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欲迎還拒的第三十五天
“不舒服?”裴鈺安身體前傾。
“昨夜喝了酒,今日腸胃有些不舒服。”雲酈笑著擺擺手,把這茬略過,然後激動地道:“世子爺,我昨晚做了個夢。”
她臉色並無大礙,裴鈺安淡淡地問:“夢見什麽了?”
“我夢見了我大姐,她沒死,隻是因為受傷失憶,才不記得我的。”雲酈興奮地道。
裴鈺安眸色變暗,他盯著雲酈彎著的杏眸,理智地道:“雲酈,那隻是個夢。”
“我知道隻是個夢。”雲酈卻似並未將他的提醒放在心中,她期盼地問,“世子,你派人去打聽了嗎?”
裴鈺安避開雲酈的眸光,垂下眸道:“今早就派人去打聽,三五日應會有消息。”
因見雲酈這般迫不及待,第二日一早,裴鈺安便問了探子可有沒有消息傳來,得到還需兩三日的消息後,裴鈺安吩咐道:“讓他們盡快。”
三日後,裴鈺安聽完探子新傳來的消息,他捏了捏鼻骨,準備出門,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常餘的聲音,而後是雲酈的聲音,“世子在嗎?我給他做了幾樣點心。”
“在,我幫你敲門。”
話剛落,裴鈺安起身自己拉開門,雲酈見狀立刻笑著迎上來,“世子,奴婢今日去廚房新搗鼓了兩樣點心,你嚐嚐。”
雲酈進來後,迎著她期待的目光,裴鈺安拿起一塊冰皮綠豆糕咬上一口,的確是滋味鮮甜軟嫩,“不錯。”
話一落地,雲酈巴巴地望著他,雙手絞著裙擺,不安地道,“世子,都過去三天了,你有打聽出消息來嗎?”
裴鈺安垂下眼睫,“探子還沒回來說那件事。”
雲酈有些失落,又善解人意地道:“奴婢也不是催世子,隻是順嘴問問。”
她把那股眉宇間的失落壓下去,裴鈺安看著她,等她走後,裴鈺安盯著那盤還晶瑩剔透的冰皮綠豆糕,思忖半晌,將常餘叫進來。
裴鈺安命令道:“你去給我買樣東西。”
“什麽?”
裴鈺安仿佛隻是很隨意地說了三個字,“萬花筒。”
“敢問主子,買它何用?”常餘知道萬花筒是什麽,是個會受很多人喜歡的玩具,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世子為什麽要讓他
去買它。
裴鈺安深吸口氣:“你聽命行事便是。”
常餘聞言,立刻應是,主子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雖然隻是買萬花筒,但說不準萬花筒會用到至關重要的大事上。
思及此,他懷著激動的心情前去為主子辦事。
而裴鈺安等他走後,雙眼微闔,他如今是雲酈的兄長,自然得照顧下她的心情,何況今日不是雲酈,哪怕是常餘傷心難過,作為主子,他也會安慰他的。
而不是別的心思。
常餘辦事,雖不夠穩重妥當,但他有十二萬分的激情,萬花筒是個舶來品,稀奇東西,江州在售的很少,他花了一天功夫,終於買回個異常漂亮的,純銀打造的筒身繪製著各色浮雕圖案,圖案大安很少見,應是海外那邊的風景,對準眼睛扭動旋轉轉軸,會出現各色鮮豔燦爛的圖案。
常餘將它交給裴鈺安。
裴鈺安檢查後,便示意常餘可以退出去,常餘見裴鈺安對萬花筒滿意,不由得挺直胸膛,他又為主子辦好了一件大事!
等常餘離開後,裴鈺安起身去了雲酈的小院,雲酈見他來了,神色激動,裴鈺安先她一步道:“這個給你。”
他把萬花筒遞到雲酈掌心,“你看看喜歡嗎?”
雲酈和陸霽爬月牙山的時候見過陸霽給她的萬華筒,對這東西並不陌生,尤其是見這隻萬花筒比陸霽那隻還有精美兩分,她玩了片刻,的確是美不勝收,又笑著道:“世子怎麽想起給我送禮物了?”
裴鈺安道:“你如今是我妹妹,你擁有的東西自然得符合徐大商人妹妹的身份。”
雲酈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左手握緊萬花筒道:“陳夫人不是我姐姐,對嗎?”
