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針鋒相對
顧文生懶散的半倚靠著牆壁,眸裏含笑的看著他們。
他的外地畫展結束了?
這是夏瑾笙腦海中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出現,老爺子跟顧南塵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消散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對剛才的事閉口不談,都有要翻過這一頁的意思。
“大伯,你回來了。”夏瑾笙對他無疑是感謝的。
顧文生還沒來得及回應她,首先就招了老爺子劈頭蓋臉一頓痛罵:“你個孽子還知道回來?趕緊把你的畫筆給我扔了,滾回來工作。”
他走近的腳步因為這一句頓了一下,後麵就沒有動作,索性就杵在門口不動了,“爸,這都猴年馬月的事了,您怎麽還惦記著?公司不是有南塵嗎?”
老爺子臉都氣綠了,又變紫,變紅,好幾種色彩切換著,最後整張臉浸染在如墨的黑中。
說話的人一點自覺也沒有,繼續滔滔不絕:“再說了,我要真回來還不給您這家業敗光了?”
公司的事,顧文生是真的不拿手。
顧軍老爺子是被氣離開,一個滲人的冷哼,誰也猜不準他的意思。
偌大的房間裏,剩下的三個人麵麵相覷。顧文生摸了摸新剪利索的頭發,覺得頗沒意思,才把目光轉向夏瑾笙:
“你今晚去我那兒,帶上小家夥也可以。”
說完,他特地看了顧南塵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冷意,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倆的事自己解決。”
不一會兒,他的背影也消失在了視野中。
熱鬧的氣氛詭異的安靜下來,他還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夏瑾笙也早就料到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你大伯為什麽一回來就讓你去他那?”他逼問。
她又不是顧文生肚子裏的蛔蟲,哪會知道他是什麽想法。
“可能,敘舊吧……”在那雙清冷的眼神的注視下,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敘舊?”男人眼裏的冷意越來越深了,讓人忍不住打顫,仿佛置身於寒風凜冽刺骨的冬季一樣。
頭皮上仿佛密密麻麻爬滿了各種小蟲子一樣,偏偏你又拿它無可奈何……夏瑾笙心驚膽戰的點了點頭。
顧南塵的眼裏蹦射出殺氣,好似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擒住了她的脖子並在不斷縮緊。
空氣壓抑的人快無法呼吸,一陣接一陣的窒息感侵襲著大腦,要不裝暈好了?
她的腦海中才剛冒出這個想法,顧南塵也突然開口了:
“四年前,發生了什麽?”他的聲音保持了一貫特有的低沉,傳入耳朵時酥酥麻麻,如同跳躍在名曲下的音符,再好聽不過。
可這聲音聽在夏瑾笙耳裏,與來自地獄裏的催命符無意,身體已經先大腦一步做出思考……
“呀,頭好暈。”她撫著額頭,身子也開始搖搖晃晃,顧南塵眼疾手快的將她一把接住。
知道自己摔進了顧南塵的懷裏,夏瑾笙放心的兩眼一閉,開始裝暈。
顧南塵的嘴角不受控製的抽搐不停,她拙劣的演技簡直不忍直視,
他其實有很多種方法讓她現出原形,可是顧南塵並沒有那麽做,而是將人打橫攔腰抱起。
那是一個典型的公主抱的姿勢。
哪怕看不見光是想想她就覺得自己的少女心要炸裂了。
她最後被帶到了私人醫院,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在她臉上摸來摸去,對方手上粗糙的繭子弄的她十分不舒服。
以至於那人來翻她眼皮檢查時,夏瑾笙沒忍住給對方一個白眼。
醫生先是被她嚇到了,很快又明白了她的狀態,背過身去露給顧南塵一個為難的表情。
他擺了擺手,讓人下去了。
關門的聲音響起,一串腳步聲越來越遠,病房裏靜悄悄的。
人走了嗎?
夏瑾笙小心翼翼的睜開另一隻眼,沉著臉的顧南塵的樣子霸道的闖入視野,她一驚,兩隻眼睛驟然睜大。
“二叔,我這是在哪兒?嘶……頭好暈。”演戲演到底,夏瑾笙皺眉扶著自己的額頭,看起來與弱不禁風的林妹妹無異。
顧南塵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渾身上下無不傳遞著“我就靜靜的看著你裝x”的信息。
“演夠了就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聲音冷冰冰的,仔細去聽,才會發現其中隱含的怒氣。
她眨眨眼,“二叔,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
手機裏小家夥突然發過來一條短信,是問他們可不可以去吃牛排。
小家夥的請求令人意外,不過偶爾在外麵吃一次並沒什麽關係。夏瑾笙看向顧南塵,等他的答複。
“我就不去了,一會兒還有事。”
夏瑾笙點了點頭,心裏盤算著要不要一會兒給他帶吃的回來。
她預定了本市最豪華的西餐廳,看著負責人打過來的賬單,夏瑾笙心裏在滴血,想起小家夥咬著牙支付了。
中午,她打車去接人,老遠就見到背著書包的小家夥眼巴巴的站在幼兒園門口,她的旁邊站了一個女孩子。
見到夏瑾笙,小家夥立刻拉起了旁邊女孩子的手,“媽咪,我可以帶我的朋友一起嗎?”
