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何玉琴嫁人
柳姝遠遠的觀察了一會兒便打道回府了，一切進展順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隻要有足夠的口糧供應，要不了多久鎮上的秩序就能大致恢複。
一個個難題都慢慢隨之解決，柳姝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了許多，眼下，最大的願望就是柯氏回來帶她遠走高飛了。
柳姝回到家時天色已近黃昏，眼前一片昏黃，視線有些不大好，以至於推門而入時，被坐在門口黑著臉的何玉琴給嚇了一跳。
何玉琴自打認命以後，整個人便陰沉了許多，話也極少，從前的囂張跋扈之氣已經消失殆盡，看上去就像霜打的茄子，焉得不行。
除了大多時間都在整理嫁妝，剩下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屋門口死死的盯著大門，直到柳姝推門而入，目光才送大門轉至她的身上。
何玉琴也不動，安靜的坐在門口，睜著那雙毫無精氣神但又帶著恨意的眼睛，隨著柳姝的身影轉動。
一開始柳姝還不覺著有什麽，但時間久了還是有些瘮人，好幾次柳姝的後背都隱隱有些發涼，回頭一望，那雙眸子就在不遠處一動不動。
柳姝甚而開始擔心起自己的人身安危來，害怕晚上睡得正香甜之時她會悄然出現在了自己的床邊，手裏還拿著把菜刀，在她睜眼之時一刀襲來。
“神經病。”柳姝暗暗買了一句，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自己嚇自己，也許最後何玉琴還沒做些什麽，柳姝就先把自己給嚇死了。
哎，也是從前這些亂七八糟的電影看得太多，有些情景和畫麵難免代入。
“你說什麽？”何玉琴的聲音突然傳來，柳姝驚得腳步一頓。
“沒什麽。”一句小聲的咒罵都能聽見，怕她這是著了魔吧。
柳姝沒有回頭，她怕撞上何玉琴的那對眼睛，到時晚上做噩夢。本來現在她就是一個人睡，時不時都會半夜驚醒，再受一次這樣的驚嚇那還了得，幹脆晚上都不用睡了。
何玉琴沒有再問，柳姝也沒再說話，徑直回了屋。
柳姝回屋時還瞥見了柳學勤，還未走近，大老遠的便隱約傳來了一股酒氣，不禁皺起了眉頭。
柳學勤變了。這是柳姝腦子裏出現的第一句話。
雖他麵貌未變，衣裳也還是那幾件，但眼下的青黑和有些泛黃的臉色，無不在透露著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憔悴。
事出太快，誰都還沒能完全反應過來，時常讓人恍惚。
柳姝隻是瞥了一眼，便頭也不回的徑直回了房，她不想看，更不想管，這都是他們自討的苦果，她為何要心軟？
幾日如常，轉瞬即逝，終於也迎來了何玉琴與錢賴子的大喜之日。
一大早的柳姝就被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給瞬間炸醒，她知道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但那一家子人沒有一人前來打招呼，或是找她幫忙，她也索性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再多管。
鞭炮聲終於停歇，柳姝也穿好了衣裳，洗漱一番後也跟著去看看，畢竟何玉琴按輩分上來說也算是她的姐姐，這等重要時刻若是缺席，以後隻會留些話講。
嗩呐聲隱約從門窗而入，柳姝知道，錢賴子到了。
“到頭來還是嫁了。”
“那可不，難不成不嫁出家當尼姑？家裏哪裏能容得下。”
“聽說前一陣她還鬧著要上吊自殺呢。”
“還不是沒死成。”
柳姝剛走出院落，此時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的鄉親，都在紛紛議論著何玉琴。
看來即便這事已經過去了有些時日，但依然熱度不減，津津有味。
“快看！錢賴子到了！”隻聽一聲聲響，所有人都朝著左邊望去。
柳姝沒想到嗩呐的月音竟能傳得這麽遠，她還在屋裏時就已經隱約聽見，卻是不聽人聲進門，原來還沒到。
眾人望去，隻見錢賴子牽著一頭不胖不瘦的驢正慢步走來。
人群先是短暫沉默，但沒一會兒就有人實在忍不住輕笑起來，這笑意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眾人立刻哄笑起來。
楊氏與柳學勤立馬變了臉，一陣青一陣紅的，好不精彩，也好不尷尬。
“都別笑了！”村長許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這大喜之日的這麽笑話人家確實有些過分了。
眾人一聽，也覺得有些不妥當，漸漸收了笑聲。
柳姝站在一旁一言不發，默默的看著，這一家，也就除了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其餘人一臉哀痛。
尤其是柳斌，死死的泯著嘴唇站在一旁，憤恨交加的眼睛裏還帶著一絲膽怯，似乎是想幫幫自己的姐姐，但卻又有些不敢，畢竟他年紀還小，遇見這樣的事情束手無策太正常不過。
何玉琴頭蓋紅布，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想來定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要不然就不嫁了吧，我養她還不行嗎！”楊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小放在手心裏寵的何玉琴竟然要嫁給一個癩子，一分彩禮錢沒有收到不說，還要受到這般的侮辱，這換作是任何一位母親都難以接受。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胡說什麽！”柳學勤壓著嗓子喝到，他何嚐不想何玉琴留下待在他的身邊，但這已經是無可奈何，他受不起鄰裏鄉親們的異樣眼光和背後的指指點點。
他也是一個要臉麵的男人，怎受得了整日被人戳脊梁骨。
“爹！娘！我養姐姐！讓她留下來好不好！”柳斌緊握著他小小的拳頭，一臉稚嫩卻又堅定的突然出聲。
“你也跟著給老子添亂不是！再鬧就給老子滾出去！”柳學勤沒想到柳斌也來湊熱鬧，立馬鼓著眼睛看著柳斌。
柳斌被柳學勤那帶著怒意的眼神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話。
雖看不清何玉琴的表情，但從她緊握著的已經變了型的紅繡帕不難看出，她正極力隱忍著。
此時錢癩子已經進門，在沒有眾人的掌聲和祝賀聲中將何玉琴背處大門，放在了驢上。
隨著一聲嗩呐響，楊氏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而一旁柳學勤表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