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踏入她的世界
怪不得從進公司的那一刻起，別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原來問題在這裏。
關鍵是自己竟然還跟著她一起瘋，那時大概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了吧，竟然覺得方小語給他搭配的這套衣服要比姚曼文準備的那套看著順眼的多！
楚雨澤快步走進更衣間，剛想要把衣服換掉，腦海裏卻忽然蹦出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
自己價值不菲的衣服被隨意蹂躪在其中，楚雨澤的雙眉皺了皺。
“雖然我並不在乎那幾件衣服，可那畢竟是我的東西，方小語，你怎麽敢給我偷走，又那麽隨意地對待！”
解救衣物的行動立馬實施，楚雨澤向外大步邁進。
“看來我今天還是盡量不要再待在外麵了，他怎麽又來了！”
小阮看著再次向自己靠近的楚雨澤，身子不由得向牆角挪了挪。
“等會兒無論他說什麽，我都一定要忍，忍，忍！”小阮不斷在心裏告誡自己。
楚雨澤卻徑直越過自己，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自己地離開了。
小阮鬆了口氣，感覺就跟剛從死亡線上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般僥幸。
低矮的出租屋沒有透出一絲的亮光，就好像是蟄伏中的野獸，蜷縮著身子匍匐在那裏，耐心地等待著獵物的上門。
氣氛太過安靜，反倒顯得多了幾次詭異。
楚雨澤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親自送上門的獵物，等待著方小語周邊的黑暗一口將自己吞噬。
現在轉身離開嗎？隻要一個轉身，自己就會徹底逃離這讓人窒息的黑暗，重返那光明的所在。
可是雙腳卻沉穩地佇立在門前，一動不動。
即使迎接自己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可黑暗中不是還有方小語在那裏嗎？
總好比一個人在充滿陽光中孤獨的徘徊要好得多吧。
楚雨澤敲響了方小語的門，仿佛是要將自己幻化成一道光，照亮那個世界的黑暗。
無人回應，黑暗仿佛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暗。
“方小語！方小語！”
楚雨澤忍不住大聲喚了幾聲，除了惹起幾聲狗吠，一片蟬鳴，再無聲響。
楚雨澤的心跳忽然加劇，一絲不好的預感從心底深處升騰而起，幾個淩亂的記憶片段在眼前閃爍晃動：
被困冰庫，被趕出電梯，被呼來喝去，被孤立無視，險些被砸……
“你的眼中隻有那個女人，我輸了，而且還輸給了那樣一個根本無法和我相提並論的女人。”
“那一刻，所有的羞辱，不甘，對那個人的嫉恨讓我瞬間喪失了理智，隻覺得她隻要消失了，你的眼裏就會看到我了，隻覺得她消失了，她消失了……”
依琳的話再次襲上心頭，尤其是最後那句話，反複地在耳畔回蕩。
如果方小語遭遇的所有的不公平的待遇都是因為自己，如果方小語出了什麽意外，楚雨澤無法繼續深想下去，再不做遲疑，轉身跑開。
“好餓呀！”
方小語揉了揉不停咕咕叫的肚子，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嘟囔了一句。
楚殤朝她拱了拱手，一臉感慨地說道：“方大小姐，小生真是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在這樣的環境下，你還能想到吃東西，心態真好！”
“切！”方小語白了楚殤一眼，對他的奚落嗤之以鼻。
“你餓個十天半個月試試，別說是廁所了，就是讓你對著一坨屎，我看你也吃得下！”
楚殤不僅皺了皺眉，用看著一頭怪物的眼神看著方小語。
“我真是太佩服你了，身為女子，說著這麽粗俗的話，怎麽還能做到如此麵不改色，佩服，佩服！請接受小生一拜！”說著，楚殤還真是對著方小語鞠了一躬。
方小語餓得是有氣無力，幹脆將臉扭向一邊，不再理他。
楚雨澤踏進公司的時候，值班保安一看是楚雨澤，便沒有多問，便放了行。
這個時間，公司顯得異常的空曠和寂靜，就連腳步聲都比平時放大了許多。
企劃室，秘書辦公室，沒有了白日的喧囂，倒顯現出一片繁華後的寂寥。
休息室，不知是誰忘在這裏的大衣，斜放在沙發上，在昏黃的燈光的映照下，宛若鬼魅，讓楚雨澤的心嚇得跳漏了幾拍。
“嘩啦啦！”忽然一陣細微的紙頁翻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方小語？”楚雨澤循著聲音的方向快速追去。
可剛追到企劃室附近，那聲音就消失了，透過企劃室的玻璃牆壁，放眼望去，根本不見方小語的身影。
楚雨澤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剛要轉身，那“嘩啦啦”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聲音發出的聲音距離自己更近，分明就是從眼前的企劃室裏傳來的，可剛才自己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方小語並不在裏麵。
