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金盆洗手
“賀輝，你當土匪當了多久了？”秦楓突然放下筷子，一臉認真地向賀輝問道，他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絕不是表麵上這樣的大大咧咧。
“啊，這個可是有些年頭了吧，哈哈怎麽突然問起這事來了，不瞞你說少說也有十年了，但是具體時間我可記不得了哈哈。一年又一年就春夏秋冬這麽樣的過來了，也記不清楚了，再說誰還會特意去記住這些有的沒的嗎？”賀輝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這番話仿佛勾起了他這些年來心中的種種情愫，一下子情緒複雜，感慨萬千，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往日的種種。
“賀輝！”秦楓伸出右手將正在倒酒的賀輝攔了下來，“賀輝，你都當土匪這麽多年了，但是聽你剛才的語氣，心中肯定有什麽不得已的苦楚，隻怕是沒人能夠表達吧。”秦楓的眼神變得柔和，他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凶殘暴躁的漢子，心中肯定也有異常柔軟的一麵，隻是他從來不向人表露出自己的真實情感，隻是一直壓抑在自己的內心，一人默默的承受著。
“賀輝，你看著我。”秦楓搖了搖賀輝的肩膀，讓賀輝抬起頭看著他。賀輝扭捏著抬起頭，眼眶竟有些濕潤，和柳姝之前見過的凶惡的土匪頭子賀輝天壤之別，現在的他仿佛一個受傷的小鹿在自我療傷。，在舔舐著傷口。
“賀輝，我和柳姝也算是和你經曆過生死的兄弟了，我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有什麽苦衷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和我們說，我們也希望能幫到你！真的，也希望你能把我和柳姝當做你的朋友，好嗎？”秦楓是真的把眼前這個前不久還要置他於死的人當成了朋友了，他希望賀輝能夠對他們敞開心扉。
賀輝並不說話，隻是目光空洞地望向遠方，雙手耷拉在桌上。他內心的不容易又有幾個人能知道呢。
“賀輝，當土匪始終不是一件利人利己的事，也不可能是一件長久安定的事。你現在帶著這麽多兄弟卻在幹著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有想過一旦官府派兵圍繳，你和你的兄弟們到時候要怎麽辦嗎？”秦楓將右手搭在賀輝的肩頭，眼神異常的堅定。
“現在天下局勢越來越穩定，朝廷也在到處剿匪，再做下去，隻怕真的要性命不保了。賀輝，你要為你自己和你手下這麽多的兄弟們想清楚了，該另尋他路了。”秦楓心中知道賀輝本質是一個好人，隻是現在幹的事情並不是好事，他想要勸導賀輝早點改邪歸正。
“所以，為什麽不放下屠刀呢？為什麽不……”
“哎！好了！別說了秦楓。這土匪我賀輝都當了半輩子了，我這下半輩子是改不來了的。”賀輝向秦楓招招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嘴角露出幹澀的笑容，“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
“賀輝，秦楓說的沒錯！你也知道我們是為你好。”柳姝也希望賀輝可以早日回到正軌，他的內心實在不是一個罪不可恕的壞人，“土匪這事，動不動就謀財害命，說不定那一天你就要賠進去好幾個兄弟，沒準還要搭上自己的命，這實在不劃算，而且現在朝廷也在到處抓人。”
“吃菜吃菜，愣著幹什麽呀你們兩個，秦楓柳姝，來來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呀！我賀輝別的什麽不會，陪朋友喝酒盡興還是可以的哈哈！你們別不動呀，來來來……”賀輝說著給秦楓和柳姝每人碗裏夾了好幾塊扣肉，自己也自顧自的吃起肉來，他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隻想逃避。剛剛臉上的一絲傷情如今已是煙消雲散了，但是眼神中的失落之情卻是難以掩蓋的。
“賀輝！”秦楓突然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用力的將酒杯放在桌上，“你也當我和柳姝是朋友了對吧，你這兩個朋友的話雖然說的直白不入耳，但朋友的勸說你總得聽啊！當土匪到最後隻會害了你和你寨子裏兄弟們的命，你下山去市集上找點事做，娶個媳婦好好生活不行嗎？安安穩穩的日子比起你現在的心驚膽戰難道不是更好些嗎？”秦楓是真的為了賀輝好，才說出這種話來，他也是一介書生，不懂這江湖上的風風雨雨，但是卻知道這人生的道理。
