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關係不清
“這還不叫垮?”郭博文說:“媽,你要換換腦筋了。企業和你們醫院不同。醫院是人人都需要的。這麽多人口,一年365天輪下來,總有不少人生病,所以能保證天天有人上醫院。即使開再多的醫院,也不會擔心沒人來。而企業就不同,受眾群就那麽多,要搶奪有限的受眾群,就必須進行競爭。而競爭能否獲勝,就必須看多方麵的條件。很不幸,我們單位,在許多方麵都不如意。所以,要是不垮台,天理不容。這樣以來,我再找對象的唯一優勢又沒了。”
郭博文本想用這樣的話,打消母親和自己談論這個問題。不想,這麽一說,倒更讓母親擔心了:“真的?那真要是這樣,你要抓緊了。趁企業還沒關門,趕緊找。不然,真的倒閉了,別人要問你單位,你怎麽說?”
郭博文笑了起來:“媽,你現在開始著急,是不是有點晚了?前兩年,你跟我說這個事,我一提房子,你就不做聲了。你真以為憑我的魅力,能找個什麽都不要的跟我?我可沒這個本事。你還是省省吧。”
夏愛霞想想也是,但想到女兒早上的態度,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排。
郭博文說:“媽,你也別為這件事犯愁了。別的事可以著急,這件事不能著急,畢竟這是兩個人在一起,也是一輩子的事。”
夏愛霞歎了口氣:“我還是喜歡以前的社會,沒那麽多要求,兒女們什麽事都聽父母的,不用操這麽多心。”
“媽,你又說老皇曆了。真要回到過去,我們能住這樣的房子嗎?隻怕等我到你們這個歲數,也住不了。”
“那現在有什麽好呢?工作工作不保險,又成不了家,比原來操心的事多了,還不知道如何解決。”
“但有一點好。”郭博文說:“可以求改變。不像以前,連改變的想法都沒用。所以,還是現在好。媽,你不用為這事著急上火,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郭博文說完,擔心母親在這方麵和自己說個沒玩,連忙站起來,走進裝自己依服的房間去收拾依服了。
郭博文走進房間,拿出一個包,一邊清理自己的依服,一邊想著剛才母親和自己的談話,不由得感到好笑。他想,一定是昨天自己和父親的談話沒用說清楚,弄得父親誤會了,所以才和母親談起自己的未來。看樣子,以後再和父親聊天,要多長個心眼,把事情說清楚,不然,兩位老人又該著急了。
郭博文哼著歌,把依服清理好,剛想離開,郭銀娜帶著女兒回來了。
郭銀娜的女兒周瑞看見郭博文,高興地跑過來喊:“舅舅。”
郭博文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一把把她抱了起來:“瑞瑞,你來了!課上完了?”
“是的。舅舅,你去哪了?怎麽晚上不回家了?”
郭博文把外甥女放下:“舅舅搬出去了。”
“為什麽?”周瑞不解地問。
“要上班呀。”郭博文摸了摸她的頭:“離上班的地方近,可以睡懶覺呀。”
郭銀娜已經放好了東西,也走進了房間,對女兒說:“瑞瑞,去找外婆。”
周瑞本想跟郭博文多親熱一下,看見媽媽的臉色不好,不敢違背,衝著郭博文揮揮手:“舅舅,再見!”然後小跑著跑出去了。
當女兒一跑出去,郭銀娜就把門關上了,然後拉長臉問郭博文:“你什麽意思呀?”
“怎麽了?”郭博文有些莫名其妙地問:“什麽什麽意思?”
“還裝蒜。”郭銀娜說:“我住在家裏怎麽就妨礙你了?這又不是你的家,隻許你住,不許我住嗎?”
“什麽你家我家,你住我住的?你到底什麽意思?”看著姐姐陰陽怪氣的樣子,也不由得來了氣。
“你還裝糊塗,你幹嘛跟爸說因為我住家裏,你沒辦法結婚?結不了婚是你自己沒本事,關我住這裏什麽事?”
郭博文一聽,是為這事,這才明白她生氣的原因,不由得也來了氣:“你把問題搞清楚,我可沒跟爸說什麽你住家裏我沒辦法結婚,你住哪也和我沒什麽關係。”
“本來就沒什麽關係。”郭銀娜說:“一天到晚吹噓你是華科大畢業,那麽牛,怎麽賺不到買房的錢?還要擠在家裏?還好意思找這種理由?”
聽她這麽一說,郭博文的氣也上來了:“華科大畢業賺不了買房的錢怎麽了?周陽還是94年華科大的畢業生,老子還是院長,不一樣賺不到買房的錢嗎?還找我們這種人家出五十萬。這就好意思?”
