沉，毫無波瀾，入畫人一般，讓人感覺他昨夜未眠，此刻好像很困，結果半路，他忽然提出了，想要騎馬，慕棠和南葉蓁自然沒有異議，然央玉公子上了馬後居然真的趴在馬背上睡著了，長發垂肩，輕裘裹身，幽幽的恬淡氣息縈繞在四周，讓人不忍打擾。然，一路上讓慕棠多少有點兒擔心著，原來想問南葉蓁一些事也便因此而耽擱了，隻緊盯著央玉公子，亦所幸，一路雖坎坷，他都沒有掉下馬，整個人沐浴在柔和的光中，身姿顯得懶懶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