裴鈺安沒想到她這麽敏銳,他歎了口氣道:“那位陳夫人不是江州人,是西洲來的商人,年齡也比你說的小上兩歲。”西洲在大安以西,是個商貿發達的城市,嚴格說起來不屬於大安管轄。
此外,除了眉眼和雲酈有幾分相似,和那顆小痣外,沒有任何對得上的信息。
沉默半晌,雲酈對著裴鈺安,勉強地笑了笑:“奴婢勞煩世子了。”
裴鈺安看了她片刻,她眉宇間的鮮活氣變得暗淡,他握了握拳頭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
了。”
雲酈目送裴鈺安離開後,原地佇立良久,而後才握著萬花筒回了房間,倒也不要人進,就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
還是第二天早晨翠屏來敲門,雲酈聽到她的聲音,慢悠悠地拉開門,清晨的橘光灑在雲酈略顯蒼白的臉上,翠屏皺眉道:“姑娘,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宣個大夫看看?”
雲酈搖搖頭道:“沒事兒,就是昨夜有些休息不好。”
翠屏見她臉色雖不好,身體卻沒什麽大礙,也就沒多勸,但接下來的這兩日,雲酈做什麽事都提不起勁兒來,吃東西也胃口極差,倒是都印在了翠屏眼裏。
翠屏不算聰明,她能注意到,裴鈺安自然也覺察到,盡管雲酈每次麵對他時都盯著一張笑吟吟的臉,可那笑卻是不達眼底的。
“明日天氣好,要不要出去走走。”裴鈺安道。
雲酈一怔,似是沒想到裴鈺安會提這個話題,裴鈺安笑笑道:“私茶一案我已也有些眉目,背後那人應和兵部有關係,說起來,來了江州這麽久也沒出去走走。”主要是江景園最好位置的票不好買,那張作廢後,常餘就沒買到新的,否則倒可以去江景園瞅瞅。
提起出門雲酈興致也不高,可眼底的笑意比起開始真誠了點:“世子想去哪兒?”
“你想去哪?”
雲酈想想,便直接說了個地方,“我想去紫金寺燒香。”紫金寺是江州最出名的寺廟,傳聞非常靈驗,位置在江州城南的紫金山上。
“那好,明日我們便去紫金寺。”裴鈺安道。
雲酈聞言,不由得咬唇看向裴鈺安,裴鈺安見雲酈看他,眼神問她怎麽了,雲酈卻又飛快地低下頭去,隻露出一截精致小巧的下頜,那下頜像極因在手中把玩許久,而有瑩潤光澤的白玉。
裴鈺安的手指不受控製地摩挲了下。
第二日,果然如裴鈺安所說是個好天氣,天穹湛藍,隱有微風,九月底的江州略微有些涼意,雲酈今日穿一條素色交領裙,外罩繡著蘭草紋的薄紗,梳了個小圓髻,插著兩朵粉色絨花。
兩人從側門出去,這個時候,卻有仆人匆匆來稟,裴鈺安眸色一沉,對雲酈道:“你等會兒再出去。”
雲酈茫然地眨了眨眼。
“陸霽來了。”
雲酈了然,便折身回到涼亭中,裴鈺安獨自去見陸霽,如今他和陸紛合作,對陸霽態度自然和藹,何況老實說,裴鈺安並不太討厭他這個人。
當然至於雲酈,他也是真不想她繼續和他接觸,他心性堅定,不會被陸霽的結局影響,而雲酈心腸柔軟,若是真的對陸霽生出情誼,哪怕隻是朋友之情,將來也會難過。
既然是個體貼溫柔懂事的丫鬟,裴鈺安不介意在能保護她的時候多護她幾分。
“徐大哥……”陸霽今日穿一身湖藍色連珠圖紋圓袍,頭戴玉冠,容貌俊俏。
他來找裴鈺安自然有個借口,便把昨兒買的彩釉細口原瓶拿給裴鈺安鑒賞,裴鈺安幾下說完,陸霽猶猶豫豫目光朝四周瞥去。
裴鈺安笑著道:“陸霽,今日為兄要出門,改日再和你暢聊。”
“徐大哥,你要去哪?”
