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生的意外
門被踢開，轉眼間就衝進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愛德華眼中滿是興味：“門維，賈艾斯，你們兩個壓住他。朵拉，鎮靜魔法，讓羅爾安靜下來，否則他的病情加重的。”
護士順從地照愛德華的做了，朵拉眼中看著那個臉上濺著鮮血的瘋狂孩子不自覺地退後一步，但她隱藏起了害怕，快速地吟唱起了魔法，當乳白色的光芒包圍住兩人時，那殺豬般的慘叫和粗重急促的喘息才平緩了下來。
“昆丁、昆……”羅爾無力地躺倒在床上，他疼得無法動彈，但盯著昆丁的眼眸中含著露骨的殺欲，滿是鮮血的嘴裏吐出一個奇怪的東西，扯出一個比笑還難看的笑容。
“救我救我！醫生救我！”昆丁·默多克捂著被撕掉一片布料的衣服痛苦的呼救，聲音雖然小了很多但痛感依然，他拉住門維的褲腳，但看向羅爾的眼中充斥著恐懼與哀傷。
“讓我看看。”門維蹲下身查看了那個傷口，再用光元素撚起那個奇怪的肉粒後怔住了，他呆呆道：“他的乳頭被這孩子咬下來了……”
“啊啊啊——啊！醫生！醫生！我該怎麽辦！”昆丁尖叫著。他甚至不敢相信醫生的話，他宛如蠕蟲一般在地上大幅度地蜷曲，誇張的表情讓門維都感覺痛，門維將光元素聚集在手裏試圖緩解他的痛苦，意料之外，他竟然吸收的不錯。
看這吸收程度，魔法適應至少在三級，亦或是三級以上，難得人才。愛德華細心地觀察著一切，心思百轉。
“嘔……”羅爾扣著嗓子幹嘔了起來，他側頭吐的極其難過，那帶著腥臭與溫熱的液體又一次染上他的臉龐，惡心憤怒中卻有些隱隱的痛快。
沒用，真是沒用，仇人在眼前都殺不了，羅爾猙獰的表情從怪異變為平靜，他的一切負麵情緒隱藏在暗中，又不見了。
“對不起羅爾！我沒有資格出現在你的麵前，但當時如果我不殺了他們，死的就是我！我也是、我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啊！不能怪我！”昆丁到底是30歲且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成年人，當理智壓過了身體的痛苦，他爬起來又開始了他的解釋。
他對於生命充滿了希望與期待，他不想就這麽死了！他還有美好的未來在等著他。
“瑟曼薩神父是為了不起的神父，這毋庸置疑！原本他能獲得一位虔誠的信徒的！”昆丁指指自己，他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滿心祈求原諒的他戰勝了恐懼，用滿是血跡的雙手去觸碰羅爾：“但世事無常，那晚發生的事情誰也沒有料到！我原本都要開始我的新生活了，但是他們他們……”
剩下的內容被掩藏在沉默的口中，不是他說不出口，而是昆丁害怕他會被這些醫護人員舉報逮捕，畢竟殺了十幾個人可不是一項輕易就可以擺脫的罪名。
羅爾用盡全身力氣縮了縮手不讓他碰，他的眼睛無神極了，感覺他在看你，又感覺他在發呆。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的。”昆丁也不去強求羅爾，他反而從口袋裏拿出了一袋金幣放在床上，略帶憧憬道：“我走之前瑟曼薩神父曾給我10個銀幣做路費，我知道你家的生活也並不富裕，這估計是你們一個月的花費，但瑟曼薩神父為了救贖還是給了我。”
“我非常感謝他的所作所為，他永遠是一位偉大且最接近塔加立光芒的神父！而這些，是我的贖罪，我知道再多的金錢也無法挽回他的生命，但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羅爾，我這一輩子都會生活在悔恨之中，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昆丁·默多克的眼中充滿了期望、狂熱與悲傷，他的胸前染滿鮮血，他的年輕的生命早已千瘡百孔，但他依舊溫柔且感恩，因為那是瑟曼薩神父授予他最強大的魔法。
“你會……原諒我嗎？”
原諒？
羅爾看著他，突然輕聲呢喃道：“我原諒了你，誰來原諒我的爸爸媽媽？你不該死，那他們……”
“就該死了嗎？”
我是始作俑者！
昆丁又想起了那一位溫柔博學的神父，他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他跪下又開始痛哭流涕並訴說著自己的罪孽，他甚至從腰間掏出他的匕首遞給羅爾，讓羅爾把這柄匕首插入他的胸膛，讓他為瑟曼薩神父與其妻子的去世獻上鮮紅的祭品，以懇求太陽之神將他們帶往溫暖平和的天堂，永遠幸福。
愛德華緊緊盯著那柄匕首，他示意門維等人先出去，畢竟他們不會幫到自己，有時候還會妨礙自己，他立在一旁，仿佛神一般看著兩人這悲傷的鬧劇。
朵拉抓著裙擺走了出去，她臨走前看了那個孩子一眼，暖黃色的鬱金香象征著高雅、財富、友誼與勝利，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麽要送這些話，仿佛是在嘲諷一般地告訴羅爾這一切他都沒有。痛苦已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入骨髓的印記，並且一刻不停地侵蝕著他脆弱的心靈，他需要有一個人來拯救他……
他需要一個人……朵拉被他嘴角的那些鮮血所嚇住，她還記得這個孩子漂亮的綠色眼睛，可愛的雀斑，嘴角眷戀的笑容，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
他明明才十歲啊？塔加立，我的神，您是不是對他太過殘酷了？
“走了朵拉。”門維拉住朵拉的胳膊往外走，他的眼中滿是疑惑但礙於愛德華，他隻能先行離開。
朵拉看了看門維，病房與護士服將她拉回了現實，她甚至來不及看羅爾最後一眼就被扯走了。
意料之中，羅爾平靜的眼眸劃過房門，隨即轉到昆丁身上，他逼著自己不願意多想但一個微小的聲音在他心中一直在重複著：我變了。
“你走吧。”羅爾深呼一口氣，他一直在試圖尋找殺了昆丁的理由，但他沒有——也許他五年前做錯了，但他與這場謀殺沒有絲毫的關係，他甚至還為自己送來了金幣，救濟了自己。如果沒有這場意外，也許自己還會原諒他，父親也能從長久的自我厭惡中逃脫出來，母親也能得到夢寐以求的魔法書，一切的一切都會如此美麗且令人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