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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恍然似夢卻心殤

  突然門“嘭”一聲,重重的被甩開了。瓷白有點驚到,還沒反應過來。門外的人衝進來,抱住了她。是馮敬寅。她又緊張又欣喜。馮敬寅緊緊的摟著他,緊張的問著:“你有沒有受傷?”然後又生氣的說:“這麽危險,你一個人怎麽就來了,你現在是兩個人。你怎麽對孩子這麽不負責任?”


  瓷白看到馮敬寅好像沒事,也頓時放心,她聽著馮敬寅數落自己,還是欣慰的笑著,她寧願馮敬寅天天這樣數落自己。隻要,他在自己跟前。


  孫宇澤冷冷的看著他倆,說著:“既然都來了,就別想出去。”


  瓷白一愣,她應該料想到的,孫宇澤這種人,怎麽會幫自己呢,真是太可笑了。馮敬寅身後的副官看著瓷白開口:“少奶奶,我不是說過讓您不要擔心,您怎麽就出來了?”馮敬寅愛憐的撫過她的臉,平淡的說:“你怎麽總是讓我放不下呢。”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孫宇澤說:“她還懷孕著,送她先回去。”


  瓷白連忙手緊緊抓住馮敬寅的衣服,求著:“我不要走,我要陪在你身邊。”她知道她若是走了,馮敬寅還不知道有什麽危險,她不能離開他。


  這時候鄭副官提醒小聲馮敬寅:“少將,沒有時間了。”馮敬寅連忙吸了一口氣,拉住瓷白就往出走。


  孫宇澤怎麽能就這樣放手,他冷哼一聲,掏出槍,對準馮敬寅。冷冷的說著:“你就想這樣從我的眼皮子底下走出去嗎?”瓷白和馮敬寅微微停住,沒有回頭。馮敬寅低聲對副官吩咐:“鄭副官,瓷白就交給你了。快帶她出去。”


  孫宇澤手輕輕的轉移,槍瞬間的目標就移到副官身上,他冷冷的繼續:“都停下,要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瓷白不知道為什麽馮敬寅此刻這麽急切的想讓她出去。她知道馮敬寅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但是她怎麽能就這樣自己走了?她停下來,難過的對馮敬寅說:“我不走。”


  馮敬寅突然大吼一聲:“快走。”明顯的很緊張很急切。


  孫宇澤何等聰明,他從馮敬寅的口氣中立刻就明白,馮敬寅應該在軍事館周圍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隻等時機成熟,然後再襲擊軍事館。他立刻準備往出跑。馮敬寅也不會輕易讓他逃出去,阻擋過去,兩個人頓時打了起來。


  副官在一旁,勸說瓷白快走。但是瓷白看著馮敬寅和孫宇澤兩個人打在一起。兩個人不分上下,都有受傷。她的心揪痛著。她多想過去幫馮敬寅一把。


  外麵突然就聽到槍聲,還有一陣陣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瓷白這才明白,馮敬寅一直是在假裝臨池處於下風,然後孫宇澤就會得意的過來談判,到時候一網打盡。可是,她明白的太晚了。她隻知道當許茹心告訴她馮敬寅有危險,她就義無反顧的來了,她不曾想過,自己竟然又破壞了敬寅的計謀,她有點愧疚,又看著旁邊打鬥的兩人,還是不想離開。


  馮敬寅手下的士兵應該來了。孫宇澤更緊張了,他的槍被馮敬寅奪過扔在門口。隻能徒手廝打。


  突然瓷白看到孫宇澤好像從腰間取出一把小刀,就在兩個人的糾纏中,馮敬寅根本沒有注意到。她使出渾身所有力氣,衝過去,推開馮敬寅。那刀已經伸了出來,孫宇澤也為瓷白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他似乎想抽回那把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刀子,不偏不倚的刺中瓷白的腹部。頓時鮮血滿注。


  馮敬寅大吼一聲,抱住瓷白,手擋著她的傷口,喊著:“瓷白瓷白,沒事的,沒事的。”他像瘋了一樣,也顧不了其他,抱起瓷白就往門外跑。


  孫宇澤的刀子,順著手滑下去了。他愣著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力氣拿起那把刀子。他茫然了,他殺過很多人,他從來沒有害怕傷心過。可是現在,他的這把刀子在同樣一個女人身上,不同程度的傷害著她。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疤痕,如今又刺向她的腹部。不僅僅這樣,他明白,她肚子裏的孩子估計是保不住了。一個還沒有來到世界的生命。他突然很難過,大吼一聲。他不知道,等她醒來的時候她會有多痛苦。他沒有一絲力氣。


  沒有人能阻擋住一個發瘋的男人,懷裏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瓷白躺在馮敬寅的懷裏,她的手摸著肚子,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她看不到眼前的東西,隻想著自己的孩子。她難過的喃喃著:“孩子,孩子。”