“我今日要去紫金寺燒香。”
“徐姑娘也去?”
裴鈺安笑意淡了兩分,應了聲嗯。
陸霽聞言道:“那我也去。”
裴鈺安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深深地看著陸霽,陸霽即使是個傻大個,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對了,他往後縮了縮道:“怎麽了?徐大哥?”
“家妹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歲,若是時常和外男在一起,怕是引人誤會。”裴鈺安不想把話說的這麽明顯,可委婉陸霽根本就不懂。
“我不怕!”
“家妹怕!”裴鈺安的臉色冷了冷,“陸賢弟請回吧。”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裴鈺安本以為陸霽會臉色失落地離開,哪裏料到陸霽聽後猛地起身,恍然大悟地道:“徐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和徐姑娘失望的!”
他明白了什麽,想著,便見陸霽鄭重地一施禮,而後飛快的離開徐家。
陸霽自然是明白了,徐姑娘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不好和他這個外男接觸,但如果他是徐姑娘未來的夫君呢?陸霽想到從前徐兄並沒有阻止他和徐姑娘的來往,如今不滿,一定是他陸霽沒有做出負責的態度,而且徐大哥今日說談婚論嫁四個字,不就是暗示他娶徐姑娘嗎?
思及此,陸霽心裏那抹遲疑淡下,他跑回家,得知陸紛在茶行,一
刻鍾都等不及,急匆匆地跑去茶行。
等茶行陸紛休息室的外人都離開,陸霽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大哥。”
陸霽一進門陸紛便注意到他不正常的激動,此刻略好奇地問:“你有什麽事?”
“我,我……”陸霽結巴半晌,一狠心道:“我今年十八了,也可以定個親成個婚了!”
既提到開頭結尾便也好說很多,陸霽直視著陸紛道:“大哥,我想請你替我去徐家求親。”
陸紛雖看出來陸霽對那位徐姑娘有不一樣的感情,但少年慕艾,他能理解,何況那位徐姑娘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但陸霽請他求婚,看來他的喜歡比他想象的要多一些。
想著間,陸霽見他不答,雙膝一屈,在他身前跪下道:“大哥,我真的很喜歡徐姑娘。”
陸紛垂眸看著他道:“人家喜歡你嗎?”
陸霽的呼吸一快,而後堅定道:“當然喜歡。”若是不喜歡,前些日子就不會隨他外出,有時看著他還會臉紅羞澀,雖近段時間見麵少了,但一則是她最近病了,那日晚上他瞧,她的臉瘦了不少,二則就是他打理米鋪,沒有從前清閑,再則就是徐大哥也不滿意他們繼續無名無分。
“哥,我求求你了。”陸霽懇切地道。
陸紛是看著陸霽長大的,他比他大的多,陸霽出生後不久父母便離世,雖他叫他一聲兄長,可在陸紛心裏,陸霽和自己的孩子沒什麽兩樣。
陸紛心中略過數個念頭,他心中不停衡量,而衡量的時間久到陸霽額頭冒汗時,陸紛應道:“我會向徐賢弟提親事。”
陸霽臉色驟然一喜,陸紛補充道:“但若是徐家不應這門婚事……”
陸霽想都不想便直接道:“不會的,我和徐兄感情甚好,他肯定願意我做他妹夫的。”
陸紛這時有些後悔自己對陸霽的過度保護,他見太多這個人心肮髒,世事惡臭,然後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員,所以他將他缺少的一切都給了陸霽,思及此,陸紛心裏下了決心,從明天開始,陸霽經手的那家米鋪他要撤掉他提供給他的所有便利。
陸霽該長大了,這樣隻有在他不能保護他時,他也能自己照顧自己。
陸家兄弟的事裴鈺安和雲酈都不知曉,兩人已經上了紫金山,上紫光山頂,先有數百步石梯,雲酈沒坐滑轎,自己步行上山,這對她來算不得什麽,隻除了略微有些喘。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來紫光寺參拜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
紫光寺前殿供奉的寶相慈和的釋迦摩尼,兩側分侍文殊菩薩,普賢菩薩,殿後則供奉十八羅漢和觀音像,在往前走便是天王殿,供奉的是彌勒佛,彌勒佛兩側又有四大天王。
雲酈虔誠地一一拜過去,然後還添了些香油錢。
得了香油錢,小僧人念句阿彌陀佛,又請他們在紫金寺用午膳,紫金寺的素齋是江州一絕,兩人便沒有拒絕。
距離午膳的時間還早,裴鈺安道:“剛小和尚說寺廟後山的景色不錯,既來了,我們去走走?”
