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神秘人重現
“如果他不能在一個月內尋回自己的記憶，不僅再也回不到自己的時代，更嚴重的是會身形俱滅！”神秘人再次飲下一口酒，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
方小語的眼眸卻驟然緊縮。
“你說……的，是……是……真的？”她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詢問的聲音是顫抖著。
“信則真，不信則假！在乎則真，不在乎則假，真亦假時，假亦真！”神秘人說著她完全聽不懂的話，隨手輕輕一拂，便擺脫了她的糾纏，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方小語快步追上，哀求道：“還請大師指點！”
“想明白了？”
方小語重重地點了點頭，她可以忍受楚雨澤將她視為路人，卻無法忍受楚雨澤從她的世界裏徹底地消失，所以不管前麵的路再艱難，荊棘再多，她都要往前走。
“可是，頂著這張臉，這張令他厭惡的臉，要怎麽幫他尋回記憶？”一念及此，方小語的眉頭緊皺。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神秘人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方錦盒，舉至方小語的麵前，說道：
“我雲遊四方，前幾天剛好得到一粒奇藥，吃下它便會改了容顏，改了性別，不過恰好隻有一個月的功效，一個月後……”他停頓了一下，蓬亂的長發下，泛著幽光的眼睛看了看方小語。
“一個月後吃下此藥的人會怎樣？”方小語問道。
“會恢複原來的樣子，不過再也不能見到這樣的驕陽，一旦接觸，皮膚便會潰爛，藥石無效！現在我把此藥贈予你，要不要用，你自己決定！”
錦盒被送至她的掌心，神秘人再無遲疑，轉身離去。
她攥緊，錦盒堅硬的棱角硌得她的掌心生疼。
“再也不能見到這樣的驕陽？”方小語再次仰起頭，微微地眯起眼睛，感受著陽光溫柔地在自己的臉頰浮動。
“陽光，多麽普通的東西，對我卻是一種多麽奢侈的東西！”
她唇角擠出一絲無奈的笑意，視線再次瞥向手中的錦盒，手指在上麵轉了幾圈，緩緩地打開，一粒黑色的藥丸赫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回首望了彩兒一眼。
彩兒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她一直背對著彩兒和些護衛，再加上神秘人和她交談的聲音並不大，所以具體內容他們聽得並不是很清。
她對著彩兒展顏一笑，這一笑比以往任何一次微笑都明媚，彩兒不由得呆住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方小語就已經背過身去。
“陽光，未來的一個月，讓我們好好相處，一個月後，我才好平靜地和你說再見！”方小語輕喃出聲，撚起藥丸放到了嘴裏。
藥丸入口即化，沒有任何的痛苦，便滑入她的肺腑。
腸胃的深處好像燃起了一簇火苗，在炙熱地燃燒著。
“你們在這裏候著，我去去就回！”方小語吩咐了一聲，提起裙角就往密林深處走去。
彩兒慌忙跟上。
那些護衛們也不便跟著，隻好點頭領命。
越往裏走，陽光便越稀薄，陰暗一下子就籠罩了下來，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栗。
“小姐，我幫你看著，不會被人撞見的！”彩兒出聲提醒。
“那好吧，你在這裏守著，我再去裏麵一點點！”肺腑內炙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方小語最後望了彩兒一眼，快步往裏行去。
“小姐，別往裏麵太遠了，有事就大聲喊我！”彩兒衝著方小語的背影喊了一聲。
“知道了，彩兒，謝謝你!”方小語忽然停了下來，轉身衝著彩兒頷首微笑，然後便隱在了密林中。
彩兒翹首等待，眼睛瞪得滾圓，卻再也尋不到小姐的身影，心中一直覺得怪怪的，不管是對著自己那個明媚的笑還是那句道謝的話。
昏暗越來越重地壓了下來，周身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彩兒急了，壯了壯膽子，沿著小姐剛才消失的方向向裏尋去，嘴裏不停地呼喊著：“小姐，小姐！”
沒有人應聲。
“啊！”一聲尖利的慘叫從前方傳來。
彩兒的心一緊，不管不顧地循著聲音跑去。
那麽濃密的樹林，忽然就到了盡頭，眼前倏地變得開闊起來，就連隱藏起來的陽光都一下子冒了出來。
展現在彩兒眼前的是一道筆直的懸崖，低頭望去，隻見濃霧漸漸地從懸崖的底部蔓延上來，阻隔了向下探去的視線。
“小姐，你千萬不要有事！”
彩兒慌了，一雙眼睛失了焦距地忙亂找尋著，直到視線被一隻繡鞋占據。
那隻繡鞋上繡著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大眼看去，並無異樣，可仔細辨認，便能發現這隻蝴蝶的一側翅膀上繡著一張笑臉，這還是小姐當時特意叮囑她繡上去的。
