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魔界妖血

  九重天上的樁樁往事倏忽浮上心頭，可也在瞬間變得釋然。我終於明白為何母後隻疼愛千羽，而視我無睹。為何那般疼愛我的父君也隻在一重天建了那宛若天牢的蠲憂宮。卻原來一切皆是因為此，如我這般的身份，沒有將我打入天宮雲牢已屬恩賜，還能奢求什麽？！ 我頹然朝後退去，恨不能即刻便從這命書裏消失。眼前的這一切是我不願麵對的，也無法麵對。 隻見黑霧彌散中，被解封的仙印透出奪人心魄的碧綠光芒。那固封已久的靈力竟能與墨眢相抗衡，並漸有強抑之勢。娘親清冽的聲音穿過墨眢那讓人生寒的戾氣抵達我的耳畔：“墨眢，你我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娘親！我的心忽然劇烈而驚慌地狂跳起來，就在我急於衝出戾氣將一切瞧個真切之時，卻突然覺得腕上一緊，猛然被朝後拽去。眨眼之間，眼前的一切化作一片淡金色的煙氣，倏忽收攏，複又化作一片萬靈樹葉，靜靜落在了我的掌心。 還未回過神，我便聽見掌心的葉片發出幾聲輕響，幾道細小而清晰的裂痕漸漸顯露出來。我茫然地抬頭，看向捏著我腕骨的清祗。隻見他眉眼深沉，神情冷肅，疼惜從他的眸中輾轉了幾輪，終而化作了一絲不忍。 “命書被天帝加了封印，你若強行看下去，它便毀了……”清祗沉緩的語調終於將我的神思拉扯了回來。 說話間，清祗修長的指從我的掌間拂過，繼而命書被重新封在了玉匣中。我怔怔望著空空的掌心，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一般，急急反扣住清祗：“娘親呢！她到底怎麽了？！” “拂兒……”清祗的眉頭微微蹙起，卻欲言又止。 被這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喚回，我苦笑一聲，望了望這片廣闊的無根花海，卻覺得在仙風雲霧中搖擺著的花都似在無聲地嘲笑著我——一個流淌著魔界妖血的女子，憑什麽立於這九天之上！ 迎上清祗的眸，我的眼中已噙滿了淚，為娘親，也為我自己，因為即便我窮盡時間荒流，或許再也無法觸碰到清祗。 清祗的腕上，一枚灼燒的仙印似是帶著滾燙的溫度，在我的指尖緩緩變得炙熱。那是他不顧一切衝破仙印，進入蠲憂宮的證明。那個陪伴我日日夜夜的小靈狐，那個在曌夕樹下，用一雙幽蘭雙眸注視著我起舞的靈狐，從來都是他，一直都是他……我曾以為，即便是在蠲憂宮中孤獨清居，隻要有清祗在，便可知足。可如今，他雖這樣真切地站在我麵前，我卻隻覺得離他越來越遠…… 緩緩撥開清祗的手，下意識地朝後退了幾步。我定定看向清祗：“是了，我不該為難上仙……”清祗的眸中滑過一絲痛楚，唇角顫了幾顫，卻終是沒能再說出一句話來。 “梓若……”禹唐行上前來，神色亦是沉冷，隻是較之方才，卻多幾分堅毅：“你可願隨我前往三途？” “北司帝君！”清祗低喝一聲，似是被突兀激怒。 然而禹唐麵上一片雲淡風輕，他隻是定定注視著我，輕聲應道：“怎麽？難不成上仙是打算親口告訴梓若？”禹唐轉身，目光直逼清祗：“當真說得出口麽？” 見清祗並不應聲，他複又回過頭看向我道：“更何況，這本就是梓若的選擇。無論她決意去往何處，你我都不該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