“是呀，賀輝。你莫要再當土匪了，好好的像個普通老百姓一樣生活，難道不好嗎？再者說，你這麽做，難道不會覺得愧對父母嗎，他們要是知道了會多心疼你，會多傷心！”柳姝也變得異常認真起來。
“好了！你們知道什麽！”賀輝猛地將酒杯砸在地下，砰的一聲，杯子的碎片七零八散落得到處都是，秦楓和柳姝不免被嚇到，身子微微向後傾斜，眼神交互相望，生怕對方受到傷害。
“你想說什麽就說出來，我和柳姝能幫你的就會盡量去幫你的。我們是真的希望你能變好！”秦楓用真摯的眼神望向賀輝，他希望賀輝能把內心的故事說出來，隻有這樣他和柳姝才能對症下藥，真真正正幫到賀輝。
“其實我連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所以更別說父母了。”賀輝抹去眼淚，笑謔地對秦楓和柳姝說道。原來眼前的這個看似堅強的漢子身世是這般，難怪當柳姝提到他的父母時，他變得如此暴躁不安。
“我從小就不知道自己是哪兒的人，自己姓什麽，自己的父母長什麽樣子。我到處流浪…”小時候太多的苦痛將賀輝逼上了土匪窩，也讓他養成了強大的外表，隻是內心的傷痛卻從未痊愈。
秦楓和柳姝愈發佩服眼前這個七尺男兒了。秦楓在心底油然生出了對賀輝的敬佩之情，覺得眼前之人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隻是人確實是個好人，但是做的事還是要改過來。
柳妹為賀輝出了主意，賀輝既然搶到了這麽多的錢了，這些錢足夠有做生意的資本了，柳妹勸賀輝放棄搶劫去做生意，不要再幹搶劫的勾當了，可是賀輝一開始壓根就不聽勸。
柳妹沒辦法，隻能一句一句的分析給他聽。
“賀兄，你聽我一句勸，你已經有了一定的仇家和資本，趁著現在資本和仇家還不算太多，用這點小資本賺大買賣不是更好嗎？”
賀輝看著這個女人，心裏麵想著卻是如何叫他們相信自己能夠靠搶劫為生。
柳妹看著他，接著說道：“賀兄，你說你搶了那麽多的錢，已經足夠開一家上好的店了，為什麽就不能去開店？偏要幹這些刀尖舔血的生活？”
“我就是想拿錢快點。”賀輝自己說完都有些不好意思。
“拿錢快點，你都不去開店，你怎麽知道開店拿錢不快？”柳妹一連串的問題，問的賀輝無言以對。
秦楓見和柳姝二人好一陣勸說，好說歹說才終於是將賀輝給說服。
這賀輝被說服了，思索一夜打算讓生活步入正軌，解散飛雲寨。
秦楓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還要靜養幾天，賀輝和柳妹心想，也差不了這幾天，就勸秦楓好好躺著休息，等他傷好了，再一塊兒下山。
“秦楓，你好好躺著，不急著這幾日。”柳妹的眼裏滿是心疼。
一旁的賀輝自然是看在眼裏，一切了然於心，他看了看床上躺著的秦楓，又看了看身旁的柳姝，郎才女貌著實相配，挺合適，就滿意的笑著點了點頭。
思及至此，賀輝突然覺得自己改行當生意人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他也是時候該娶妻生子過過安生日子了。
賀輝看著秦楓，豪邁的大笑了幾聲，上前幾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忘懷的說道，“你小子好好養病，養完病之後哥哥帶你下山，咱們不幹土匪這一行了，咱們改行當生意人！”
秦楓點頭叫好，很是讚同賀輝的話，他也希望賀輝能夠過上點普通人的生活。
秦楓病好之後三人一起下山，賀輝在臨行前解散了飛雲寨，飛雲寨的土匪都舍不得賀輝，試圖挽留，然而賀輝執意要走。
“兄弟們，都靜一靜，聽我說幾句！咱今天解散這飛雲寨是為了以後的生活能夠和和美美安安穩穩的，並不是大哥我要拋棄你們，是大哥我想讓你們過上安生日子，你們跟著大哥我出生入死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大哥我能忘了這兄弟情嗎？”
一眾兄弟聽的這段話之後，皆是淚眼汪汪了，他們一邊應著一邊擦著自己眼角的淚水，怕大哥看見了難受。
“大哥，我們這幫兄弟跟著你出生入死，從來就沒有想過占大哥的便宜。”
一眾兄弟齊齊應好。
這飛雲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好有百十來位兄弟，一時間叫好聲應和聲鬧翻了半邊的天，說土匪無情無義，那真的是真不了解土匪，土匪遠遠比那些隻會背地裏麵下朋友套子的官僚有情有義的多了，他們結的是真真正正的性命之交啊。