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陌生
今天辦公室開始不淡定起來,一大早就有人送來了鮮花,我莫名其妙的簽收了下來,沒有署名,隻有一句話,我不會再放手。
我知道是葉文,也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激動,自然的把花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其實,很多時候我們用時間想了許久的美好,真正見麵時,你就會覺得其實也沒什麽不一樣,甚至有點失落,有點後悔,因為想象的總比現實完美。
辦公室的人都看著我,我瞄了一眼,他們又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知道他們好奇但也害怕,李芳看我的眼神都明顯的不對,也許憑她的頭腦,應該早就猜測的出來。
“經理,你和葉總的關係不一般啊!”李芳送咖啡來我辦公室,說的意味深長。
“他是我的粉絲!”我頭也沒抬,打算胡扯。
“啊??”李芳果然被雷到了,半響才蹦出一個字。
“明天還會送的!”我笑著看了她一眼,“昨天我們約好了,他持續送花一個月,我就給他一個免費簽名!”我說的很淡定,也很從容,一點都不像玩笑。
“啊??”李芳看著我認真的表情,定不住神。
“別啊了!把花插起來!”我站起來走到李芳麵前,大笑著說:“這個月準備讓整個辦公室花香四溢!”我拍了拍李芳的肩。
“經理,你以前到底做什麽的?”李芳開始對我的過往感興趣,小孩子都想得深,想法也天真。
“不走江湖好多年了,不提也罷!”我麵帶陰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自己的辦公室,留下一臉疑惑的李芳。
辦公室很快流傳敖經理以前肯定不一般的說法,我看了眼立刻住嘴的李芳,搖搖頭,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趣,這時,麥騰過來找我。
“經理,昨天與葉總談的怎麽樣?”他最近變得不敢看我,我不知道什麽原因,可我能感覺到他是怕我的。
“很好!花就是他送的!”我看著他的一本正經,打算破罐子破摔,“能不好嗎?”走下辦公桌,我站在他旁邊,給點壓力給他,算是懲罰他私自預約的事。
“他不會真是您的粉絲吧?”麥騰突然抬起頭,一臉的天真相,“經理,你以前不會是明星吧?葉總好像很冷清,不該啊!”小孩子,開始胡思亂想了,所以電視看多了真的會害人,而且,麥騰是見過葉文的,就算沒見過新聞報道上也應該看過,他有點疑惑。
“這個不能說!”我又是一臉憂鬱,仿佛深思起來,看的麥騰都跟著有點傷心了,我適可而止,“簽約的事你不用擔心,沒錯的話奶茶社這兩天就會約見我的,如若不行,我會找葉氏的!”我變得嚴肅起來,麥騰都沒回過神。
“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我看著他撓撓頭走了出去,而後還神經兮兮的回頭看了我一眼,關上了門。
“哈哈!”我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這群孩子也不是那麽的不好玩嘛!跟我當初沒兩樣,笑著笑著,突然想到當初的自己,也是多麽的天真和開心,突然心裏變得涼涼的。
我在外麵自己租了房子,離公司不遠也不近,李芳也好像租了,我沒問她,自己回去還得去整理整理,最好是買點毛絨玩具,讓房間不顯得清冷。
路過花店的時候,我鼓起勇氣去買了一盆仙人球,那盆仙人球不好攜帶就留在了尹一凡那裏,要他替我保管,他保管我很放心,看著仙人球我有點傷神。
“你說,這仙人球怎麽長那麽多刺啊?”旁邊有一個小女孩問。
“天生就帶刺,不買這個,別刺到手了哈!”回答的應該是她的媽媽。
“可是它很好看啊!老師說它生命力很強呢!”小女孩似乎一直想買。
