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少年們的理想

  隨著血和淚的滴落，時仁看著京雪的眼神愈發迷離，似乎回到十年前的殘夏八月，魏伊城連日降雨，整個西南部都籠罩在陰雲之下。 在西南偏安一隅的小城，此地民風強悍，世間屈指可數，一言不合拔刀搏命之事經常上演，同樣也是「階級身份」最為森嚴的地方，在此處，女權和階級相互混合，落後且野蠻，被稱為武者的故鄉，現在變成旅遊勝地。 鹿家的仆從時仁，下級武者嶽藏，兩人正於山間徘徊。 “我說嶽藏啊……你可是魏伊城領導欽點的治安兵，公然翹班，陪我在山上采蘑菇，你覺得這樣好麽？” 說話的人是時仁，十四歲少年，光腳背負竹筐，衣服破破爛爛，唯獨雙臂強健，出汗之後更顯肌肉線條。 陪在旁邊的武者乃是嶽藏，比時仁年長一歲，其劍術高超，行事磊落。 無奈出身不太好，階級低下，空有一身本領至今未被重用，眼下又被情所困，身體比時仁還消瘦。 “嗬，治安兵，說的真好聽，整天在城裏閑逛，抓一些偷雞摸狗的宵小，我嶽藏是為了這種理由而修行嗎！” “那你肯定也不是為了采蘑菇而習武。”時仁笑道，“況且，之所以你會幫我，因為鹿三小姐最喜歡吃夏菇，每當她饞了，我都得背筐上山。” 黑衣武者嶽藏哀歎一聲：“真羨慕你呀，每天都能見到小姐。” “這話你說的可太輕巧。”時仁抬起光溜溜地左腳。 時仁憨笑著對嶽藏喊道：“看看，下仆與下級武者的區別，我連穿鞋的資格都沒有，此等蠻不講理的規矩，我看天下唯獨西南能幹出來。嶽藏啊！我做夢都想穿鞋，最好是靴子。這樣就不用光著腳上山，提心吊膽怕被蛇咬。” 嶽藏忽然站住腳步，手按著刀鞘，湊過來悄聲說：“時仁，你想沒想過逃出西南？若你下定決心，我可以幫你打掩護，聽說津門那邊，男性和女性差別並不大。” “那先算了，鹿家待我不薄，當年若非鹿老爺，我也得跟爹娘和哥哥一起被處決，況且還有你呢！嶽藏，你不在乎我爹曾是反賊，毅然與我往來，我舍不得你們。” 眼前的下級武者，是時仁最為珍視的夥伴。 伊城鹿家連生三女，長女次女都已嫁人，小女兒鹿曲成了鹿老爺的掌上明珠，嶽藏為她神不守舍，時仁沒少幫友人撮合這段姻緣，可惜鹿曲不久前與李家少爺定了婚約，這下嶽藏萬念俱灰，都有點不想活了。 “活該！”黑衣武者歎道，彎腰撿拾夏菇，伸手放進時仁背負的竹筐裏。 他又歎道：“說書人講得好，大丈夫手中一杆寶槍翻雲覆雨，怎奈何饑寒窮三字？即便鹿曲小姐回應我的心意，我怕是也置辦不起婚事。” 時仁也好嶽藏也罷，他們的身份在西南的伊城貓狗不如，貓狗尚且有主人疼愛，他們隻能被人呼來喝去，嶽藏常感歎自己是螻蟻之命，深覺痛不欲生，武藝高強卻不被重用，領導隻叫他巡視城中街道，縱使如此，嶽藏也是下級武者的身份，有資格佩刀習武，修真練體，時仁就不行啦，家仆連觸碰刀劍的資格都不具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