那個女孩子有些不安,緊張的拽著衣角,怯懦表現在臉上。
“當然可以,一起來吧。”夏瑾笙,笑著對那兩個小家夥伸出了手。
真的可以嗎?女孩局促的看著她,似乎還不太確定。
為了打消她的顧慮,夏瑾笙幹脆直接抱起了她,放進車裏幫她係好安全帶。身後的小家夥不用招呼就已經自己上車了。
坐在考究的餐桌前,牛排沒一會兒就端了上來,兩個小家夥似乎一點也不急著吃,倒是滾滾一直四處張望著。
“你們有什麽小秘密嗎?”夏瑾笙在幫她們切牛排,兩個小家夥的動作落在眼裏,看的十分有趣。
女孩紅了臉,小手輕輕扯了扯夏滾滾的衣服,想讓她安分些。但是滾滾還是極力到處尋找著誰的樣子,沒注意到。
突然,小家夥麻溜的轉過身子坐正了,拍拍那女孩的手,“媛媛,淩可來了。”
一聽到淩可的名字,那個叫媛媛的女孩子不禁用力握住了自己的叉子,正襟危坐。
夏瑾笙越發好奇了,順著滾滾剛才看到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穿著帥氣小西裝的男孩雄赳赳氣昂昂的朝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
這難道就是淩可?夏瑾笙挑了挑眉腳,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她還以為會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呢。
男孩後麵跟著的兩個女人瞬間奪去了夏瑾笙的目光,兩人打扮都十分光鮮靚麗。身上的穿著應該是新上市的限量版秋季款式,做工精良,質地考究。
一襲嫩黃過膝長裙的居然會是淩巧巧,她身邊那個身著祖母綠三十多歲的女人很是麵生,不過不難推敲出來應該是那個小男孩的母親。
這個組合……是煎蛋配蔥花嗎?
不管怎麽看都那麽具有喜感。
淩可,淩巧巧。兩個人都姓淩,夏瑾笙到沒想兩人到兩人之間還有這層關係。
本來坐的好好的小家夥突然牽著媛媛的手攔在了西裝小男孩麵前,滾滾伸出自己的手擋住去路,頗有攔路搶劫的架勢。
“看見了嗎?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能來這裏吃飯的。”說完,小家夥還特地附帶做了一個鬼臉。
小男生紅了臉,身體因生氣而一顫一顫的,“哼,那又怎樣你們肯定吃不起最好的。”
“胡,胡說,滾滾她媽媽明明點的是店裏的招牌。”就連乖巧的媛媛也忍不住幫腔回嗆了過去。
淩可吃癟的臉讓兩個小家夥同時得意洋洋。
聽到這兒,夏瑾笙可算有點頭緒了。估摸著是小家夥和她的朋友在幼兒園裏被這個男生小瞧了,所以她才會要求來這裏吃飯。
感情就是因為這麽件小事害她損失了將近半個月的工資,夏瑾笙深覺自己真的要好好教育一下小家夥的金錢觀了。
“嘁,夏瑾笙你居然也在這兒。真是晦氣。”淩巧巧看到夏滾滾的時候就第一時間注意到夏瑾笙了。
她身邊的人立刻問她:“認識的人?”
“不認識。”淩巧巧笑笑,踩著高跟鞋往旁邊走。
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不小,夏瑾笙懶得搭理她,裝作不認識對她來說再好不過。
淩巧巧身邊的那個女人盯著夏瑾笙看了好一會兒,眼裏難以掩飾的嫌棄,拉著自己的兒子旁若無人的“教訓”:
“離這些窮酸的同學遠一點,打腫臉充胖子的人隻會自食惡果。”
從一開始,她就先入為主的認為夏瑾笙是個沒多少錢的人,今天的行為不過是在爭一口傲氣。
夏瑾笙立刻在他們身邊嗅了嗅,而後嫌棄的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氣,那個女人的臉色十分難看,臃腫的手指指著她:“你這是什麽意思?”
隨著對方的動作,夏瑾笙離得更遠,忍不住做嘔吐狀,眉頭間的嫌棄之色更加深沉。
“你身上窮酸的味道讓人作嘔。”
“你說什麽?”那女人的兩隻眼睛瞪如銅鈴,揚起手來正準備給夏瑾笙一個耳刮子。
一旁的淩巧巧事不關己的喝咖啡,即使她知道夏瑾笙的身份也不會說什麽。
她期待著,那一巴掌落在夏瑾笙臉上。
不多時,安靜有格調的西餐廳裏響起了一記殺豬般的尖叫,瞬間吸引了所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