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媚心3
慕棠忽然睜開了眼睛,望著央玉公子,隻見他臉色沉靜,絲毫看不出半點情緒,唯有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主子。”他呢喃似的輕喚著,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滿腔的情意揉散在眸中,朦朧的霧氣掩蓋不了幽幽散出的惆悵。
央玉公子恢複了平靜,也把傷痛的表情驅離了自己的臉,看了慕棠眼睛,眼神複雜難辨,隱隱夾雜著一絲少見的溫和。他唇角泛起一絲弧線,竟微微笑了起來道,“醒了?慕棠,你的傷沒有事情了?”
慕棠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沒有事情了,慕棠謝謝主子關心?”
央玉公子睨著慕棠,目光驟寒,冷冷地問,“慕棠,你叫我什麽?!”
慕棠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主子啊。”
媚晚的瞳孔驟然緊縮,上下看著他,聲音依舊冷淡如寒冰,“你糊塗了嗎?看仔細了,我不是你的主子。”
“你就是主子。”慕棠微微一笑,那笑容一掃往日的憂鬱,仿佛褪盡了所有鉛華,將最真實的他展現在了他的麵前,純真到令人心痛。他伸手環住了央玉公子的肩,親昵的把頭放在他發心,在他耳邊輕輕開了口,“主子,您不要再騙我了,慕棠都知道的,你就是央玉公子,央玉公子就是你。”他的眼中輕柔透亮,如煙似水。
媚晚臉色登時冷然,眼中流轉著一抹幽暗的光芒,“慕棠,你放開我。”
“不放,我不要放。”慕棠堅持的道,“抱著你真好。”他聲音裏帶著撒嬌,那溫暖修長又略帶顫抖的手指拂上了她的發絲,就像是在觸碰著一件極為珍貴的瓷器,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溫柔細致……
“你明明知道我是你主子,您還這樣,豈不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媚晚濃黑的眼裏映著月色,波光徐徐,卻深不見底,看不到絲毫情愫。
然慕棠依舊不覺的危險,反而抱得更緊了,“主子,慕棠不想放開你。慕棠不要,慕棠很怕一放開,你便會丟下慕棠自己離開。主子,慕棠愛你,慕棠隻想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夫君,和你永遠都不要分開。”他親昵的抵著媚晚的發絲,平淡的語氣已經有了些變化,連聲音都微微顫抖著,還有一絲嬌弱,“主子,您讓慕棠抱一會兒好不好?”
“你放開!”媚晚再次喝道,語氣驟然冷冽,眸光中湧動著一抹陰沉的殺氣。
“主子,不要。你便讓我抱會兒吧?”慕棠有點兒哀求的道,唇親昵得摩挲著媚晚的臉頰,曖昧至極。
“慕棠,你再不放,我可不客氣了。”媚晚怒氣噴灑而出。
“那你便殺了我吧。”慕棠語氣強硬,態度堅決。一隻手緊緊摟著媚晚的腰,媚晚正要張口說些什麽,慕棠已趁勢霸道地撬開媚晚的牙關,如狂風驟雨般席卷著她。此時的慕棠渾身透著一種陌生的霸氣和粗魯,讓媚晚不禁怔了怔,結實的手臂幾乎要將她的身體勒斷。
他居然真的敢?!真便不怕死嗎?媚晚偏頭躲避,舌尖卻傳來一陣刺痛,血腥的味道在她嘴巴裏彌漫。慕棠一麵吻著媚晚,流連輾轉,細細地吻著,好似喟然長歎,又好似蜜語誓言,“主子,我好喜歡你……”媚晚的臉上立刻籠罩上一層寒霧,眸光倏地蒙上一層寒霜,猛然抽身,抬手便給了慕棠一響亮的耳光,冷冷地道,“我告訴你,寵你可以,然你最好不要忘記了尊師重道。我是你主子,不是隨便女子。還有,我也沒有愛過你,愛你的是央玉公子,不是我!我是媚晚,不是央玉公子,你記清楚了,他是他,我是我,我們根本不同,我還不會笨到愛上一個男子。”
“主子,您在說謊。你怎麽會不喜歡慕棠呢?”慕棠眼神倏冷,黑色的眼瞳愈發陰騖深沉,他一把抓住媚晚的手腕,又將她拉入懷中,緊緊的環著她弱小的身軀,他的眼睛此刻如同春天裏最柔的水,靜靜地流過來,流過來,比任何季節都要潔淨,“主子,其實慕棠早便知道了,央玉公子就是你,不是嗎?你們兩個就是一個人。”
慕棠的話,未在媚晚臉上掀起絲毫波瀾,垂著眼睛,密長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輕微顫動,突地兩眼一抬,直直看向慕棠,唇角扯出輕笑:“慕棠,你未免自信過了,我不是他,他喜歡的,我不一定會喜歡。”冰冷的語氣仿佛寒冬的冰霜。
慕棠頓了頓,帶著輕微的鼻音道,“那主子你喜歡慕棠,好不好?慕棠會很乖的,會好好對主子的,絕不會辜負主子的。何況,主子這一輩子不是也隻能夠喜歡慕棠一人嗎?除了慕棠,主子不會再喜歡其他男子。不要忘記了,我身上可有你的血,你的媚花烙決定了主子隻能夠愛慕棠。主子不能夠沒有慕棠,主子沒有了慕棠,便會變得脆弱不堪。”
“你以為你這麽說便可以威脅到我嗎?”媚晚驀的抬起眼睛,犀利冷厲的眼神,為那狹長的美眸染上一層薄薄的寒冷冰霧,“慕棠,隻要你和其他女人有了夫妻關係,這媚花烙自然會消失不見。”
慕棠聞言輕笑出聲,唇邊的笑容如黑夜裏的花朵幽然綻放,不經意間染上了夜的顏色,“主子,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那你為什麽寧願違背主子的意願也要收養我?為什麽要我煮飯洗衣為什麽要寵我睡覺?為什麽要教我習武識字?為什麽要我背詩經?為什麽會親手為我種花?為什麽在我練功時偷偷地跑來?為什麽在我受傷時,徹夜不眠的陪在我身邊?”
