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月曲4
她是被撞暈了嗎?晚媚心裏很納悶,她聞著慕棠衣服裏散發出的淡淡幽香,雖然整個屋子裏都充滿了這種幽然暗香,然她還是能夠很輕易的分辨出慕棠衣服上散發出的這種香味,她心口再次布滿了那種溫暖的感覺,她真的好想再這麽多靠他會兒。她這是怎麽回事啊?他們明隻是第一次見麵,然,她給她的感覺是那麽的熟悉。可能,這便是是一種奇妙的緣分吧。
“晚兒,我帶你去看大夫吧。”慕棠認真的看著晚媚,如果她不是故意裝出來的,那她便是真的失憶了,她忘記了他,忘記了夏憐、春花還有小甜兒。
“晚兒,是我對不起你。”晚兒,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才害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慕棠一麵這麽想著,一麵抱緊了晚媚,他心裏溢滿了太多太多的複雜思緒,我玷汙了我家主子的清白,又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麵對她,我甚至還選擇了逃避;我不愛孟染,我不想和她成親,但我還是娶了她,我娶了她又沒能夠好好的保護她。而我對你,我又何嚐不是如此這般的不負責呢。晚兒,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不論是你還是主子,還是孟染,我都會以我最大的努力處理好的,我會給你們個妥帖的交代。不過,不論事情最後的結果怎麽樣,我都會回到媚宮的,我會陪著我家主子,不再出媚宮的。
晚媚有點兒不懂,她的腦袋明明已經不暈了,然她心頭裏還是熱熱的,娘親曾經說過,心靜自然涼的。但是,這會兒,她在這個慕棠的懷中,這招怎麽失靈了?她的心好像變得越來越急躁了,她恨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娘親也說過,這樣是很不好的。娘親說這是修心養性的大忌。她暗暗的沉了口氣,說,“慕棠,我真的要回家了,你快放開我吧。慕棠,你這是做什麽啊?你快放開我啊。你這樣真討厭。”
慕棠並沒有聽她的話放手,他隻自管自顧的問道,“晚兒,你告訴我,你家在什麽地方?如果你非要回去的話,那便讓我陪著你,我可以保護你照顧你的,晚兒,好不好?”
“哼,你是我什麽人啊?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個?我們不過才剛剛認識,你憑什麽要跟著我回家啊?“晚媚微微眯起了眼睛,她黑色眼眸好似掀起了層層漩渦,她看慕棠還不放手,不禁惱怒了,她使勁的推開了慕棠,眉頭緊緊的擰著,”慕棠,你走開,你最好不要碰我。我告訴你啊,從來都沒有人敢這麽碰我的。慕棠,你碰了我,於你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慕棠看著她,月光無限的綿延著,輾轉著鋪滿了他的眼底,滿滿的溫柔,“晚兒,你不要生氣,我並沒有什麽意思,我隻是不要你出事情。晚兒,你今晚便留在這裏好好休息吧。待明天天一亮,我便帶你去找南兄弟,我想,南兄弟應該會知道你這是怎麽了。無論你是故意裝出來,還是你真的失憶了,南兄弟都會有法子治好你。”如果她這麽出去,再遇上那些想要追殺她的人,那可太麻煩了。慕棠望著晚媚,他注意道她麵頰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讓她出塵絕色的容貌增添了幾分女兒家才有的氣質。然,慕棠心裏還是很清楚,他很清楚他並沒有資格碰觸她的,他也不可以碰觸她的。不過,她能夠看到她有如此自然的模樣,那便很足夠了,其他的事情都不怎麽重要了。他隻希望她一直都能夠這樣。
可晚媚還是有點兒生氣,她黑眸裏掠起了幾絲冷酷陰厲的神色,“慕棠,我不懂,你究竟在說什麽。我什麽都聽不懂。我沒有股假裝,我也沒有失憶。我很清楚我究竟是什麽人,我更清楚我要做什麽事情,而現在,我想要做的事情,那便是要回家。”晚媚丟下了這麽句話,她便要走。
慕棠忙不迭擋住了門,他無視晚媚的怒氣,盡量溫和著道,“晚兒,倘若你真不是想要騙我的,那我請你相信我一次,好嗎?晚兒,今晚你便留在這裏好好休息,你剛剛醒來,你的身體還非常的疲憊。明天天亮後,你便與我找南兄弟,好不好?晚兒,南兄弟會知道你中的七魂散怎麽便會忽然好了,他應該會法子,看好你是怎麽會失憶的。”他眼中盛滿了真誠的懇求,“晚兒,算我求求你了,你便聽我一次,好嗎?”