  馮敬寅把瓷白放在車上,就發瘋般開著車,車速快的幾乎可以一嘯而過了。他心疼著瓷白,心疼著自己的孩子。眼眶已經泛紅了,他忍住自己的眼淚,他安慰著旁邊的瓷白:“快到醫院了,會沒事的,瓷白,你要堅持啊。”


  醫院裏,馮敬寅焦急的等在門外。他的呼吸都是急促的,在走道裏,來回的反複走動,他度秒如年,醫生已經進去很久還沒有出來。


  終於,一群帶著口罩的醫生開門出來了。馮敬寅連忙走到主治醫生跟前,問著:“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搖搖頭,歎口氣說道:“對不起,孩子沒有保住。”


  馮敬寅咬著牙一拳就砸在了牆上,他緊緊的握著拳頭,心痛的都快哭出來了。他嘴唇抖著,問道:“那瓷白呢?瓷白脫離安全了嗎?”


  醫生說:“我們已經給少奶奶做了引產手術,但是因為她……失血過多。還在昏迷中,我們也在盡力努力。”說完就離開了。


  馮敬寅頓時失去了任何力氣,他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他心愛的女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他連別人最起碼的幸福都沒用辦法擁有,他連自己最在乎的女人都沒有辦法保護。他大吼一聲,似乎整個樓道都被震得要搖晃般,無力的蹲在地上,手捂住臉,大哭起來,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撕心裂肺的大哭。


  鬆陽的兵撤了,兩天的戰亂就這樣匆匆的結束了,或者說是暫停。街道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路上的店鋪也又開始營業,大家又恢複正常。這次的打仗,對臨池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孫宇澤趁著大亂,從窗子逃脫了。不過,是他主動叫停的,表示妥協停止兩方交戰。


  這個八月,本該和往年一樣,迎著微風,喝著清茶,賞著花兒,或者,還期待著孩子的降臨。就這樣一個突然的變故,一切又變了。冷冷清清,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瓷白還躺在重症監護病房,沒有清醒。病房外的人已經等了一天一夜。


  瓷白躺在病床上,完全沒有意識。她似乎做了個夢,夢裏陽光燦爛,遍地的薰衣草開的正濃,她和馮敬寅躺在地上,笑著笑著。然後,遠處跑來一個小女孩,很可愛很乖巧的喊著:“爸爸媽媽。”她一驚。突然睜開眼睛。


  她緊張的大喊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馮敬寅聽到聲音連忙跑進去,看著滿頭大汗,已經蘇醒的瓷白。舒了一口氣。拉住她的手,輕輕安慰著:“我們還會有的。還會有很多孩子。”他的眼眶紅的隨時眼淚可以掉下來。


  瓷白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明白,孩子沒有了。四個多月的孩子,已經成型了,就那樣,不在了。她喘著氣,難受的哭起來。馮敬寅理解瓷白的痛處,就跟他一樣,他緊緊的抱著瓷白,安慰著:“我們以後還可以再生的,生很多孩子。”


  等瓷白身體微微好轉,馮敬寅就接她回馮府了。她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心情,每天就是睡覺,然後發呆。她更不喜歡出去了,也不喜歡熱鬧了。廚房給她熬了很多滋補湯,她看都不想看。馮敬寅看到瓷白更清瘦了,又成天鬱鬱寡歡,覺得很是心疼。他每天都多陪陪她,逗著雪人讓她看,給她買漂亮的衣服化妝品,甚至多叫幾個太太小姐來家裏陪她。她還是難得露出笑容。


  茹心也來看過她幾次,瓷白一直有個疑團。那天,是茹心跑到馮府告訴自己馮敬寅在使館裏麵生死難測,她才不顧一切的跑去了。可是,明明馮敬寅沒有一點危險的。而且也讓副官告訴了自己不要擔心。茹心怎麽會知道馮敬寅在使館裏麵的消息。茹心沒有理由要害自己啊,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茹心最近來的次數比較多了。瓷白一直沒有心情說什麽。今天看著茹心,淡淡的問:“你那天是怎麽知道馮敬寅在那裏生死未測,還著急的跑來告訴我?”


  許茹心一愣,手裏的水杯也有些不穩。瓷白看到她的手在抖,知道她在掩飾什麽,或者也是內疚。繼續淡淡:“說吧。”


  許茹心的眼淚幾乎要落下,她哽咽著說:“瓷白,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也是關心你才告訴你的,我是聽程先生說的。我才匆匆過來告訴你……”


  瓷白心裏一驚,是程燁楠嗎?心裏苦笑。這都是怎麽了。怎麽每件事情都那麽出乎意料啊。她不知道怎麽開口。


  許茹心接著說:“我跟你那麽好的,我怎麽可能去害你。可是,看到你現在這樣,也真的是我的過錯,我都恨死自己了。”


