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九香魂散

  我等待著有誰能說出答案，亦或有誰能告訴我，一切都是墜魔的天敖在胡言亂語，然而清祗和禹唐都沒有說話，卻不約而同地從掌心化出靈氣，朝著天敖襲去。 天敖冷笑著，捂著腹部看向我，金色眼眸中的戾氣瞬間化去，轉而浮上一層淡淡地哀傷：“拂兒！你看到了吧！他們都在騙你，他們不敢麵對你。沒有人愛你，他們都隻是為了碧水雲珠！” 說罷，天敖緩緩閉上眼，等待著被兩位仙君的靈力一擊而散。 然而一聲撕裂破空的哀慟，卻讓他複又睜開了眼睛：“九香……!” 赤火琅嬛前的花妖九香，不知何時幻化出人形，飛撲在天敖身前，生生攔下了清祗和禹唐襲來的靈氣。 九香潔白的裙衫在空中飛散，跌落在一側的海棠已是滿臉蒼白，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九香，看著她在自己的眼前重重承下本不該承受的一擊。 我心中一痛，亦是嘶啞著聲音厲喚一聲：“九香！”所有的人都被震驚，隻怔怔看著九香輕如煙紗的身影在半空緩緩飄灑，跌落在天敖的懷中。 天敖懷抱著九香，怔怔看著她，繼而低語：“為什麽……你為什麽要……” 這時，天空中響起一聲驚雷，一道閃電劈開天幕，直襲在一叢花株上，那是九香所處之地，我知道，九香的天劫終於來了。可是能不能曆劫，早已不再重要。因為九香，已經不可能繼續活下去了。 隻見九香麵色蒼白地朝著天敖笑笑，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撫上天敖的臉龐：“天敖……從我見到你的那一瞬開始，我便知道……你是我的劫……是我不能避開的天劫……” “別再說了……”天敖哽咽，他試圖給九香傳入靈力，卻發現自己因修習禁術，早已不能將自身的魔氣和九香的妖靈相融。 九香盈盈含笑，眼中的淚卻不停地落入發鬢：“你滿臉泥土，害羞地撓著腦袋央求我們來赤火琅嬛給姑姑作伴……你惹惱姑姑的時候，淋在大雨中，徘徊在赤火琅嬛前，卻又不敢出現……陪你站在雨中，看著你熠熠生輝的雙眸，抑或是你遠遠看見姑姑時，唇角溢出的一絲笑，九香覺得……那是此生最開心的日子了……天敖……不要落淚……” 說著，九香厲咳，妖靈在她的體內緩緩散開。我推開清祗，試圖上前，卻被清祗緊緊抓住胳膊，回頭看他，但見清祗神色沉重地搖搖頭。 我轉而看向九香，卻見她淒婉的目光看向我，悲切說道：“姑姑……天敖他愛你……他一直……深愛著你……求姑姑留他性命……” 話語剛落，九香的身體突然四散崩裂，化作片片潔白的花瓣，飛散開來。一陣陣清雅卻沁人心脾的幽香飄散，讓嗅到香氣的人都心痛落淚。 “不！”天敖悲鳴一聲，試圖抓住九香，卻隻有一片花瓣緩緩落在他的掌心，花瓣上晶瑩剔透，仿佛被九香的淚浸染…… 眼淚不停地落下，九香靦腆的笑容仿佛還在眼前，彼時我問她何時修得人形，她低眉淺笑著柔聲應道：“回姑姑，也不過個把月……” 這是九香第一次經曆天劫，她雖道行尚淺，卻曆經著連我都不曾遇到的情劫。天敖的出現，像是一個宿命的詛咒，注定九香再也無法繼續修煉。雖然我早有預料，但我卻萬萬不曾想到，這一切，到最後，竟是要九香搭上性命…… 天敖壓抑地哽咽終於化作一聲聲悲鳴，響徹古溪歲空的上空。清祗和禹唐沒有出手，他們都若有所思地看著天敖手捧花瓣仰頭嘶鳴，那樣深沉的悲痛，仿佛也勾起我深埋在心中的一絲情感，霎時間，我忽然覺得，似乎有什麽的確是被我遺忘了的。猶如天敖一樣，讓人悲傷的事…… 就在眾人還沉浸在九香慘烈而淒婉的破滅之中，跪在地上的天敖忽然一躍而起，朝著碧水雲珠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