“我說了,我想要回家。哎呀,慕棠,我跟你說不清,你不要說了,我不想再聽了,你真的好煩啊。”晚媚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她的態度還是非常的堅決,沒有半點兒鬆緩。
“那好。晚兒。”慕棠想不懂晚媚為什麽會這麽堅決的想要回家,他的眼角微微彎了一彎,剛剛彌漫起霧氣的雙眼瞬間變得異常的清明,“晚兒,你要回家可以,我得陪著你。”
晚媚微微一愕,她有點兒納悶的看著慕棠,“我不要,我才不要你陪我回家呢,你是什麽人啊。哼,又不是我的什麽人。”
慕棠神色一黯,“晚兒,我沒有什麽意思,我隻是不太放心你啊。”他目光直直的望著晚媚,恍若有淡淡流金溢彩,在他每個目光間輕輕流轉,“晚兒,你去什麽地方,我便跟著你去什麽地方。我不會讓你再受到受傷的。晚兒,我虧欠了你的,我必須還給你。”他,確實不是她的什麽人,他可能都沒有資格妄想成為她的什麽人。他隻是順著心的本能擔心她,想要保護好她,想要她能夠過得好點兒,僅此而已,他的要求,便這麽簡單。
“慕棠,你欠我的?我不懂啊?你欠我什麽東西了?我怎麽不知道?”晚媚眨了眨眼睛,她很疑惑的望著慕棠,又不等慕棠做出回答,她緩緩的握緊了拳,自顧自的道,“慕棠,這些事情,我們等一下再說把。你先跟我出來吧。”說音還沒有落下,她便已經站在了院子中。而慕棠還沒有反應過來。這麽好的輕功,即便他家主子晚媚都沒有。慕棠來不及沒有多想,便跟著疾步出了屋子,他很擔心晚媚會趁他不注意溜走。
幾縷流雲輕輕的滑落,月光飄飄渺渺,猶如最輕柔的蛛網,夢一般地落在了那白影子上,落在了她烏黑的頭發間,落在了她美麗的臉上,落在了她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幹裂、嘴唇上,再滿滿的從她的衣服上滑落下來,悄悄地滴落在地麵上,流淌著,流淌得整個院子滿滿的都月光的氣息。慕棠緩緩的走上前,他看見晚媚的眼角微微的抽搐了幾下,她清澈的眼神登時變得悲哀無比,空透的眼睛裏,幾點光點很是寂寥的閃爍著,是風吹不散的迷茫哀戚,然她臉上的表情卻怎麽都找到一絲一毫軟弱。晚媚回過頭,輕輕的撫上慕棠的麵頰,她口中喃喃有詞道,“樽前擬把歸期說,未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夠教腸寸結。直須看盡終陽花,始共春風容易莫……”
她說完了後,再很久都沒有說話,隻默默的凝望著慕棠,她的眼眸在皎潔月色下如若注入了神奇的先發,明明清澈如水,然怎麽都望不到底,仿佛沉浸了人世間無數的悲歡。慕棠心裏很納悶,然他並沒有打擾她,過了會兒,晚媚又輕輕的啟齒,她的聲音仿佛是從極其遙遠的時空慢吞吞飄來的,飄渺得下一刻便很可能會消失不見,“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她言語間,兩行淚水沿著她的臉頰緩緩的滑落下來。
“晚兒?”慕棠望著晚媚蒼白如紙的臉色,他心裏有著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繁多的情愫蜂擁著快要傾瀉湧現出了,他不很是心疼這樣的晚媚,他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怎麽會難過的流淚呢?
晚媚這才回過神來,她眼睛裏猶然含著淚水,她很小心的撫摸著慕棠的麵頰,她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要說,猶豫了許久,她還是說了出來,“慕棠,你愛上了你不可以愛的人,愛上了不應該愛的人。慕棠,你的命格,是我這些年來所見過的最死寂的。慕棠,你是個很長情的人,能夠得到及擁有你這樣的深情的男子,那個人應該是何其幸運,又何其幸福呢?隻可惜啊,慕棠,宿命總注定了磨難重重,你們道不同,相愛容易,相守難。”慕棠不懂,然不敢輕易打擾晚媚,便隻默默的聽著。“慕棠啊,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慕棠,你、你……咳咳咳咳……”晚媚胸口得很厲害,那股子氣血瘋狂的奔騰著,一陣陣的溫熱腥甜,怎麽都壓製不住地翻滾著湧了上來,她左手捂住了嘴巴,右手死死地的按住她胸口位置,努力壓抑著胸口那股子遏製不住的灼燙之氣,但那股子灼燙氣息翻騰得越來越的厲害。奔騰的鮮血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不斷地從她口中溢了出來,滴落在了慕棠衣服上。“晚兒?”慕棠心裏一驚,他慌忙抱住了搖搖欲墜的晚媚,“晚兒,你這怎麽了?晚兒,你是不是舊病複發了,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