那現在自己聽到的聲音又是誰發出的呢？
一念及此，楚雨澤的心髒不由得極劇收縮。
他本來是不信鬼神的，可現在自己卻不得不信，而自己現在經曆的詭異事件，是不是和鬼有關？
還是說，現在就有一個鬼站在企劃室中，翻看著什麽！
楚雨澤的喉結上下翻動著，強自鎮定起慌亂的心神，僵硬地轉身。
“楚雨澤，踏進那個黑暗的世界，不是你自己決定的事情嗎？怎麽能就這樣被嚇住了呢？楚雨澤，不要讓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不就是一個鬼嗎？有什麽好怕的！”
他在心裏不停地安慰著自己，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視線追尋著聲音望去。
“嘩啦，嘩啦……”一疊紙質文件被翻起，又落下，被翻起，又落下。
“你是誰？”楚雨澤的聲音有些顫抖地對著虛空問了一句。
“嘩啦，嘩啦！”回答他的隻有紙質翻開又合著的聲音。
站在企劃室門外的楚雨澤忽然感覺有一絲涼風順著門縫拂過自己的臉頰，他渾身一個激靈，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警惕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嘴上強裝鎮定地說道：“我不管你是誰，最好離我遠點，否則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楚雨澤隻是下意識地這麽一說，如果真得有鬼開口問他，倒是怎麽對他們不客氣，楚雨澤還真是答不上來。
“嘩啦啦”的聲音依舊，隻是這次楚雨澤真是誤會了，那不過是後麵的窗子沒有關好，風趁機鑽了進來，搞了一場有些恐怖的惡作劇罷了。
在楚雨澤警惕地環視了一圈後，終於發現了這場撞鬼事件的真相，不由得為自己剛才的表現感到羞愧難當。
“方小語，你到底算什麽，值得我為你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楚雨澤把這一切都算在了方小語的頭上，尋找方小語的腳步變得更加急切了。
“方小語，如果你敢出來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地教訓你一頓的！”
“方小語，你到底在哪裏？”
“方小語，你如果現在就出現在我麵前的話，我就暫且原諒你對我犯下的所有過錯！”
“方小語，有本事你就一輩子不要讓我找到你！”
……
隨著時間的流逝，楚雨澤的心理反複地糾結變化著。
“好餓，好餓！”
一聲微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楚雨澤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凝視細聽，“好餓！”又傳來一聲。
“方小語！”
那樣熟悉的聲音，楚雨澤百分之百地斷定，聲音的主人非方小語莫屬，他大步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女生廁所，廁所門緊閉，門口還放著一個“正在維修，暫停使用！”的警告牌。
“好餓！”又一聲傳來。
楚雨澤毫不遲疑，推開了女生廁所的門，那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清晰了，可馬上就戛然而止。
“吱呀！”門被推開的聲音，伴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
方小語咽了一口唾沫，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著腳步聲朝自己越來越近。
楚殤像是要保護小雞的老母雞一般，張開雙臂，將方小語護在自己的身後。
因為自己一無是處的實質，雖然自己也緊張得不得了，可還是裝作很強大的樣子，胸有成竹地誇下海口道：“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敢靠近的！”
方小語往楚殤的背後縮了縮，雙手緊緊地抓著楚殤肩上的衣角，眼睛卻透過楚殤的肩頭，緊張地盯著腳步聲的方向。
楚殤那幾句話，完全沒有起到該起的作用。
腳步聲停了下來，楚雨澤看著橫在廁所門把手上的拖把，握成拳的手不由得加重了些力道。
“到底是誰搞出這樣幼稚的把戲，不管是誰，竟敢動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可是稍後，卻忽然遲疑了，不管是誰做的，方小語之所以會經曆這樣的事情，最終的根源好像還是因為他。
楚雨澤偷偷地出了一口氣，將臉上的憤怒，愧疚，擔心，焦急全部隱去，這才伸手將那根橫在門把手上的拖把拿開，門開了！
滿臉驚悚模樣的方小語出現在他的麵前，楚雨澤的心有些隱隱作痛。
不由得想起了剛才在企劃室的一幕，自己尚且嚇成那樣，一直被困在這個狹小黑暗的空間裏，能看見鬼的方小語，在這個期間，又該是多麽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