“你……五十萬又怎麽了?又不是找你借的?是媽給我的。”
“我沒說不是媽給你的,我是說有人好意思接下來。如果這也叫本事,那我沒有,也不稀罕有。”
“你得意什麽?有本事別下崗呀。”
“下崗怎麽了?我樂意!”郭博文說:“現在就是讓我回去,我還不回去,怎麽著?”
“還不樂意回去?你有這硬氣,怎麽老在我背後打房子的主意?我告訴你,不要抱著男尊女卑的思想,以為你是兒子,這家裏就什麽都是你的了?現在是新時代,男女平等了。就是以後分家,我也有權利要一份!”
郭博文有些哭笑不得:“姐,你搞清楚,現在我們家到底是重男輕女還是重女輕男?你在家裏住著,我在外麵租房住!你知道不知道?還分財產有你一份?你占的是一份嗎?告訴你,這房子以後全是你的,我不稀罕和你爭。”
“你不稀罕爭,你就別在背後嘀咕呀。”
“你看見我嘀咕了?”郭博文說:“我人都走了,還在背後嘀咕你?我郭博文再沒有本事,也不會沒出息到和你爭這種房產。”
“你說誰沒出息?”
“我說我自己,行了吧?知道你能,找了個前途遠大的老公,可惜,再怎麽有出息,也隻能打我們家的主意。”
“誰打我們家的主意了?是你想獨占房子!”
郭博文冷笑了一聲:“我就是獨占,也說得過去。可事實放在這,我和你,是誰想要?你放著黃金地段的大房子不住,非要回來擠著住,是誰想要?現在還倒打一耙了。”
“我就是想要,也不是要你的,難道不行嗎?”
“可以,但不要在我麵前裝什麽高、大、上,還給我上課,你有資格嗎?不就是想那我下崗說事嗎?放心,我以後就是沒飯吃,也不會沒出息到要父母的這套房子。”
郭博文氣憤地說完,就想離開。
郭銀娜氣得漲紅了臉,想再說什麽,郭博文卻拿起自己的包,推門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正碰見媽媽從廚房裏出來:“你們吵什麽吵?都是一家人,也不怕人笑話?”
“一家人?”郭博文心說,有這樣的一家人嗎?但此時他也懶得再多說了,隻對母親點點頭:“我走了。”
“這麽急幹嘛?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郭博文說:“晚上我還有事,有人請我。”
說完,他拉開大門,就走了出去。
郭博文帶著氣走出了家門,越想越覺得憋氣,想著剛才姐姐道貌岸然地指責自己,卻獨獨想不到她說的這些在她自己身上表現無疑。此時,家屬大院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多數是他認識的。郭博文不想讓大家看見自己臉上的氣憤神情被大家看見,所以盡量放鬆自己,但腳步沒有停留,隻是和大家打完招呼後,就快步走了。一直到上了公交車,他才鬆了口氣。
此時,公交車上沒有什麽人,郭博文原來坐公交車是不坐座位的,現在因為心裏有氣,就找了個角落,抱著自己的包坐了下來,眼睛看著窗外,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在郭博文看來,原來自己的家還是很溫馨的,自己和姐姐之間的感情一直比較融洽,姐姐以前總愛說自己能來到世間,全因為當時醫療水平不發達,對她的病情進行了誤診。因此,她有時開玩笑說要自己感謝和報答她。
對於姐姐這樣的玩笑話,郭博文也笑著回應過,說自己以後真要發達了,一定好好報答。也正是因為這層原因,郭博文雖然作為家裏的男孩,並不像別人家的弟弟那樣,需要姐姐關愛,相反,在成長的過程中,他保護姐姐的經曆還要多一些。而這一切,都成姐姐和周陽戀愛以後發生了轉變。
周陽比郭博文大6歲,當他瀟灑倜儻地走進郭博文的家時,郭博文就對他有些看不慣,從他的談吐中流露出的知識素養中,郭博文怎麽也不相信他會是所謂的華科大的高材生。尤其當他得知周陽是學醫的,卻在後勤部門幹事,更是覺得不可理解。雖然郭銀娜總說在中國當行政官員遠比當業務官員有出息,但在大學生還是天之驕子的年代,周陽卻不走業務這條路,更放棄了家學淵源,讓郭博文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後來,郭博文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對周陽在華科大的學術能力進行了一番了解,知道了他能上大學的內幕,對周陽更加鄙視。而周陽為了顯示自己的優越姓,總是想貶低郭博文,於是,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非常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