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塵埃落定
五日後
方小語和楚雨澤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殘酷中卻透著一絲淡淡的光亮。
突然闖入故事的溫學承和林清年紀相仿，生活經曆相似。
在天藍孤兒院，兩顆同樣孤單而偏執的心靠在了一起。
不為人知的交往，不為人知的角落，不為人知的對於兔子的殺害，兩人都在生命的消亡中尋求著幸福的滋味。
甚至是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也是出自兩人的手筆。
誰能想到兩個年僅十歲的孩子，竟然有著那樣可怕的想法和大膽的舉動。
而他們決定要這樣做，隻不過是因為不想讓林清成為別人研究的對象。
藍天孤兒院解散後，林清和溫學承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
十二年之後，溫學承再次找到了林清，像影子一樣徘徊在林清的身邊，相互合作尋找樂趣，也彼此靠的更近借此相互慰藉。
簡晴的出現，這種和諧開始出現裂縫。
一向心有靈犀，意見一致的兩人第一次發生了分歧。
那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當簡晴固執地為他撐著傘送到家門的時候，林清猶豫了。
可是暗處，溫學承那雙泛著冷光的眼，在緊緊地盯著他，那些私密的談話和爭執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
終於，林清有些微微顫抖的手終於伸向了簡晴。
簡晴視野不能及之處，溫承學在催促，在逼迫。
林清的雙手緊緊地掐在簡晴纖細白皙的脖子上。
看著簡晴像是害怕的小兔子一樣掙紮，哭泣，溫承學的雙眼在發光，全身的血液在沸騰。
林清卻並不像以往那樣覺得此時這一刻是一種享受。
收緊的手慢慢地鬆開，忽然呼吸到了空氣的簡晴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還伴隨著劇烈的咳嗽，林清的心也跟著怦怦地跳動著。
溫承學的眸色加深，透出一絲狠戾，他愈發地憎惡眼前的這個女人。
因為她的出現，讓他感到越來越不安，總覺得林清好像有哪些地方發生了些他不想看到的變化。
這種轉變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他是人們眼中的怪物，被排擠，被區別，所以他不想讓自己唯一的朋友也離開，他絕對不能容忍。
袖下的手攥緊，他悄悄地拿起不遠處的一個扳手，悄無聲息地向正陷在迷惘和痛苦抉擇中的林清靠近。
“咚！”沉悶的聲音響起，林清驚愕地想要回頭，卻隻是稍稍移了一點位置，人就無力地倒了下去。
好像有什麽牽掛的不能釋懷，眼裏最後流淌的是滿滿的恐懼。
溫學城的嘴角逸出一絲輕嘲，一步一步地靠近尚在驚恐中的簡晴。
雙手再次掐了上去，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毫不猶豫地折斷了眼前這一年輕的生命。
林清悠悠轉醒的時候，簡晴的身體還有餘溫，他抱緊她，可是不管擁得再緊，都無法填補心上突然而來的缺口。
眼淚，是一種陌生的鹹味，好像為了彌補以前的缺失，沒完沒了地滑落滿臉。
看著死亡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
為什麽看到簡晴的死亡卻是那樣的痛苦，就好像小時候每天生活在地獄中一樣。
一直堅守的信念塌陷了，林清和溫學承的關係也就不複存在了。
在此之前，每個月一次，他們搜尋著生活在城市裏的被孤獨困擾的女性。
每個月一次，他們享受著終結生命的幸福感。
他們覺得自己會一直這麽幸福下去。
所以林清不恨溫學承，因為他做的事情是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
隻不過這次改變的是他自己而已，可是他卻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和他影子一樣待在一起。
林清毫無隱瞞地交代了自己和溫學成一起犯下的過錯，順從地接受著法律的製裁和專門的心理谘詢。
溫學成在逃中，不過相信不久後就會和林清一樣受到法律的製裁。
那些失蹤女性的屍體找了出來，雖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可還是回到了家人的懷抱。
一切總算塵埃落定。
如果簡晴知道了林清的猶豫和事情的真相，應該會感到一些欣慰吧。
可簡晴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不是所有故事的結局都是如人所願的。
可還是但願所有人在故事的結局都是幸福的。
另外一邊
“方小語、方小語、笨蛋，大笨蛋……”
相同的詞句已經呢喃到麻木，精神已經接近崩潰。
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楚殤此時雙目遲滯，狼狽至極，一頭烏黑的青絲披散著，隨著低下的頭將臉覆蓋。