雲酈自然應好。
九月底的京城應該是滿地飄黃,樹木枯瑟,但江南的秋依然青翠鬱蔥。今日參佛的人少,後山的人更少,雲酈撿了僻靜的路走,穿過幽幽樹從,便見清澈小池,小池約半畝地,是上弦月形狀,池水清澈,左側長著顆高大榕樹,榕樹有牌,寫往生池三字。
雲酈瞧見那池就愣在小徑上,眼睛死死地望著那池。
裴鈺安叫了她聲,雲酈才有反應,她指著那池道:“世子,這池很像奴婢幼年和姐姐捉魚的小池。”
裴鈺安目光也落在那小池上。
雲酈盯著往生池裏遊蕩的魚群半晌,然後抬起頭望著裴鈺安,突然道:“世子,奴婢想捉一條魚。”
裴鈺安愣了下,“這魚應該是寺裏僧人喂養的,並非無主。”上麵還漂浮著魚草葉。
雲酈舉起一根手指,“我就抓一條。”
裴鈺安不應聲,他長這麽大,沒做過偷雞摸狗或者是摸魚的事,這往生池的是屬於紫光寺的,而不問自取即為偷。
見他久久不應,雲酈語氣失落地道,“一條也不可以嗎?”她的聲音很小,可充滿了哀求。
裴鈺安看向她,雲酈略抬著頭,目光可憐兮兮。
裴鈺安深吸口氣,扭頭對常餘道:“去幫她捉魚。”今日是常餘隨他們出門,雖他腦子一根筋,但常餘的功夫是護衛中最好的。
“謝謝世子。”雲酈眼睛一亮。
裴鈺安背過身,聲音複雜:“不
必謝我。”
雲酈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微妙,而後常餘便湊了過來,但雲酈沒讓常餘幫忙,這往生池的魚多,且因經常被人飼養,根本不怵人,甚至見池邊有人,還湧過來。
雲酈自己挽高袖子,捉了條肥嫩的鯉魚。
聽到魚在人手中撲騰的聲音,裴鈺安轉過身來,然後就愣了愣。
常餘樂滋滋地捧著一條大鯉魚,那魚比雲酈手上的還要大,裴鈺安眉心一皺:“你怎麽也捉了魚?”
常餘沉浸於烤魚的美味中,聞言茫然道:“我不能抓嗎?”
裴鈺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冷冷地道:“魚放回去。”
常餘臉色微變,愕然道:“主子,雲酈都可以捉魚吃,為什麽我不可以?”
裴鈺安無情地再度命令道:“放回去。”
“主……”
“嗯?”裴鈺安挑了挑眉。
常餘依依不舍地看了看他特意挑的最肥的一條魚,委委屈屈地放了回去,本來還指望嚐嚐永生池裏的魚什麽味道,此刻都化作泡影,他頗為豔羨地看了看雲酈。
主子厚此薄彼,主子偏心,明明都是屬下,為什麽區別對待?
雲酈遞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又說:“等會兒我烤了給你嚐嚐。”
常餘聞言,那顆被厚此薄彼的心略微得到了安慰。
雲酈東張西望道:“不過哪兒沒人,適合烤魚?要是被人瞧見了就不好了。”
你也知道不好?裴鈺安吐出口濁氣,咬牙道:“跟我走。”
往生池的環境便夠安靜,片刻後,幾人來的地方更為安靜,樹木蔥鬱,草木葳蕤。
常餘身上帶著匕首,不遠處有溪流,不消片刻,雲酈便將鯉魚處理幹淨,串在烤架上,這期間,常餘利用輕功去了趟廚房,摸了些鹽回來。
偷鹽的舉動,自然又被裴鈺安的眼神盯著。
常餘往雲酈身邊湊了湊:“是雲酈讓我拿的鹽。”主子要盯也得盯她才是。
雲酈小小聲地說:“我姐姐烤魚都放鹽。”
裴鈺安看著可憐柔弱的她半晌,終是垂下頭,緘默不語。
半刻鍾後,烤魚便熟了。
雲酈將烤魚遞到常餘跟前,常餘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塊腹部魚肉,嚐了口然後誇道:“真好吃。”
雲酈笑笑,又抬頭看向遠遠地
站在一側的裴鈺安,“世子要嚐嚐嗎?”
