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五名幸存者
2019。.6。14晴屍變一年零十天
睡夢中,一陣嘰嘰咕咕的叫聲把我吵醒,鑽出窩棚一看,天邊微微地泛起了魚肚白,河岸邊幾隻斑鳩正在搶食一條通體碧綠的大青蟲。
我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窩棚裏伸展不開手腳,隻覺全身都不自在。
解開木筏順流漂行,我打開一瓶可樂,一包餅幹權當早餐,嘴裏吃著,兩隻眼睛不住地掃視河岸兩邊,行到中午,右邊河岸突然傳來幾聲槍響,我一個激靈猛地站起,隻見三男兩女狂奔過來,身後不遠,三頭暴屍緊咬不放。
這五人中隻有一灰衣男子手中有支步槍,但暴屍追得太緊,他也不敢立定瞄準,隻在奔跑中胡亂朝後開槍,徒費彈藥。
五個人的小團隊,放在以前數十億人的基數中,實在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今日不比往時,自這場史無前例的災難發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活著的同類,見他們生死隻在頃刻之間,我不自禁地咬緊牙關汗替他們著急。但暴屍追得太緊,首尾幾乎連成一線,我又不敢貿然開槍。
正在我舉起式步槍尋找空隙時,隻聽槍聲又響,五人中的一人猛地摔倒,三頭暴屍瞬間撲上,手嘴並用,撕扯那還在哀號的獵物。
此時,其餘的四人和暴屍之間已拉開了距離,我快速瞄準幾發點射,一頭暴屍被擊中頭部栽倒在地,剩下的兩頭兀自不覺,仍在瘋狂撕咬。.灰衣男聽到槍聲,跟著還擊,子彈橫飛中,一頭暴屍逃之夭夭,另一頭則被打中了脊柱,倒在地上嚎叫不止。
我一步跳到岸上,先給那裂開大嘴,連槽牙都能看見的暴屍腦門補上一槍。再看倒在地上的人,是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小的青年男子,在暴屍尖利的爪牙下,他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右手手掌被咬去三根手指,最駭人的是,一張看起來文弱而年輕的臉上,右邊眼窩也被啃成了血洞。
我一聲歎息,雖說見慣了生死,但那張因為痛苦和恐懼而極度扭曲的臉,還是讓我頭皮陣陣發麻,眼見著也淪為稀缺物種的人類,即將又少一個了。
忽然,我被人猛推一把閃到一邊,一名少女踉踉蹌蹌衝到傷者身邊,癱坐在地,一雙小手舉在空中,劇烈顫抖,片刻,才突然撕心裂肺地喊出一聲哥哥,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這少女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哭得呼天搶地,我轉過頭去,見其餘三人表情麻木並不悲傷,尤其那持槍的灰衣男躲閃的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一絲不安。我心酸地想,倒地的男子或許就是少女唯一的親人了,在這人情寡淡的末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還怎麽活得下去呀!
我實在不忍心看這人間悲劇,走過去向灰衣男打聽晏小雨的下落。
“你們在路上有沒有看到這樣一個女孩……”我描述著晏小雨的外貌,隻盼他們能給我個驚喜。
“沒得!”灰衣男不等我說完便硬邦邦地回答,濃重的四川口音中帶著些許的不耐。
也許是感覺灰衣男的態度過於生硬,他身旁的女人掐了他手臂一下,接過話來:“我老公是農村的,不會說話,兄弟多包涵下,搞啷樣,是你媳婦丟了嗎?”
不等我回話,她接著說:“兄弟你放心,以後我們要是看到了,一定給你媳婦說,你在找她。”女人三十多歲,瓜子臉、薄嘴唇,長的還算標致,就是一個鼻子又扁又平,把總分拉低了不少。
我看她夫妻倆的神態,男的粗鄙無禮,女的敷衍塞責,心想:“是農村的不假,可農村人的淳樸隻怕早被你夫妻倆個給丟得幹幹淨淨了。我剛剛才救了你們一命,也沒人說個謝字。”
見女人說話還算中聽,我於是點點頭,說:“那就多謝了,對了,你們哪來的槍?”
我早注意到男人握在手裏的槍也是一支步槍,似乎還有些眼熟,有些疑心,便多問了一句。
“路上撿的”女人眼裏閃過一絲慌亂。
“撿的?”她的表情讓我疑心更重,剛要再問,灰衣男一揮手“不要囉嗦了,走吧”。隻見他手腕上還紋了個“忍”字。
“老大,還有小丫。”站在灰衣男身後,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說。
“那黃毛丫頭有什麽好的?你狗日的是想要命還是想要姑娘?”灰衣男頭也不回地說。
“這個……”小夥子囁囁嚅嚅,眼巴巴地看著蹲著地上的女孩,一雙腳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他手臂上也有個紋身,一頭猛虎,色彩斑斕。比起灰衣男用墨水染色的“忍”字,他的紋身,升級了n個版本。
“站住,你手上的槍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不說清楚,誰也別想走。”我心中疑問未解,又見灰衣男夫妻竟棄少女不顧,不禁有些來氣,一拉槍機,逼令他們站住。
灰衣男還未答話,蹲在地上的少女突然跳起來,發瘋一般的撲向灰衣男,“你這個殺人犯,你故意打傷了我哥哥,我要和你拚命!”
我一聽少女說話,心中雪亮:“小丫的哥哥跌倒絕不是偶然,是灰衣男為了逃命而槍傷同伴,這種卑劣而又殘酷的行為,實在讓人痛恨。”
小夥子忙上去攔住小丫,女人就在後麵劈劈啪啪地狡辯:“黃小丫,你啷個不講理,你親眼看見我老公開槍打你哥了?這位兄弟也開了槍,你啷個不說是他傷的?”
女人的回答頗有漏洞,小丫說得是“打傷”,她說的卻是“開槍打傷”,如果不是深諳她男人平時的為人,潛意識裏,怎麽也會自認是自己老公所為,以至於言語中露出了破綻,而且女人性情歹毒,還有意將禍水引到我身上,看來這兩口子真乃一丘之貉,誰比誰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哥跌倒時,就你老公槍響,我剛在我哥大腿上發現槍傷,不是他開的槍,還會有誰!”
“嘖嘖,你怎麽知道你哥跌倒不是因為自己絆倒,那三個天殺的逮到你哥時,他們兩個都開了槍,那個曉得你哥又不是被那會打傷的?”
女人仍在竭力將我拉扯進來,但小丫顯然知道灰衣男平素就心狠手毒,如果說不是他開的槍,小丫打死也不會相信。但她沒有真憑實據,也難斥其非。
灰衣男平端著槍,臉色陰沉。看他的架勢,如不是對我有所顧忌,早就斬草除根,那還會讓小丫說了這半天的話?
其實,他們五個人逃跑時情況危急,慌亂之中誤傷同伴,也是情非得已,灰衣男要是誠摯道歉,還情有可原,但他如悶油瓶一般一聲不吭,縱不是心中有鬼,也說明他是個天性涼薄之人。
正僵持不下時,身後忽然響起暴雷般一聲嚎叫,一條人影猛地向小丫去,千鈞一發間,我一下摟住女孩滾到一邊,隻聽一聲慘叫,小夥子的脖頸上不見了一大塊血肉。
我心中大駭,隻短短十幾分鍾,小丫哥哥那滿頭的黑發也全部脫落,光光的頭顱隆起了一個個惡心的疙瘩,竟然直接就變異成了暴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