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豆漿油條的道歉
一整天的時間，楚雨澤都被這個殘酷的現實無情地折磨著，好不容易才結痂的傷口再次被回憶撕裂，血淋淋地流著血。
一個人的公寓，變得無限的空曠，孤單更加來勢洶洶地順著他的每次呼吸侵入他的五髒六腑，疼痛的感覺顯得更加的清晰，夜深人靜的深夜，他又憶起了她離開後給他帶來的痛不欲生。
林若汐利用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然後就悄無聲息地不帶絲毫眷戀地離開，即使知道了真相，他依舊不甘心，不管她人在哪裏，還願不願意再見到他，他都要把她找出來，他要問她一句，“到底有沒有一點愛過他？”
可是，他找遍了全世界，依舊沒有找到她的身影。
她就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或者，和她的相識，本就是他太過孤獨，獨自做的一場因為無法擁有結局而不得不這樣的幻夢。
從此，他將真實的自己掩藏得更深，把那段回憶埋藏得更深，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已經徹底將有關她的記憶抹去。
可是，直到方小語的出現，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
方小雨和三年前的林若汐一樣，毫無預期地闖入了自己的生活。
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自己，偽裝讓他變得冷酷無情，他用最惡毒的語言驅逐著她的靠近，可是她就像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始終纏在他的身邊。
重複地做著他和林若汐做過的所有的事情，隻是為了讓他相信，林若汐已經死了，現在還變成了鬼，遊蕩在自己的身邊，目的隻是想要求得他的原諒。
“哈……”多麽可笑的故事，林若汐怎麽可能會死，他還沒有親口問出那個問題，她還沒有親口回答他，她憑什麽死，況且還荒唐地編造出鬼故事。
拜托，科技高度發達的21世紀，怎麽可能存在鬼，還有那個叫方小語的女人，她怎麽可能看到鬼。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方小語為什麽會出現，為什麽會那麽清楚地知道他和林若汐之間的所有，包括細節？
“林若汐死了，她已經死了，我能看見她的鬼魂，她就一直在你身旁，你看，她就在這裏，隻要你一回頭就能看到！”
忽然，方小語的聲音反複地在他的耳邊呢喃，猶如按下了無限循環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不會的！不會的！”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楚雨澤雙手捂上自己的耳朵，踉蹌地後退，那聲音卻隨著他的掙脫，變得越來越清晰。
“不會的！”楚雨澤大喊一聲，掙脫了黑暗，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陷進了一場交織著過往和現在的夢魘中。
他擦去額上滲滿的汗水，起身，室內已經被微弱的光亮籠罩，他不由自主地來到了落地窗前，單手撩起窗簾的一角，向昨天方小語站立的那個方向望去。
“不在！”楚雨澤低喃出聲。
“她終於放棄了！”他本應高興的，可心裏卻莫名地閃過一絲失落。
也許，一個人即使孤單再久，也總是不能適應孤單，有人等待和陪伴的時光，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的，總是值得懷念的。
方小語，是不是就是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這樣的存在，他不想深究，孤單仍在，而他必須很快適應。
7點15，今天醒得好像比昨天還要早，一向穩定的生物鍾最近開始頻繁地錯亂，楚雨澤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隻喝了一杯蛋白奶，權當今天的早餐。
接下來，當他的身影出現在司機小陳的視線中時，他隻是微微一怔，馬上調整好心態，笑臉迎接老板的到來。
楚雨澤在彎腰的瞬間，有片刻的遲疑，最後還是坐了上去，隻是這清晨的寧靜並沒有就這樣持續下去。
因為，在小陳剛關好車門的瞬間，另外一邊的車門倏地打開，方小語再次撞進兩人的視線，擠進了車中並不太寬敞的空間。
“哈……”比昨日更加明媚和無賴地笑臉就這樣不期地跌進了楚雨澤的眼眶中，小陳探究著楚雨澤視線中那一份辨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走向了賴在另一側的方小語。
“麻煩你下車！”小陳打開車門，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和他認識的！”方小語尷尬地衝著小陳點了點頭，想要將車門關上，無奈小陳卻緊緊地拉著，兩人一下子僵持在了那裏。
“楚總，昨天是我做得不對，我知道錯了，我真心誠懇地向您道歉，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再和我計較了，為了表示我道歉的誠意，我今天真得沒帶煎餅果子，還有，拜托，能不能不要趕我下車，我今天一定不能遲到的！”
方小語轉身朝著楚雨澤眨了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滿是求救的意味。
楚雨澤正襟危坐，視她為空氣。
小陳仿佛從楚雨澤冷漠的態度中得到了授意，對待方小語的態度一下子強硬了很多。
心中把這個再一再二的入侵者一下子定位在了自不量力的瘋狂追求者上，所以不再遲疑，他將身子向裏探了些，拉起了她的手，就要將她強行拖拽出去。
“楚總，拜托，我會安安靜靜地坐在車裏，不會打擾你的，拜托了，你……”
方小語掙脫掉一隻手，緊緊地拉著楚雨澤的衣服下擺，小陳的力道更大了些，方小語的哀求聲顯得有些聲嘶力竭。
“算了！”楚雨澤還是忍不住心軟了，也許隻是忍受不了耳膜受到的聒噪吧，他給自己的心軟尋找到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小陳鬆開了手，不禁有些愕然，在關門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方小語一眼。
牽製一被鬆開，方小語就像個滑不溜秋的泥鰍一樣，整個身子滑進車內，緊緊地貼在了關上的車門上，仿佛唯恐楚雨澤改變注意，趕緊把安全帶順道係上。
“你……”
方小語猶疑著剛想開口，就被楚雨澤投來的一記泛著寒光的眼神給堵了回去，她的身子不由得又向車門貼了貼，雙唇緊緊地抿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