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如果他永遠消失了
“楚殤？”姚曼文剛出病房，方小語突然對著“楚雨澤”喚了一句。
“怎麽了？”
楚殤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隨之就反應了過來，眼中的笑意漸漸地淡了下去。
因為在方小語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擔憂，而那擔憂應該是為了另外一個人吧。
“你真的是楚殤？”方小語茫然若失地重複了一句。
“怎麽會這樣，那楚雨澤會怎麽樣？”
方小語的眼神中忽然散發出一陣劇烈的悲傷和濃濃的懼怕。
楚殤所有的笑意頓時僵住，心裏某一處疼得他幾乎難以承受。
“如果我說，楚雨澤永遠地消失了，活在楚雨澤身體裏的一直隻能是楚殤，你會怎麽樣？”
“楚殤，你不是楚雨澤，也不可能永遠占據著楚雨澤的身體，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我知道你說得是不可能變成真的的？”
心中那種痛排山倒海般地衝刷著楚殤的四肢百骸，悲傷漫過頭頂，讓他幾乎窒息。
“是啊，他不是楚雨澤，他隻是一個偶然穿越了1700多年的鬼魂而已，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強求些什麽呢？”
一念及此，眼中被冰封的笑意再次融化。
“開玩笑啦，你那麽認真幹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記得，那時那個重東西眼看就要朝你砸來時，我拉住了你，而楚雨澤為了保護你，在我拉你的瞬間，附在了你的身上。”
“我們兩人距離的太近，感覺他的整個身體穿過了我，我忽然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就發現自己竟然附上了他的身。”
“至於怎麽恢複原狀，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不過，也許不久我們就會恢複了吧，你不要太過擔心？”
方小語的神情稍稍放鬆了些，微微點了點頭。
其實不可否認的是，至少有那麽一瞬間，看著楚殤臉上的笑意，她好怕楚雨澤就這樣永遠地消失了。
“你……不對，楚雨澤……也不對，我是說，楚雨澤的身體怎麽樣了？”
看著楚雨澤的眉眼，夾帶著楚殤的表情，方小語一時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你是想說楚雨澤的背上的傷？放心吧，康健的很呢？連剛才那群離開的醫生都覺得楚雨澤擁有這麽康健的身體是一個奇跡呢？”
楚殤一邊眉飛色舞地說著，一邊象征性地揮動了下手臂。
“怎麽可能沒事呢？”
方小語不由得回想起，那時，楚雨澤被眾人抬走的畫麵，那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那緊閉的雙眼。
“之所以會像現在一樣，也許是因為楚殤的緣故吧，幸好！”
方小語衝著楚殤輕輕地咧開了嘴角，楚殤也對著她笑得一臉燦爛，盡管心已經莫名其妙地變得千瘡百孔。
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那個毫無仁慈、蠻不講理又霸道成性的壞女人，可為什麽看到她為了別的男人擔心，為了別的男人流淚，甚至隻是目光凝視向別的男人，他的心就會控製不住地難過呢？
明明是不喜歡的，可是這種難過卻好像攜帶著1700多年的光陰，始終如影隨形。
一陣風，撩起泛著柔和光澤的窗簾，拂進了病房，夾帶著醫院熟悉的消毒水氣息。
方小語的鼻翼輕輕地顫動了幾下，被消毒水氣味撩撥得渾身難受。
從小到大，她最怕進醫院，不是說怕吃藥打針，而是怕鬼。
醫院裏每天都要接進無數的病患，無數的病患康複了，在家人的陪伴下微笑地離開，也有無數的病患永遠地閉上了眼，在家人的悲痛欲絕中被抬出了這裏，那些壽終正寢的，微笑著邁向死亡的輪回，而更多的抱有遺憾和遺恨的，在這裏流連徘徊著。
方小語不僅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下意識地將自己的頭往被子裏埋了埋。
“怎麽了？”敏銳地發現了方小語這一異常的反應，楚殤不由得擔憂出聲。
方小語輕輕地搖了搖頭，隻是眼神忽然變得僵直，緊緊地盯向病房門口的方向。
楚殤循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那個畫麵的時候，不由得嚇了一跳。
隻見，有一個頭，突然從緊閉的門中穿過，就那樣堪堪地懸掛在那裏，正衝著他們看著。
在方小語他們看向自己的瞬間，仿佛也受到了驚嚇，伸出的頭很快隱去。
不過隻是一會兒，就再次探了過來，這次連整個身子都穿了進來。
“是鬼！”楚殤稍微平複了一下狂跳的心。
雖然他也是鬼，可這還是他成為鬼魂後，第一次親眼目睹自己的同類，緊張，害怕也是正常的吧。
楚殤回頭看了看方小語，隻見她眸中的懼怕越來越深，露在外麵的整個表情都是緊繃的，看來即使見慣了鬼魂，依舊是害怕的吧。
楚殤悄悄地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向突然冒出的同類靠近。
那個鬼不由得向後退了退，這兩個人好像能看到他的存在，尤其是這個男人，身上好像環繞著什麽奇特的光芒，令他不由得心生畏懼。
“你知道嗎？我也是鬼，而且是從1700多年穿越而來的，嚴格意義上，算是你的祖宗了吧，所以，我擁有你們這些後輩無法想象的能力，你想不想試一試呢？”
楚殤說著，把手舉到那個鬼的麵前，輕輕地動了動手指。
那個鬼本來就對楚殤心存忌憚，哪裏還敢在這裏停留片刻，利落地轉身，身子像團煙霧一般穿門而過。
楚殤滿眼促狹地看著落荒而逃的鬼，傲嬌地轉身，笑看向方小語。
“看見了嗎？有我在，完全的百鬼莫侵，不過剛才那個你也能看見？”
其實，楚殤一直以為，方小語能看見他純粹是一場意外。
方小語點了點頭。
“真得，方小語，你這雙長得並不算太好看的眼竟然還擁有這麽神奇的功能，你不做道士真是可惜了！”
楚殤激動地一下子俯到了方小語的麵前，一臉驚奇地望向她的雙眼，此時仔細打量下來，竟然覺得她的眸子清涼的出奇。
方小語有些懊惱地閉上眼，將頭轉向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