“那就買吧!到時候回去我幫你把這刺給拔了!”女孩的媽媽很疼愛的說道。
“好!”小女孩拉著她媽媽的手,付完錢就離開了,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傻。
人都是在聽到敏感的話題時都會聯想到自己,我看著仙人球,想到自己,也許我也如仙人球般的生存著,若想接近,隻能被拔光了刺,若被拔光,我就變的不再美麗和完整,而我的刺就是我的生命,我將死的鮮血淋漓。
走在陌生的街道,到處熱熱鬧鬧花花綠綠,突然看著散落在人群中的乞討者,他們的殘疾並沒有影響自己生存的向往,他們可以用自己歌吼乞求施舍,他們可以畫著畫乞求讚賞,其實,每次遇到這種人我都會給他們一些錢,不是因為他們是乞丐,而是他們並沒有變賣尊嚴,也一樣用自己的才能和思維在勞作,比起在街頭打坐,寫著某某失蹤,某某落難,自己多麽多麽不幸的要好的多,不是我沒有同情心,隻是自己同情心用多了才發現,那些都是些騙人的幌子,我曾看到一個乞討者在一條街換著位置打坐了一個星期,他寫的理由是:我的誰誰誰失蹤,我找了多久,現在有多麽多麽的餓,就想兩塊錢吃幾個饅頭,他當然要不到多少錢,現在這個社會的人,要他們信任一件事或一個人都不簡單,我當然也一樣,除非他表現的與眾不同,把大家逗樂了或者惹哭了。
唱歌的乞討者推著一個不知名的小車一瘸一拐的走過我麵前,我掏出了一點零錢塞了進去,他點頭算是道謝,依然唱著那首《離家的孩子》,聽的讓人心酸。
“他們也許是在用表麵的傷痛騙取你們的同情!”不遠處傳來聲音,我定了定神,抬起頭,是他。
“你不怕自己施舍的是個騙子嗎?”他繼續問道,隻是沒有看我,看著剛走不遠還在唱歌的流浪者。
“他的欺騙容易讓人接受,也會讓人容易相信!”我看著他,對於上次他看見我哭泣我顯得沒再那麽尷尬,“他們也付出了,該有點回報!”他的眼光有點暗淡。
他沒有說話,快步走上前去,把錢塞進了流浪者的箱子,轉過頭對我說:“我也選擇相信一次!”然後笑了笑,平白的讓這個寂夜多了一絲溫暖。
“我大都選擇自己所看到的,他的背後的故事與我無關!”我看著不遠處的他笑了笑。
他也淡淡的笑了笑,轉身隨著那個流浪者的路線往前走。
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我也搖搖頭,轉過身繼續往本來的路走,我清楚的知道,即使我們再多次的相遇,我們也隻是路人,隻是,這個路人看見了我的心不在焉,看見了我的傷心,也看見了我的同情。
回到家才發現自己忘了買玩具,家除了常用的家具日用品之外,顯得空蕩蕩,是的,我把每一次的入住地點都稱之為家,因為我沒有家,所以選擇隨遇而安。
打開電腦,很意外的接到盧比發來的消息,他說很久沒見我上線,有點想念我,說有好多的心裏話想對我說。
我回過消息去,很巧他在線,所以就開始聊了起來。
我問他,你怎麽了?他說他懷念以前。
我問他,你以前是不是衣食無憂而且很快樂?他說他以前天真單純。
我繼續問他,你怎麽了?他繼續說他懷念以前。
我突然就煩躁了起來,不再想聊下去,就回了個哦字。
他過了許久才回複,他說,我學會了欺騙,學會了欺騙一個陌生人,而且要一直騙下去。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他在等我回複,我說,我討厭欺騙,你會傷害他。
他說,我最愛的人被他傷害,我必須做點什麽。
我說,好像有道理。
他回了一個苦澀的笑臉,我沒有再回複,關掉電腦,心情變得有點複雜。
其實,當很多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時我們都能清楚的分辨錯誤,可若發生在自己身上,就都顯得盲目。
樓下依舊燈紅酒綠,看著這座城市,突然覺得不是地方陌生,而是自己陌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