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監守自盜
夏瑾笙到的時候,顧南塵還在埋首書案。牆上的指針已經過去了大半,不用說他在等她的午飯。
“你做了什麽?”從她進來的一瞬間,顧南塵就已經自覺停止了工作,上前去吧食盒接過來。
但是……誰能告訴他擺在他麵前那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是什麽鬼?用眼神求解答。
夏瑾笙寵辱不驚,麵不改色,“炒芒果。”
前幾天她看了一個印度的炒芒果視頻,忍不住心動就自己試著做了一下。還真讓她成功了,她做出來的成品完全跟截圖一模一樣。
濃厚的焦糖色,坨狀物體讓人不禁產生某種不好的聯想。抱著英勇就義的心態,顧南塵蘸了一點放進嘴裏,甜膩死人。
“真的隻有這個嗎?”
他的午飯不會真的這麽恐怖吧?如果是這樣他倒寧願餓肚子,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悲壯,夏瑾笙心軟玩夠了才把藏在門外的食物拿出來。
附近酒店打包的,新鮮出爐,味道也有保障。看到是正常菜色,顧南塵大鬆了一口氣。夏瑾笙也沒吃飯,兩個人剛好一起吃。
吃到一半,楚念晚突然提著外賣走進來,“南塵哥,我給你打包了外賣,吃嗎?”看到夏瑾笙的那一刹那,她呆住了,勉強擠出笑臉,“你們已經吃了啊,那我去送給小宋,她剛好還沒吃飯。”
剛出現,她就落荒而逃了。夏瑾笙卻從中捕獲到了一個消息,“她每次都來給你送午飯嗎?”
“偶爾。”基本上送飯的事是由助理解決,楚念晚有時候會給他送上來,他也勸過她不要這麽做,楚念晚卻以“舉手之勞”堅持了下來。
聽到隻是偶爾夏瑾笙眉頭舒展開來,但是知道楚念晚會給他送飯心裏的那點別扭卻無法抹消去。
當晚,他們竟通通被叫回老宅子,因為處於丟了一條價值連城的項鏈。如果是自己的丟了就丟了也不用弄出這麽大陣仗,可偏偏那項鏈不是楚玉的。
而是她一個貴婦朋友,出國旅遊暫時放在她這裏保管。楚玉臉色難看,朋友出國之前她可是拍著胸脯保證過一定會好好愛護,就果現在直接丟了。
折損麵子事小,怎麽像那位貴婦交代才是最重要的。因為那個項鏈是祖母傳下來給她的,楚玉當初覺得好看,就想著玩玩。
“都是你自己啊,虛榮。”老爺子怒不可遏,指著楚玉教訓,“你要什麽我不能買給你你非惦記人家的?”
“老頭子,你懂什麽?”楚玉嘟囔一句,她朋友的項鏈有價無市,買也買不到,而且她不就一時迷了心眼嗎?氣全部撒在在場的其他人身上,“你們誰拿了我的項鏈,現在交出來我就當做什麽事也沒發生。”
顧南塵的表弟宋濂突然站了出來,在所有人以為他是內賊的時候,他卻伸手指向楚念晚,“我看見過楚念晚鬼鬼祟祟的進過老夫人的房間。”
頓時所有目光的落腳點都在楚念晚身上,她也不是個任人亂潑髒水的人,眼神一狠,反駁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子虛烏有的事我可不承認。”
作為顧家的養女,她一向在公司手握重權,在家裏又是我行我速的樣子,早就有人對她心懷不滿,更有人借著這個機會落井下石。
“我也看到過她拿著項鏈去當鋪典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條。”
本來以為會反駁的人卻突然陷入了沉默,此舉更加重了楚玉對她的懷疑,“念晚,你還有什麽可說的?交出我的項鏈。”
有了前兩個的推波助瀾,現在楚玉已經認定楚念晚就是內賊,逼著她交出項鏈,盡管後者一個勁兒的說自己沒有做過這種事。老夫人隻當她是冥頑不靈的狡辯,老爺子不發聲,她抬手就要打上去。
“媽,夠了。念晚都說了她沒有。”顧南塵抓住了楚玉的手,他第一個以英雄者的姿態站出來護著楚念晚。夏瑾笙在她眼裏看到了不該有的憧憬,薄唇輕抿,微微不悅。
有了他做表率,顧雅兒也當即表示:“我也相信念晚姐做不出這種事,倒是某些口口聲聲指控她的人很值得懷疑。”
被她這麽一說,之前那倆個人都發誓自己所看到的是真的,絕沒有半點假話。大伯母也是看不慣楚念晚的那一個,尤其是現在顧南塵有心護她。
她怪笑的捂著唇,“南塵你可真是憐香惜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關係非同一般呢。”
這話說得極其曖昧,尤其還是當著夏瑾笙的麵說出來的,其中的深意想不讓人揣摩都難,顧南塵轉身看了夏瑾笙一眼,就見她一臉傷心。
淡淡的神情讓他心髒一緊,她想走過去,可是這時楚念晚拉住了他的胳膊,淚水盈盈,“我雖然有典當珠寶,當時我絕對沒有偷竊。”
“嗯。”顧南塵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也不覺得有什麽,摸她的頭安慰,“我信你。”這個動作在夏瑾笙看來卻格外刺眼,她默不作聲的悄悄離開了這裏。
