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初吻沒有了
楚雨澤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她的身上，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膽戰心驚，除了麵對他的時候，她好像就是一隻一直生活在籠子裏等待實驗的小白鼠。
方小語終於坐了上去，身體向前匍匐著，雙手緊緊地抓著前麵的長杆，音樂依舊，旋轉依舊，她眉間的褶皺依舊。
“奇葩物種！”楚雨澤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站起身來，朝著旋轉木馬靠近。
“吱……”隨著金屬轉輪強烈摩擦的聲音，在楚雨澤到達之前，旋轉木馬倏地停止了旋轉。
“啊……”一聲尖叫，方小語渾身僵硬地貼在了木馬上，腦海中浮現出了更恐怖的畫麵。
楚雨澤也是一愣，看向方小語的目光在觸及到她的異常反應後，腳下的步子不禁邁得更大了些。
走近了，才發現，方小語整個人都在不可遏製地顫抖著。
“喂！”楚雨澤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隻見她的肩頭瞬間緊繃，“隻是停電！”
方小語繼續沉默著。
“你……還好吧？”楚雨澤的聲音多了些疑惑，也多了些溫柔。
方小語將頭小心翼翼地轉向他，聲音夾著些顫抖地確認道，“隻是……隻是停電？”
楚雨澤無聲地點了點頭。
她長長地出了口氣，不管是臉上的神情還是肩膀都放鬆了許多，鬆開環抱著木馬的手，她本想要從木馬上下來的，可雙腿卻在著地的同時，一個不穩，身子就直直地朝著麵前的楚雨澤跌去。
猝不及防間，楚雨澤本能地向她伸出雙臂，伴著她的重力一起墜落，兩人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在跌落的最後，唇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起，兩人的雙眼不約而同地睜大。
世間萬物好像都靜止了一般，唯獨彼此跳躍的心跳越發得震耳欲聾。
良久，方小語雙手撐起，匆忙地將身體從他的身上移開，“對……對不起……”這種時候，好像除了這句話，她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詞匯。
楚雨澤神情淡然，從地上直起，盯著她微微泛紅的臉和驚慌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問道：“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計劃好的，包括停電這種發生概率極低的意外！”
方小語一邊擺手一邊搖頭，一邊語無倫次地解釋著自己的無辜，現在是要怎樣，丟掉初吻的是她，吃虧的也應該算是她吧，為什麽看起來更生氣的卻是他？偏偏她還要上杆子解釋道歉！
“哼！”他輕嗤一聲，不久前的溫柔仿佛隻是她的錯覺，此時的楚雨澤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不要裝了，你處心積慮地安排了今天的一切，重複上演著那時的一切，目的是什麽？她到底在哪裏？”
“他都知道了？水滑梯之後就知道了吧，所以態度才會突然轉變，他在期待著什麽？”望著他咄咄逼人的注視，她無話可說。
“怎麽？你那醜陋的內心忽然被看穿，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者說不知道找什麽借口來逃避你自己拋出的問題？還是……”
楚雨澤停了一會兒，思緒好像回到了久遠的過去，“哦，今天的約會還剩下最後一項，對嗎？”
方小語依舊怔怔地看著他，聽著從他口中吐出的那個惡毒的字眼，心裏萬分委屈，眼淚急急地在眼眶中打著轉，倏地落下。
“不要裝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不是玉，我對你也絕對不會憐香惜玉，最後一場電影，結束後我要聽到你的回答！”
“小語，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受委屈了！你要是不想去，我們就不去了！”林若汐上前一步，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溫柔地拍打著她的後背。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個任務了，我會好好地完成的！”
方小語掙脫開她冰冷的懷抱，衝著她明朗地一笑，一大顆眼淚又從眼眶中滴落，在臉頰上迅速地滑行著，被她用力地一抹，便沒了痕跡。
這一場電影，兩人看得各有心事，索然無味，當電影的結尾字幕亮起的時候，局促地將自己蜷縮在座椅中的方小語長出了口氣。
這一天充滿驚險的“約會”，終於還算圓滿地拉下了帷幕。
“現在你可以說了！”散場的電影院，隻留下他們兩個還坐在那裏，楚雨澤開了口。
“她已經死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了，可是現在在另一個世界的她希望你能過得幸福！我所做的一切隻是想向你證明，她就在我的身邊，她無法現身，你無法相信，隻能用你和她的故事來證明我的話，你一天不相信，我就會繼續一天，兩天不相信，我就繼續兩天，直到你相信為止。”
方小語的回答和以前一樣。
“死了？死了還想要幹涉我的人生，她以為她自己是誰，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在我的心中，她什麽都不是！”
“你有多麽的恨她，不就是證明了你有多麽的愛她嗎？既然愛，又何必用恨來折磨自己呢？”
“你懂什麽，你這種欺詐犯沒有資格站在這裏教訓我！還有不要妄圖利用那個女人從我這裏拿走任何東西，包括同情和憐憫。”
“不能輕易地相信別人，用一切惡意來猜忌別人對你的善意，將自己從裏到外包裹起來，才能感到安全嗎？可是那樣也很孤獨，不是嗎？”
她讀懂了他，將他的偽裝無情地撕開，讓他像是一張白紙一樣展現在她的麵前，他感到不安，感到屈辱。
“滾！”惱羞成怒，楚雨澤怒斥出聲。
方小語沉默著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偌大的電影院裏，熾烈的日光燈照耀下，空曠的環境亮如白晝，沒有了傷春悲秋，生離死別，沒有了嬉笑怒罵，捧腹大笑，全場安靜了下來，讓人心底的孤獨一下子就冒出頭來。
正如方小語說得那樣，那樣和所有人保持著安全距離的生活，真得很孤單。
“方小語，你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奇葩？為什麽糾纏的對象會選擇我，難道真是像你所說的那樣，你果真受到了變成鬼的林若汐的囑托？”
潛意識裏，他的心底忽然冒出了這樣荒唐的想法，他不禁嘴角輕揚，自嘲地一笑。
“和她這麽古怪的女孩待一起，連自己也變得古怪了。”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的身上的確有太多的謎，而他就熱衷於解謎，所以一旦沾惹，就再也割裂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