然後一聲細微的響動，他便會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忽閃著的亮光隨著依舊黑暗的光線複又湮滅。
楚雨澤的傷在一天一天的好轉，方小語自然是衣不解帶地從旁照顧。
總裁秘書姚曼文時常會帶著一堆必須要由楚雨澤簽字的文件來醫院。
麵對喜怒不形於色的姚曼文，方小語本就有點害怕。
再加上楚殤的冒名頂替，每一次隻要聽見姚曼文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在病房附近響起，方小語的心就隨著節拍咚咚地跳著。
然後一邊如臨大敵地盯著病房門，一邊一遍又一遍地交代著楚雨澤應對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最後門開的瞬間，開始心虛的臉色發白，心驚膽戰地看著姚曼文的臉色。
可是“楚殤”的表現完全超出了方小語的預期，沉穩幹練，處理起專業又負責的文件有條不紊。
慢慢的，方小語懸著的那顆心總算是有了著落。
在醫院的日子普通又幸福。
出院的時候，姚曼文開車來接兩人出院，在對方的驚愕中，楚雨澤再次和方小語開啟了同居生活。
事情已經完全告一段落，楚雨澤最初決定將錯就錯是擔心莽撞的方小語會有危險。
可現在卻是由衷貪戀上了這種自然而然的陪伴，就像是最致命的毒藥一樣，一旦沾染便無藥可解。
“這麽久了，你依舊是楚殤！不會是你對楚雨澤的身體做了什麽手腳吧？”
方小語一邊開門，一邊隨口聊著。
被困在八卦鏡中的楚殤一個激靈，盡力地站直了身子。
“方小語，你終於舍得回來了，還有該死的冒充他上癮的楚雨澤看來還無恥地跟在方小語的屁股後呢！”
楚殤一想到自己因為他受的苦，不由得恨得牙癢癢。
“相比我，你好像更擔心楚雨澤？”
楚雨澤的語調依舊是淡淡的，可是尾音卻不自覺得有點上揚。
楚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屏息等待著方小語的回答。
“當然！”
方小語脫口而出，可話一出口又覺得麵對著楚殤如此這樣的坦誠，倒有點傷害的小意味，遂玩笑似的轉移了話題。
“你都是鬼了，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我當然要優先擔憂活著的人了！”
可是這樣說完之後，覺得好像傷害指數更大了。
所以有些尷尬地偷偷地瞄了“楚殤”一眼。
沒想到對方卻沒有像以前一樣擺出一副氣急敗壞的受傷的樣子，反而籠罩在一片柔和的笑意中。
那一瞬間，方小語幾乎認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再想仔細看看，“楚殤”已經又偽裝成了楚雨澤平常的表情。
“那樣驕傲，那樣高高在上的他，其實像我一樣孤單，即使有像張瑾，艾文那樣的朋友，想要靠近，卻始終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不知道為什麽，這些話就自然而然地說出了口。
偶爾的深沉讓方小語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尤其是此時“楚殤”那樣直接的凝視著自己的目光。
方小語幹幹地咳了幾下，轉身，隨便收拾著堆放在桌子上的雜物。
八卦鏡中的楚殤徹底安靜了下來，眼中是死灰一般的神色。
出去還是繼續被困在這裏，現在還有什麽區別呢？
胳膊忽然被一雙有力的手緊緊地抓住。
在方小語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前，那雙手一個用力，方小語的身子隨之一個旋轉，便跌入對方的懷抱。
放在胳膊兩側的雙臂收緊，溫暖突然便襲進她的心底。
“楚殤，你……”
方小語微微地掙紮著，對方卻擁得更緊。
“你不是也沒有勇氣嗎？那就站在原地等著就好，那一步，就讓我先邁出好了！”
“咚咚咚！”清晰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透過胸膛傳遞到四肢百骸。
方小語愕然了，這顆心曾經在麵對楚雨澤的時候會有像現在這種不正常的情況，可現在麵對的是楚殤，怎麽也莫名其妙就跳了起來。
“方小語，你真是太……”
方小語在心底不由得開始替自己害羞。
“咚咚咚！”心跳更加劇烈了，好像還重疊著另一顆心的跳動。
方小語下意識地抬頭，剛要對上楚雨澤的眸，就被他突然推開。
猝不及防間，方小語的身體猛地後退幾步，扣置在桌麵上的八卦鏡跌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我不是故意的！”楚雨澤抱歉地說道。
“沒事！”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手足無措的方小語連忙避開對方的視線，蹲下身，撿起了跌落在地的八卦鏡。
八卦鏡的背麵密布著一層薄薄的灰塵，方小語已經記不清這是什麽時候，她在哪裏求到的驅鬼寶物了，亦或是當年爸媽留給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