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曾愛過
正當這時，端燁修意外地也來到了冷宮內，他已然猜到今日之後，淩千霜的心境定是會有所變化，為了防止淩楚楚再受到意外，得知他們回來後，就擱下了手中的事兒，健步如飛地趕來。
隻不想還未走進冷宮，就看到千行急急匆匆地離去，詢問之時，也隻留下說要去找禦醫，害得他以為是淩楚楚出事了，還好走進屋子裏的時候，淩楚楚安然無恙，便鬆了一口氣。心下卻是想著以後要好好教訓千行才是，這話怎麽說一半，而且至於淩千霜，他皺著眉頭望了幾眼，倘若可以……
“你來了。”淩楚楚感覺到身邊身邊多了個人，不用回頭就曉得是誰，“去看看她吧，或許會支撐不了。”
端燁修向著淩千霜走去，半年不見，沒想到她憔悴了許多，嬌美的臉上溫柔不複，隻留有一絲濃濃的悲慟，想必今日之事她的打擊不小：“霜兒，死並不是真正的解脫，或許活下去會發現更美好的風景。”
淩千霜扯動了下嘴角，她不曉得自己究竟會不會死，但無論怎樣，她也該滿足了，端燁修竟然會來見她，雖然她清楚他真正來見的人是淩楚楚，而並非是自己。
不過她也明白，她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喜歡端燁修，不過是因為這個男人對她姑且不錯，而且已經是她的丈夫，所以想要將就著下去，再者就是她不過是想要奪走淩楚楚的愛而已。其實很多事兒，歸根到底，不過是她與淩楚楚的攀比和爭奪而已。
淩楚楚初來淩府之時，自己就對她懷有敵意，不過是因為爹爹會不遠千裏地去帶她回來，娘親會慈祥地與她說話，還會將好的東西給她，溫柔的五姨娘更甚，幾乎對她是無微不至的關懷，所以自己才會想要將以為本該是屬於自己的東西一一要回來而已。
至此，就算是嫁給端燁修的時候，最初的聖旨，自己不過是個側妃，而她才是正妃，自己就想著既然位置奪不了，那就奪走愛，而後來發生的事兒幾乎很順她的意。所以當她開始漸漸的以為自己奪回來的時候，又聞得他們一起去了北羌，而且還是過著同床共枕的日子，從而她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淩千霜啊淩千霜，你真是誤了自己一生，明明那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卻偏偏走了一條不歸路。等得所有的事兒都想通後，淩千霜頓覺自己是白活了這短暫的一生。
淩千霜輕啟略帶蒼白的唇：“皇上，能夠給罪妾一封休書嗎？”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驚訝萬分。
“皇上，罪妾知道你的心是在二姐姐身上，而且從很早很早的時候，罪妾就從你的眼神中看到對二姐姐不一樣的對待。同樣，罪妾也知道，自己提這般無力的要求，又是一種罪過，隻是罪妾真得希望自己可以在最後的時候能夠真正的活一會兒。至始至終，罪妾都不過是在和二姐姐比而已，就連是愛，也不過在比，但最終罪妾並沒有真正的喜歡上皇上你，一切終究不過是將就而已。事到如今，將就早已沒了意義，所以還望皇上成全。”淩千霜一口氣說了一連串的話語，這不長的一生，她在不愛的人身上浪費了太久，她不愛他，他也並不愛她。
端燁修絲毫沒有異議，讓淩楚楚取過了許久不曾用的筆墨紙硯，提筆寫了休書，準許了淩千霜的要求，同時將它親自交到了她的手中。
“從此後，你就是自由之身，你可以選擇離開皇宮。”
淩千霜微微一笑，要是能夠活著，她的確願意離開這兒，隻是她能夠去什麽地方呢？天下那麽大，她一個女子能夠走得了多久？
“小姐，屬下會陪著你。”路明方平靜地說道，“所以你要活著。”他從她的眼裏看到一絲希冀，向往著新生活的希冀。
“但願。”淩千霜知道這把剪刀插得有多深，禦醫究竟能不能夠救得了她，還是個問題，所以她不會抱有太大的希望，但不知為何，捏著手中的休書，她感覺到自己解脫了，不用再去與人爭奪。
隻是，心中仍由的傷痛依舊不曾散去，她怎麽忘記得了那兩個人的對話，是她爹爹殺了她娘親，殺了那些姨娘……她多麽不想要承認，可最終還是相信了淩楚楚和路明方的話，承認了這個事實。
不想流淚的她，終於還是落下了眼淚，為了自己，也為了她的娘親。
她不會再問自己為什麽，也不會再問他們為什麽，因為真正知道為什麽的隻有淩文強，而他絕不會告知於自己，就算是自己站在他的麵前質問著，他也會否認，也會將這些推卸給別人，不是嗎？
所以她選擇緘口不言，這才是最好的，至於這心頭的傷，隨著時間的積澱，會有一天消失不見。
“禦醫來了，來了。”千行衝了進來，瞧了眼裏頭的狀況，怎覺得氣氛有所不對勁呢？
