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遠道而來是為上
甫一進屋,還來不及說什麽,一個不甚友好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溫老爺倒是個忙碌人,讓在下好生等候。”
溫識初抬頭,廳裏左右兩個太師椅上俱坐了人,說話的是坐在右邊的人,一身海鬆色長袍,金冠束發,這會兒正麵帶不悅。
溫識初朝著兩人拱拱手,笑道:“溫某怠慢了,方才有些事耽誤,讓兩位久等了。”
那海鬆色長袍的人冷哼一聲。
一旁傳來了一聲輕咳。
溫識初轉目看去,說話的是一個和他大約一樣年歲的男人,一身千歲茶色繡雲紋長袍,玉冠束發,端的是溫文爾雅,卻帶著冷厲殺伐。
溫識初又朝著那人拱手作揖,“這位大人好。”
一邊穿著海鬆色長袍的人拍了一下桌子,嗬斥道:“無禮,這是堂堂……”
“祝暉,不得無禮!”千歲茶色長袍的男人趕緊打斷了海鬆色長袍的男人,身上的冷厲更加濃烈。
祝暉一愣,立馬起身跪在了那人麵前,“祝暉知錯,請主子責罰。”
那人隻是擺了擺手,“這次就算了,日後再犯,定不輕饒。”
祝暉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謝主子。”
溫識初在一旁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說話,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所謂的主子說的不得再犯,是祝暉不得對他無禮,還是不得再提他的身份呢?
這群人終究是信不過他,哪怕如今登堂入室到了他的家中,也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這讓溫識初有些厭煩,甚至開始質疑,這樣的人,究竟能不能成就他們所謂的大事。
說完了祝暉,那人就又恢複了一副溫暖如春的模樣,笑著對溫識初說道:“感謝溫員外對我們的大力支持,此次借居溫員外府上,還要讓溫員外多費心了。”
溫識初笑笑,一副他所做之事都是分內事的樣子,麵上帶了些恭維,“大人多禮了,大人能夠蒞臨寒舍,可謂是蓬蓽生輝,溫某還來不及,怎會操心。”
那人點點頭,“還請溫員外為我們保守秘密,切莫讓外人知曉了我們的存在。”
溫識初點頭,“大人盡管放心,溫某做事一向妥當。”頓了頓,溫識初又問,“還不知怎麽稱呼大人呢。”
那人一愣,許是沒想到溫識初會問他是誰,愣了一下就又恢複了一開始的溫文爾雅,“鄙人姓章,立早章。”
溫識初回味了一下,似是不曾聽說上麵有章姓之人,隨即又釋然了,這個祝暉還是剛才才知道他的全名,他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也就不再糾結。
又朝著祝暉和那位章大人拱了手,“那就不打擾兩位大人歇息了,有什麽事隻管派人告訴溫某就是,莫要客氣了。”
那位章大人和祝暉都點點頭,也給溫識初拱手回禮,“謝溫員外。”
三人又你來我往寒暄了兩句,溫識初這才抬步朝外走去。
他們住的這個小院位於溫宅東麵,名曰芙蕖院。
顧名思義,芙蕖院裏種了不少芙蕖,四月時節,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時候,也亦如詩雲,早有蜻蜓立上頭。
溫識初走到院子裏,被一束光刺了眼睛,抬頭看去原來是隔壁葉宅的一束光,那應該是一個高聳的亭台,亭台有著高聳的亭帽,是琉璃瓦堆積成的,那刺來的光線就是琉璃瓦反射出來的。
溫識初眯著眼盯著那亭帽看了許久,這種五彩斑斕的琉璃瓦亭帽在江南地區並不多見,江南多是黑白瓦,要麽也就是單一淺色灰撲撲的石瓦,很少見這種許多種濃烈的顏色疊加在一起的建築。
溫識初打量著那泛著彩光的亭帽,不知怎麽的,突然就在想,如果有個人站在那亭帽上麵,或許應該可以清晰的看到芙蕖院的情況,甚至是整個溫宅的樣貌。
溫識初又定定看了會兒那個飛天高聳的亭子,移了目光,徑直朝外走去。
待院中沒有了別人,屋裏這才走了聲音。
“主子,他溫識初明顯就是對我們不敬重,您是天潢貴胄,何必給他臉麵?”
被喚做主子的人抬眸微微暼了一眼說話的人,又繼續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你知我是天潢貴胄,他又不知。”
男子自嘲一笑,“再說了,天潢貴胄又怎樣,不依舊被封到了鳥不拉屎的西北?”
那人還是不甘心,義憤填膺的說道:“但是他總不會不知道您是上邊的人,這分明就是不把主子您放在眼裏。”
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祝暉,我告訴過你的,要謹言慎行。”
祝暉一愣,抱拳道:“屬下知錯。”
男子點點頭,“可都有調查鄰裏住的都是什麽人。”
祝暉點點頭,“東邊住的是一戶行商的,主家姓葉,叫葉洐,極少在家,常年在外行商,家裏是一家姓孫的夫婦照看著,還帶著一個小孫子,這孫氏祖孫三人同溫識初交集較多,溫識初對他們多有照應。”
祝暉又說:“西邊那戶是鄧州太守養的外室,那個給他生了個孩子,正室不容,就養在了這裏。對麵是一戶姓藺的人家,家裏男丁多,是個規整人家,這附近都是有根可追溯的,沒什麽問題。”
待祝暉說完,男子還在沉思中,祝暉以為是有什麽問題,喊了一聲,“主子……可有問題?”
男子搖搖頭,問道:“東邊的那戶叫葉洐?”
祝暉點點頭,“是的,也真是巧了,同沐王的名是一樣的,不過這人倒沒什麽問題,祖上就是杭州城的。”
男子沒說什麽,良久,摩挲著下巴,問道:“是在哪裏做的生意,做什麽?”
“做的運販生意,從西北江南兩地進些稀罕物,賣個差價,不過這些都是手底下商隊做的,他們居在京城,遇了兩地上好稀罕物便賣給京城人,倒手之下也賺了不少。”
男子頷首表示知曉,吩咐了讓祝暉小心行事,便又說起了別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