彩兒的身子一下子滑到了地上，雙手顫抖地將那一隻繡鞋捧在掌心，眼淚就那樣無聲地滑出眼眶，打濕了她顫抖的手，打濕了繡鞋的一角。
隱在暗處的方小語，忍著肺腑中的劇痛，悄悄地打量著彩兒的反應。
一個見不得人的柳慕青，一個見不得光的柳慕青，活在世上，隻會是柳家的恥辱和柳家的累贅。
與其隻能給柳家帶來麻煩的活著，不如就讓一場意外讓她就此死去，這樣，悲傷會有，痛苦會有，但都是一時的，總比一輩子因為她陷在悲傷和痛苦中要好得多！
“對不起，彩兒！”看著彩兒顫抖的身體，方小語在心裏道歉。
“小姐，小姐，不會的，小姐！”彩兒忽然像是陷入了夢魘一般，聲嘶力竭地大叫著，嬌弱的身子就像是飄蕩在風中的一片落葉，眼看就要從懸崖邊上飄落。
“小心！”方小語緊張地輕逸出聲，身子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彩兒！”千鈞一發之際，跟著她們的那些護衛忽然衝了上去，將彩兒攔了下來。
方小語站起的身子重新蹲了下來，長出了口氣。
“彩兒，小姐呢？”其中的一個護衛臉色寒沉地問道。
彩兒好像是他這一問給問住了，隻是呆呆地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問你小姐呢？”那個護衛看了一眼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裏的繡鞋，聲音中顯出了濃濃的怒意。
彩兒渾身一顫，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我聽到聲音……跑到這裏的時候，隻……隻發現了……小姐的……繡鞋！小姐她……小姐她……”
眼淚淹沒了她的視線，彩兒已經哽咽地再難發出一個字來。
“咚”地一聲悶響，是另外一個護衛空手打在樹幹上的聲音。
“你怎麽就不看好小姐，我們該怎麽向老爺交代！”
“小姐福大命大，不會出事的，我這就下去找，我一定能找到小姐的！”彩兒掙脫開護衛的鉗製，跑著就要衝下懸崖，卻再次被拉住。
“你瘋了，這麽陡峭，根本就沒有下腳的地方，你怎麽下去，再說了，這裏一眼望不到底，小姐如果真的從這裏掉下去了，肯定也……”護衛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要去找，如果小姐出了什麽事，我也正好下去陪小姐，那樣小姐才不會太孤單！”彩兒瘋了般喊著，掙紮著。
方小語將手放到嘴邊，狠狠地咬著，直到鼻端彌漫起了一陣濃濃的血腥味，才將想要衝出去的欲望給壓了下來，眼淚一滴一滴地滴落到手上，混著滴落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覆蓋了大地的落葉上。
“啪！”一巴掌打在彩兒的臉上。
彩兒才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我們都知道你和小姐情同姐妹，所以也知道小姐肯定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先前嗬斥彩兒的那個護衛聲音軟了下來。
方小語就像是附和他的話一般，點了點頭。
“我們再在附近找一找吧，如果找不到，那隻能承認這樣的結局就是小姐的宿命！”說著，他們四散開來，圍著懸崖周圍找尋起來。
好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方小語悄悄地找了一個更為隱蔽的地方，隻等他們放棄尋找，再重返回去。
嗓子已經喊啞了，身體已經疲累了下來，僅存的一點希望在逐漸地流逝。
“我們還是回去吧！”不知是誰先開了口，僅剩的一點點希望迅速地流失殆盡。
到最後，堅持的隻剩下彩兒一人。
“彩兒，走吧！”有人上來拉著了彩兒。
彩兒還不想放棄，仍想堅持，卻耐不住其他人的堅持，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看著人群的離開，方小語全身緊繃的神經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這才感受到了涼風，感受到了身子在密林中蜷縮時被劃傷的疼痛，好不容易強壓下來的肺腑處的疼痛再次以排山倒海，擊碎一切的姿態湧上心頭。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像是暗夜中的月色一般蒼白，額上很快滲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唔……”她忍不住低吟出聲，意識在劇痛中漸漸變得模糊。
朦朧中，她好像看到了楚雨澤，他一臉寵溺的朝著自己笑著，向自己走來。
“小語，別怕，我一直都在！”他的聲音溫柔的就像是冬日裏的暖陽，讓她的周身都沐浴在一片溫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