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祭天大會（4）

  長魚瑾和程嶽淩站在離大鼎五米之處，其餘大臣皆站在他們身後。無問站在快到他胸口的三足鼎旁，念了一堆佛經後。 念完，退到一邊，身後走出一位大臣。他穿著墨黑的官服，帶著高高的管帽，腳步緩慢而鄭重，走到離大鼎半米處，一撩官袍跪拜在鼎前，緩緩磕了三個頭，每一下都磕在漢白玉的石板上，令現場的嚴肅莊重的氣氛更上一個層次。 大臣說了一堆敬仰上天和祈求上天保佑的官方話，長魚瑾一句也沒聽進去，她的心突突直跳，難以平緩。 程嶽淩瞥了一眼旁邊的人，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從今天以後，世上就在沒有這個人了，程嶽淩想到她指著自己鼻子罵的樣子，雖然有些可惡，但是卻是鮮活明亮的。今天過後這個人就會冷冰冰的躺在黑暗裏，程嶽淩心裏隱隱有一絲難過。 倏然，程嶽淩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做什麽，為了皇權他可以犧牲任何人，他不能有惻隱之心，更不能有兒女私情！ 官員跪著祈福完畢，大聲道：“請皇後擎香，為大越祈福！”說完起身，退回大臣之中。 長魚瑾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一副端莊大方的模樣向前走去。 無問擎著兩柱手臂粗的大香，臉色有些凝重。 長魚瑾一瞥，還當他永遠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原來在神的麵前也是嚴肅的。 無問麵朝皇帝與百官，將手中一柱大香遞到長魚瑾麵前。 “不可踩鼎足下地磚。” 長魚瑾手一抖，差點將香掉在地上，幸好無問還沒鬆手。她抬眼看著無問，他神色不變。聽了無問的話，她心中更加忐忑，背挺的直直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地上，她下意識的相信大師的話，大師不會害她。 鼎足下的地磚有問題，一定是人為的，是誰要害她？ 這鼎放的講究，前麵兩足相對，還有一足在後麵。鼎夠大，鼎足相距也寬，從前麵敬香的人不會踩到足下地磚，而從側麵敬香的長魚瑾一定會踩到。 長魚瑾沒來得及思考更多，因為鼎太高了，她不踩鼎足下的那塊磚就沒有辦法將香插進鼎中的貢土裏。 這可怎麽辦？後退是死，前進也是死。 長魚瑾感覺手心全是汗，感覺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了。 無問雖是麵朝前方，可心神全部都在旁邊這個人身上。他想著，如果她踩錯，他要快速出手救下她，不管後果是什麽！ 她離自己隻有一步距離，他可以救她的，一定可以！ 短短幾秒隻間，長魚瑾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心一橫，將賭注押在漢白玉地磚縱橫交錯的十字處。 什麽反應都沒有，長魚瑾心中大喜，卻還是不敢放鬆，就那麽虛虛懸著一隻腳，將重心都放在另一隻腳。 程嶽淩的目光漸漸陰鬱，不是說祭香的時候祭鼎會倒嗎？為什麽什麽都沒有發生？ 眼看著長魚瑾將兩麵的大香都插好，程嶽淩心中怒氣陡然升起，工部尚書額頭上有薄薄的一層汗滲出，如此場合下他不敢擦，隻是偷偷的將眼睛轉向皇帝。 皇帝麵上看不出喜怒，他緩步走向前，從無問手中接過小指粗細的三株香，鄭重的朝祭鼎拜了拜。 一陣秋風吹過朝陽台，長魚瑾鬢角步搖微晃，她從剛才那種緊張中緩過神來。手心的汗已經幹了，背上也是涼颼颼的。 回到鳳儀宮，長魚瑾還是呆呆的，她想到前世那些讓她疼痛萬分的事，想到在這皇宮裏度過的這一個多月。 眼前像是浮上一層層濃霧，霧靄四處彌漫。這樣的生活就像噩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