他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想上去追夏瑾笙,可是楚念晚這邊也沒有半點鬆懈,顧南塵隻能勸她,“你做了什麽得解釋清楚,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楚念晚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確實有難言之隱說不出口,這樣反而給自己招致了更多嫌疑,就連老爺子也開始覺得是她。
這使得宋濂那一幫人更加猖狂,對她各種詆毀:“老爺子真是好心養了白眼狼,都偷到家裏來了。”
“現在她隻是惦記珠寶,到以後還把惦記上顧氏的公司了?這種人千萬不能留在家裏。”
顧軍眼裏本就容不得沙子,現在又牽扯到公司的利益和安全隱患,楚玉也看出了這一點直接威脅她,“楚念晚,你要是不交出項鏈,別怪我不顧及情分送你去警局。”
直到這一刻,楚念晚才看清楚自己心懷感激餓的顧家究竟有多麽薄情,她不僅心灰意冷,從進入顧家以來她就兢兢業業的付出。
結果呢?他們可以因為無憑無據的指控就認定是她盜竊。
“需要我重申嗎?在項鏈沒找到之前,所有人都是嫌疑人。誰再說念晚一句壞話立刻給我從公司滾出去。”他有心維護楚念晚自然容不得別人欺負,在兒子麵前楚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晚,宋濂就被炒魷魚了。先前他在顧氏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職位,輕鬆自在,現在什麽也沒有了。
大家都知道顧南塵這是在殺雞儆猴,誰都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把楚念晚送回她在外麵的住所,顧南塵便火急火燎是去找夏瑾笙。
打電話,不接。
回家,沒有人。
他後悔了,為什麽不早點出來找她?現在也不知道人去了哪裏,他急的團團轉,到處給她的好友打電話問過了通通是否定答案。
這麽晚了夏瑾笙能去哪裏?他睡不了,滿大街的找人,順帶把秦助理也無良的從被窩中叫醒,讓她幫自己查一下附近酒店的入住情況。
同時他也沒停止繼續給夏瑾笙打電話,數不清第幾通電話的時候,接通了,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忍不住呆滯了一秒,很快切換咆哮:“夏瑾笙,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是。”夏瑾笙一點半也隱藏自己的情緒,她現在氣的嘔血,顧南塵也別想好過。
“你在哪兒?”
“在哪兒?我也不知道,反正打算隨便找一個男人過夜了。”她輕描淡寫的從紅唇中吐出這番話,越熟悉的人越知道傷你哪兒最深,最痛。
她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不過是她傷害顧南塵,明知道他在意這些。
顧南塵果然被她氣的七竅生煙,嚴肅的叫著她的全名,“夏瑾笙你……”
他的話剛開始記憶被打斷,夏瑾笙聽到了一聲巨響劃破耳膜,還有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似乎聯想到了什麽事,夏瑾笙的呼吸都暫停了。拿著手機的手不住的顫抖,聲線發顫,“喂?顧南塵你沒事吧?怎麽不,不接著罵呢?”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靜,她渾身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動了,不甘心的繼續叫他,“喂,你再不回答我可就掛了,然後找一個男人春風一度。給你頭上種一片青青草原。”
一秒過去,兩秒過去……
夏瑾笙的心都快要歸於死寂的時候,那頭終於有了微弱的聲響,顧南塵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委屈,“你敢,我都出了車禍了你還這麽絕情……”
“車禍”兩個字狠狠刺激了她的神經,眼淚瘋狂飆出,夏瑾笙又哭又罵:“混蛋買什麽玩笑呢?快把地址給我我過去嘲笑嘲笑。”
千萬不許死。
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句話,腳已經飛快的邁出跑動起來,冰涼的夜風吹刮在臉上十分生疼,痛覺被放大了無數倍。隻是再痛再冷也比不上心髒的那個位置難受,快要窒息了似的。
顧南塵發生車禍後會有什麽結果她想都不敢想,痛恨自己為什麽要這麽任性還有小肚雞腸。
如果她不嫉妒楚念晚就不會賭氣跑出來,顧南塵也不會因為出來找她出事。一切都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