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鳳冠霞帔

  禹唐滿臉是笑的看向慕衾，一聲“小慕兒”叫的是甜膩難耐。慕衾尚且年少，可到底是個女兒家，怔怔看著禹唐半晌，忽地一下便紅了臉頰。 我在一側看著，心中卻直道造孽啊造孽！身為帝君，禹唐雖是不羈了些，紈絝了些，沒正形了些，可不得不說，他這張臉端的是風儀瀟灑。與清祗孤傲清絕的出塵俊秀不同，禹唐的風儀源自他的濃眉長目，溫柔淺笑和一舉一動中，不羈中帶著些許灑脫，紈絝中又帶著些許溫柔。還有那一笑間的眼神一晃，隻搖的人心神發昏。 這樣俊朗隨性的禹唐，即便是琅嬛府前的一眾花妖，也隻有道行尚深的海棠能抵上一抵，譬如九香、譬如桃夭，再譬如其他嫣紅姹紫的花妖們，哪個不是紅著臉向我聲討這沒個正形，屢屢調戲她們的小小“地仙”。如此看來，慕衾不過是紅著臉，而非一臉迷戀到不可自拔的模樣，倒也真能堪比九香、桃夭的修行。 “仙家盡管吩咐便是……”慕衾垂著頭，低聲應道。許是為了方才斥罵禹唐而感到尷尬，這一路她隻望著我，絲毫不看禹唐一眼。 我不知禹唐又有什麽花樣，卻見他上前俯在慕衾的耳邊輕輕說著什麽。慕衾渾身一抖，卻在聽到禹唐的耳語後，臉頰變得越發紅暈，一雙杏眼宛如水波，漾出羞怯的華光。片刻後，禹唐離開站定，慕衾才咬著嘴唇，懦懦說道：“我倒是知道的，請姑姑和仙家隨我來……” 帶著詢問，我看向禹唐，卻見他隻是微微一笑，示意我跟著慕衾前去。慕衾帶著我們在偏僻的小巷中兜轉了幾圈，便見寬闊的街道出現在眼前。慕衾停下腳步，朝著街對麵輕輕一指，便道：“那邊就是了，我在這裏等著姑姑和仙家……” 我正欲開口詢問，禹唐卻忽然執起我的手朝著街對麵行去。天地可證，我靈拂兒這輩子除了爺爺和父君之外，從沒和哪個男子這般親近過。禹唐這般突然地握著我的手，原本略有些冰涼的手指被禹唐溫熱的手掌包裹，讓我瞬間有些不知所措，掙紮了幾番，卻見他握得很緊，還沒等我發火，卻察覺到他將我引入一間屋中，一抬頭，我便愣在了那裏。 撲麵而來的嫣紅彌散在眼前，那靛藍的寶石和圓潤珍珠製成的頭冠盈盈而閃，十分美麗。店中夥計微微一愣，隨即便滿臉熱情地迎了上來，見我怔怔望著頭冠，便笑道：“姑娘非但美若天仙，這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整個京城，獨我們珍寶閣的鳳冠霞帔那是最最出眾！” 鳳冠霞帔……我望著那襲嫣紅的綢緞裙衫和前滿玉石珍珠的頭冠，恍惚憶起蕪青說過人間女子出嫁，都要著鳳冠霞帔，如今親眼所見，也不免讚歎它的華美。頭冠成雀形，翎羽皆是靛青寶石和金箔花瓣嵌成，正中雀嘴處墜著由細碎的珍珠粒子做成的額鏈，尾部是一顆圓潤飽滿的水滴珍珠。而那嫣紅裙羅上金線繡著並蒂花開，五彩霞帔的流蘇上則綴滿了玉石寶珠。 我伸手輕輕撫上霞帔，卻聽見禹唐靠近身側低聲說道：“你可喜歡？這是我送你的賀禮……” 下意識地我猛然回頭朝著禹唐看去，卻見他斂了笑意的眸中氤氳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我以為自己看錯，卻發現他唇角微微一動，眼中竟隱隱有淚。 “禹唐……”我被他眼中莫名的感傷所悸動，心中微微漾起一絲漣漪，然而心念間電光火石一閃，卻驚覺眼前的禹唐不過是為了梓若帝姬的碧水雲珠而來，一霎間，心中泛起的那絲漣漪即刻平息，如石落深潭，漸漸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