  瓷白打斷她:“好了,你回去吧。”說完就躺下要睡覺了。


  茹心眼睛紅紅的,難過的看著她,卻隻有離開。她走後不久,程燁楠也來了。帶著一大袋子補品。


  瓷白讓馮敬寅先出去,有話對程燁楠說。馮敬寅堅決的說著自己也要在跟前。瓷白從來沒有那麽冷漠過,她那種低沉又無力的聲音,讓馮敬寅不容拒絕,隻好讓瓷白和程燁楠單獨呆在一起。


  程燁楠放下那一袋子東西,擠著笑容,說:“瓷白,最近去外地了,聽到你的事情立刻就趕來了。你不要太難過……”


  話還沒說完,瓷白淡淡的插了一句:“你,還是我的程哥哥嗎?”


  一句多麽簡單的話語,卻讓程燁楠也瞬間表情僵硬,心裏微微一怔。瓷白還是淡淡的:“我叫你一聲哥哥,一直把你當自己的親哥哥看。”說完,停了一會兒。程燁楠隻是靜靜的聽著瓷白說,沒有回話,也沒有表情。


  瓷白繼續說:“我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然後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帶著質疑,帶著傷心,帶著難過。


  程燁楠走到瓷白身邊,看著床上虛弱的瓷白,表情變的凝重。瓷白突然覺得程燁楠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程哥哥了。現在的他,那麽陌生。他開口:“對不起。”


  瓷白輕輕冷笑著:“對不起?”


  程燁楠繼續說:“我聽到夢婉突然死亡的消息很震驚。我也不敢相信她怎麽就會突然死了。當我回到臨池,卻發現你過的那麽舒適,你的好姐妹新婚之夜離奇身亡,而你卻嫁給了她的丈夫,還過著幸福的少奶奶生活。我一直在疑惑,是誰害死夢婉的?而你的生活跡象,讓我不免有些懷疑你。”


  程燁楠說到這裏的時候,床上的瓷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的笑從一開始帶著自嘲的味道漸漸變的分不清是笑還是哭。撕心裂肺的搖著頭,淚眼已經模糊。程燁楠看到眼前這麽痛苦的瓷白,心裏還是有隱隱難過。瓷白笑著夾雜著哭腔,然後就變成大哭,淚流滿麵。她自嘲的諷刺:“哈哈,我真是太可笑了。我竟然會被你想成那樣,哈哈。”瓷白似乎不想多作些解釋,也不想去看程燁楠,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竟然會懷疑自己,來陷害自己。


  瓷白冷哼一聲問:“那,讓青子誤會我和子謙,也是你的計謀?”


  瓷白多想看到程燁楠否認,或許她還可以得到一絲安慰。但是,程燁楠竟然麵無表情的點點頭。瓷白看到他點頭的瞬間,閉上眼睛,默默的流淚。


  程燁楠輕歎一口氣開始說話:“對不起,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也很難過。我一直沒有成親,因為我心裏一直有夢婉,而她卻一直把我當哥哥…”


  瓷白閉著眼睛,已經沒有力氣喊了。腦子裏隻有程燁楠斷斷續續的說話聲。“至於上次的事情,我也要對你們說聲抱歉。我隻是想查清到底是不是你害死夢婉的……”


  聽到這句,瓷白突然睜開眼睛,大聲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滾,你給我滾。”


  馮敬寅在門外聽到瓷白的喊聲,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連忙推開門就衝進來。一把抱住床上瓷白,心疼的給她擦著眼淚。然後狠狠的看著程燁楠說:“你走吧,快走。以後不要出現在臨池。”


  瓷白抱住馮敬寅,軟軟的倒在馮敬寅的懷裏。痛苦的抽泣著。程燁楠的表情有些歉疚,他還是默默的走出去。


  房間裏,隻有瓷白還在傷心欲絕的哭泣。漸漸的,她哭累了,馮敬寅抱著她不敢挪動身體。瓷白輕輕推開馮敬寅,難過的說:“你知道嗎,這些事情一切的主謀操縱者都是程燁楠。”


  馮敬寅淡淡的點點頭,說:“我知道。”


  瓷白有些迷惑,輕輕的問:“你怎麽知道?”


  馮敬寅沉思了片刻,才開口:“上次子謙去查了給他發電報的地址,然後去查了。”


  瓷白明白了,原來馮敬寅那個時候就知道了。可是,瓷白還是迷惑的問:“那你怎麽沒有告訴我?”


  馮敬寅摟住她,細語道:“我沒有告訴你事情,是擔心你知道是程燁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不希望你受傷害。”


  瓷白的眼淚瞬間又滴出來。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之外。隻有眼前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疼愛自己的。


  知道事情的真相,總是那麽難過,要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善意的謊言。第二天瓷白還是收到一束花,上麵沒有署名,送花的人在門口放下花就走了,裏麵有張賀卡,寫著:心慈美麗。致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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