媚晚似是被慕棠說得怔愣住了,思維中出現了個短暫的空白,仿佛有道閃電驀地劈了過去,劈開條窄窄的灰色,卻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抓不到,她的胸口就好像被什麽壓得喘不過氣來。她頓了一會兒,“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你誰告訴你的,你說?”媚晚的眼神一片森然,最後卻是慢慢冷笑起來,冷冷地瞟了慕棠一眼,然沒有立即便推開他,唇角一撇淡淡的說,“是不是媚俏告訴你的?虧得我還期待她能夠玩出點新鮮花招,再殺她,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麽快的便想自己找死。”
“這麽說,主子真的做過這些?”慕棠瞪大了眼睛,將他整個緊緊地貼向媚晚,像個怕冷的孩子吸取著溫暖,“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對我這麽好?”媚晚沉默了,她的手柔軟而冰涼,仿若夏日清泉冷冽而舒和,慕棠心頭一震。
媚晚腦中一熱,悶氣壓在胸口,氣血奔騰,一陣陣的腥甜,壓製不住地翻滾。她用手捂住了嘴,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濺到了手心裏。她的神情也是那樣的驚痛而絕望,眸心收縮再收縮,再收縮,收縮成細細的一道,痛楚而銳利,針尖般紮了過來,她幹脆閉上了眼睛,“因為你是我姐姐……”她的眼睫濃黑微卷蝴蝶羽翼般密密地撲在眼瞼下,更將她的麵容襯得異常的蒼白,甚至很脆弱。“你是我姐姐最愛的人的兒子。”她低沉的聲音裏暗含著痛楚,如一陣憂鬱的風,沉著卻掩藏不住的傷感;強大卻有著不可避免的孤獨。不是脆弱,不是傷感,那是經過長久時間的衝刷,曆經滄桑的靈魂中才能夠沉澱下的悲哀。
慕棠緊緊地拉著她,低下頭來蹭著她的臉,長長的眼睫毛輕輕碰觸到了她光滑的額頭,帶著一種細微的暖而癢的觸感,聲音似乎也縈繞著一層淡淡的水霧,“可你不是很恨我爹爹嗎?他搶走了你姐姐,又沒有照顧好她,還拋棄了她,甚至還與別人設計害死了她。”
媚晚擰著眉頭,臉色更加黯沉,她驀地睜開眼睛,她的眼神,撲朔迷離。那裏有憐,有恨,有憾,有歎,有千絲萬縷他看也看不明白的東西,但最終,慢慢沉澱為了如同往昔的清冷,仔細地盯著慕棠好半響,低沉的聲音緩緩壓深,帶著刺骨的寒意,“你是什麽人?你不是慕棠。”
“主子,您說什麽呢?”慕棠滿臉無辜,忽而撇撇嘴,似有委屈:“慕棠不是慕棠,還能夠是什麽人啊!難不成主子慕棠都不認識了?”慕棠忽然又一改先前的委屈,溫柔地拔了拔媚晚的發絲,“主子,您累了嗎?以後讓慕棠來守護你,好不好?慕棠會很愛你的。”
媚晚冷哼了一下,直勾勾地盯著他,想從他的眼中找到答案,“慕棠不可能知道這麽多,他雖聰慧,但是古板,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便很難改變,因此,他絕不可能如此簡單便分出我與央玉公子會是一人。”
慕棠微笑出指,撚住她一縷青絲,妖魅的眼波仿佛是落在梅花上的雪,隻需要輕輕的一下呼吸便能夠讓它粉碎,隻能夠秉住氣遠遠的凝望那麽一下,溫柔到極致脆弱到極致卻也美麗到極致,“主子,您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央玉公子,我便在他身上捉到了主子的影子。”
“哼。”媚晚瞳孔微微縮了縮,眼底露出了別樣的溫柔卻又絲毫不顯造作,隨後又不著痕跡的將那刹那的溫柔斂去,“連我都方才才知道,而他更不可能那麽容易察覺到,他有幾斤幾兩。我這個做主子的,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