就在這時，老禦醫喘著粗氣地走了進了，淩千霜順勢將手中的休書塞進了衣袖之中。
“快些將貴妃放到床上。”老禦醫急急地吩咐道，隨後仔細地檢查了下剪刀的位置，還好未碰到心口，不過也差一點點了，“然後你們兩個替老夫摁住貴妃手和腳，切莫讓她亂動。”
千行與路明方立刻照辦，分別摁住了淩千霜的手腳。
“皇後，老臣也需要你的幫忙。”老禦醫瞧見屋中隻有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偏生是皇後，無奈之下隻好硬著頭皮越過皇上的視線，向著淩楚楚求助。
淩楚楚並未拒絕：“幫什麽？”
“等會老臣拔了這剪刀之後，你立刻扯開貴妃的衣裳，將這藥粉倒進去止血。”此時，老禦醫的手已經握在了剪刀柄上。
“哦！”淩楚楚接過藥粉，瞧了一眼，又望了望淩千霜，原來老禦醫是怕失禮，真是迂腐，在這人命關天的時候，竟然還會想著這些。
老禦醫的動作極快，而淩楚楚也不慢，在拔刀的刹那，她已然快速地扯開衣裳，將藥粉倒了下去，而另外兩位男子也趕緊地閉上了雙眼，隻聞得淩千霜吃痛地悶哼了聲。
隨後淩楚楚又替她理了理衣裳，用禦醫帶來的繃帶替她纏上，隨後才替她蓋上被子：“好了。”
老禦醫點了點頭：“這剪刀生鏽成這樣子，看來這傷口還會感染上其他的事兒。皇上，皇後，老臣以為近些日子來要好生注意著貴妃的身體，一旦有異樣，立刻讓丫頭來找老臣。”
“嗯，夫子辛苦了。”
“這是老臣應該做的。”老禦醫向著四周張望了眼，發現並沒有一個婢女在這裏頭伺候著，不禁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問，可隨即又覺得有所麻煩了，他不能拿著這些藥方向皇上和皇後交代吧？一時間變得左右為難。
這時候路明方察覺到他的為難，道：“禦醫，屬下是貴妃的侍衛，若是有何吩咐與屬下說便是。”
老禦醫也不管眼前這人究竟是誰了，將手中的藥方交到路明方的手中：“一日三次，每次七分熟就可，再者是換藥的事兒，最好與丫頭交代下，在裏頭再倒上這些粉，以免感染。”
“是。”路明方接過老禦醫遞上來的藥粉，“這兩種藥粉是可以一起用，對嗎？”
“嗯。”老禦醫點頭，“不過要先放紅瓶子裏的，再放白瓶子裏的。最主要的還是這藥，千萬不要煮的太熟，不然藥效不好。反之，也不要煮生，不然會有毒性。”
路明方一一記在心中，這煎藥的事兒就他來辦便是，至於換藥就隻有交給錦婷那丫頭了，也不知那丫頭怎回事，到現在還沒有清醒，難不成是迷yao太重了？
老禦醫囑咐好之後，就退了出去。但心中甚覺奇怪，都半夜了，皇上與皇後又怎會都在冷宮之中，而且貴妃與皇後一直來都對著，怎這一次有些不一樣呢？
想不通，真得想不通，看來是他人老了，搞不懂這些年輕人是在鬧哪些脾氣。
端燁修瞧了眼床上的淩千霜，淡淡地說道：“這些日子，你就先在冷宮好好休息，要用的，朕會讓皇後給你送過來，至於路明方，你一直潛伏在宮中的事兒，朕就不追究了，這些日子好生照顧著霜兒。至於你們的去向，朕希望你們好好考慮。”
“嗯。”淩千霜低低應了聲，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疲乏，她的確是該讓自己好好休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這顆心，這半年來她都過得提心吊膽，終於可以安穩的睡一覺了。
淩楚楚並沒有太多的話要說，在離開之前，隻留下一句話：“想要活著，就好好休息；反之，你可以拒絕一切治療。”
言畢，她就轉身離開了冷宮，這一日的折騰，她也是累的很，她的身子也早已不似以往那樣健壯，不同的毒藥，以及各種傷，經年累月也成了舊疾，即便表麵上好了，一旦人累了，整個人就會無力到極點，譬如現在她就感覺到自己走路有些虛晃。
好在沒有在裏頭讓人瞧見異樣，等著回到鳳棲宮後，她就好好的歇息。
“楚兒，你怎麽了？”端燁修緊隨著出來，明顯地從她虛浮的腳步中看出異樣，“受傷了？”
淩楚楚擺了擺手：“沒。”
“你這樣也叫沒事？”端燁修提高聲音，略帶焦急地說道，“整個人都跟跳舞似的。”說完話，就從她身後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淩楚楚掙紮了下：“把我放下來，我說我沒事就是沒事。”
“你這是在和我鬧別扭嗎？還是害羞？”端燁修垂下頭望著懷中掙紮地女子，麵上盡是溫柔，“好了，別動了，回去好好休息。這一日，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