雲酈選的是中等個頭的鯉魚,適合烤炙,雖隻用了鹽,但軟嫩適中,味道鮮美,何況她燒烤技術好,鯉魚兩麵都泛著金黃的光澤,聞起來也香氣繚繞。
裴鈺安嗅著那香味,堅定不移地搖了搖頭。
雲酈不再多勸,她低下頭咬了口烤魚,隻嚐了幾口後,雲酈眼眶便漸漸濕潤,她眨了眨眼,似要把那股酸澀忍住。
可眼淚似乎還是忍不住,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雖距離隔了幾步,但裴鈺安聽力觀察裏過人,他很容易便注意到雲酈失態,他擰著眉道:“怎麽又哭了?”
常餘也好奇地看著雲酈。
雲酈吸了口氣,似乎想將眼淚憋回去,半晌後她才略帶哽咽地道:“以前姐姐怕我不小心掉進水裏,都不讓我下池摸魚,都讓我在岸邊看著她們。”
說完她擦了把眼淚,又笑著說:“沒想到自己捉的魚味道還挺好。”
裴鈺安沉默了下,壓低嗓音道:“雖你姐姐不在,但我現在也是你的哥哥。”
他話一出,雲酈徹底愣了下,呆呆地望著裴鈺安,裴鈺安迎著她的眼神,終究沒把他現在可不就是徐秀秀的哥哥這句話說出來。
她現在不過是傷心,他作為她的主子,安慰下她無妨。
半晌後,雲酈衝著裴鈺安笑了笑,墜在眼睫上的淚珠將她的一雙美人眸顯得越發晶瑩剔透。
“世子,你真好,奴婢真是撞了大運能伺候你。”她說的認真而虔誠,澄澈的杏眼裏印出他的身影,仿佛他就是世間最與眾不同的那個人。
裴鈺安卻有些想避開她的這雙眼。
這時又見雲酈堅定地道:“奴婢也要做個和世子一樣的好的人,以後再也不偷魚了。”
聽她又提起魚,裴鈺安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吃完烤魚,裴鈺安便不想在後山多留,索性此時差不多也到了午膳時間,便用了素齋,而紫金山上的素齋的確美味,這之後一行人準備離開,卻瞧見正殿門前不知何時支了張小攤子,上麵寫解簽二字,攤子後坐著個四十歲左右的大和尚。
雲酈想了想,便回正殿求了一隻簽。
她的簽是第四十八支,大和尚問她解什麽,雲酈解的是尋人。
大和尚搖搖頭:“根據簽文,近期應是不能如你所願。”
大和尚目光清明,表情端肅,裴鈺安品味近期二字,他垂下眸。
雲酈也察覺到近期二字,她皺了皺眉,不過她其實並不信神佛,隻是為了在裴鈺安麵前豎形象才有今日種種,此時她她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失落,又強忍著失落道:“多謝師傅。”
而後她笑著對裴鈺安道:“哥哥,我們走吧。”如今有外人在,稱呼自然是哥哥。
大和尚聽到雲酈這樣說,抬眸忽然叫住雲酈,“姑娘等等。”
雲酈扭回頭。
大和尚目光落在她和裴鈺安臉上,神色嚴肅:“他是你哥哥?”
雲酈點頭。
大和尚眉心緊緊皺起,“可不對啊,貧僧觀你們應該是夫妻相。”何為夫妻,丈夫和嫡妻。
雲酈神色微變,神色驚愕:“大師傅,你可不能亂說,我們是兄妹,親兄妹!”
說完她看了眼裴鈺安,卻見麵色冷靜,毫無異樣。
大和尚看看雲酈,又瞅瞅裴鈺安,歎氣道:“那就怪了。”
而後他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麵色慈悲地道:“不過寧可是貧僧錯看,姑娘和公子雖麵有姻緣,但良緣孽緣皆在一念之間,若是良緣,自然是天作之合,但若是一念之差,說不準會不得善終,誤害對方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