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隱藏和依靠
“楚總來了！”開拍不久，現場忽然出現了一陣騷動，人群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往相同的方向定格。
“聽說楚總和這次參與拍攝的廣告模特依琳，關係有些曖昧，原來是真得？”有人壓低了聲音議論道。
方小語的心猛地一顫，瞳孔緊縮，身體下意識地移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視線強製拉回，心中卻反複地盤旋著剛才那人的話。
“楚總，您怎麽來了？”任憑導演再居高自傲，該低眉順目應酬的時候還是避免不了。
“你們繼續！”熟悉的冷冷的聲音響起，越過了相隔的人群，越過了紛亂的私語，清晰地傳到了方小語的耳畔。
方小語下意識地看向站在眾人豔羨光環中，年輕貌美，身材凸凹有致的那個叫做依琳的廣告模特，隻見依琳正微笑地望著楚雨澤，眉眼間都是甜到膩人的幸福感。
方小語的心忽然痛了一下，臉色蒼白的可怕，心底明明是討厭他的，為什麽看到別的女人以那樣的微笑望著他，她的心會這樣的痛？
見狀，楚殤有些擔憂地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隻是感覺有些悶，這裏現在好像也沒什麽事了，我們出去透下氣吧。”方小語說著，找了個毫不引人注意的路線，準備逃離現場這該死的壓抑。
“花架是誰擺的，現在是想要拍花架還是拍模特？”
導演毫不留情的怒喝打破了在場人群對於王子公主浪漫情節的幻想，迅速回到現實。
導演被一個花架子惹毛了，經驗告訴大家，一旦被導演抓到工作上的一丁點失誤，那麽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是好過不了了，所以誰都不敢貿然地認下。
人們的視線在彼此的身上稍作停駐，帶著些質疑和探究。
方小語一門心思地躲避和逃離，哪裏知道現在情勢的嚴峻。
楚雨澤則安靜地做著一個旁觀者，他隻在乎結果，至於拍攝過程中的任何插曲，都和自己無關。
“他們好像都在盯著你看，而且那個導演看著你的樣子好像恨不得要吃了你！”
雖然知道自己的聲音除了方小語不會傳到第二個人的耳朵裏，可大概是被現場的殺氣給震懾住了，楚殤的聲音壓得很低，方小語的身形一頓，這才小心翼翼地轉頭。
看到方小語的瞬間，楚雨澤一愣。
“你……過來！”導演咬牙切齒地指向方小語。
方小語乖乖地挪動雙腳，在滿眼冒火星的導演麵前站定。
“愣著幹嘛？還不快點把花架子給我移到一邊！”
導演此時完全像是一個炸毛的老虎，隨時都能把方小語這隻嚇得瑟縮的小白兔給塞到牙縫中。
楚雨澤的眸色加深了些，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循著楚雨澤的視線望去，依琳嘴角的笑意淡去，看著方小語的目光多了幾分嫉妒。
“花架？”
方小語一臉茫然，楚殤拍了拍她的肩，指了指依琳正前方的精美花架，“是不是指的那個東西？”
方小語相信，幸好楚殤及時提醒，如果再遲疑一秒鍾，她就有可能葬身在導演的爪牙下了。
“對不起，我馬上就去把它移開。”方小語連連道歉，快步向花架子靠近。
不管她做什麽，好像永遠會止步在距離目的地近在咫尺的地方，此時亦是這樣的結局。
而且更狼狽的是，她隨意紮起的馬尾被後麵的人緊緊地拽著，用力地拉起，猝然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帶著她的身體一個踉蹌地連連後退，好幾次都險些摔倒。
現場所有的嘈雜瞬間消散，異常的靜寂。
被所有人矚目的狼狽，讓方小語麵上的尷尬成百上千地增加，尤其是這一切很可能完完整整地落在楚雨澤的眼中，方小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好像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方小語去消化這突來的變故。
因為下一秒，還有更劇烈的場麵在等待著她，讓這場暴風雨進行的更加激烈。
“你是笨蛋還是白癡？不能穿著鞋上去這點常識都不具備嗎？”
導演鬆開了方小語的頭發，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痛罵。
方小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和幹淨廣告毯上依稀可辨的腳印。
愣怔了片刻，不住地低頭道歉，然後迅速地把鞋子脫下，拿了抹布將殘留的鞋印一點一點仔細地擦拭幹淨，又把花架子移到了指定的區域，才低著頭退了出來。
全場的視線都凝滯在方小語的身上，有同情，有幸災樂禍，也有帶著絲絲惡意的抱怨。
導演的脾氣一旦被點燃，很容易會把火引燃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身上，所以從現在開始，每一個人都要提心吊膽。
方小語退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下意識地看向楚雨澤的方向，隻見楚雨澤的視線並沒有看向自己，心中有一些安定，也有一些失落。
第一次，想要將自己的狼狽完全在一個人的眼中隱去，第一次，在自己無助的時候想要依靠。
“真是豈有此理，你們這個時代的人好像生活得都很囂張呀，他又是什麽官職？”
楚殤在一邊一個勁地嘟囔著，替方小語打不平。
至少有一個人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盡管楚殤完全算不上是一個“人”，可方小語的心裏還是暖暖的，“在這裏，導演就是……皇上！”
“皇上？”楚殤的眼神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們這裏怎麽這麽多皇上？”楚殤本來咄咄逼人的語氣中又自覺地多了些恭敬，氣焰減了許多。
“封建等級教育真是根深蒂固呀，古代的教育能力真是強大！”
方小語看著楚殤臉上明顯的露怯，嘴角不由得輕扯了些。
“滑動軌道怎麽這麽短，你去取幾截過來！”
方小語連鞋都沒來得及穿，提在手中就隱在了角落裏，可導演還是穿越重重阻礙，態度明確地指向她，仿佛在場這麽多工作人員裏，隻有她一個是應該供差遣的閑人。
“好！”方小語機械性地應了一聲，趕緊依言，赤腳去取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